那是一雙靈活、充滿了靈動的眼睛，當然，如果需要的時候，他也可以變成討喜或謙卑的眼神。

但在看向午昆侖的一刻，衛賢放空了一切，用最純淨無雜念的心思看過去。他沒有一點其他心思，因為他知道，那些心思都是多余的，無用的。

“不錯，小家夥還真沒說錯，你的確很冷靜，而且還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心裡平靜。”看到衛賢如此，午昆侖都不由得點頭稱讚。

可以說，小僵屍衛賢這一刻就算被午昆侖殺了，他也不會有任何其他念頭，平靜得讓人感覺可怕。

衛賢微微躬身道:“面對您這樣的大人物，我本就不該有任何小心思，我再恐懼跟掙扎都解決不了問題，一切還得靠您裁決，您想讓我生，我就生，您想讓我死，我就死。”

“有意思，那你沒有怨言嗎?”

衛賢如實道:“沒有，這世間本就弱肉強食，我進聖城就是因為聖城表面上至少有規矩，我在那規矩下小心掙扎求存，既然我脫離了聖城，那您就是規矩。”

午昆侖接觸的人不少，這樣的人還是第一次遇到，怪不得連小太極都那麽感興趣。

當然，如果小太極那小家夥不那麽比較就更好一些了。

午昆侖笑道:“我就是規矩，這麽說我現在讓你做什麽都行?”

衛賢點頭:“如果能不殺我，做什麽都行。”

說得雖然很平靜，但午昆侖卻相信這家夥絕對能做到，這是個對自己也夠狠的家夥。

“算了，沒空逗你玩，也沒那個必要。說一下吧，你還能跟李家有什麽聯系。”這小子很聰明，但謊話，尤其是救命的謊話往往只需要九真一假。

他在那一瞬間，真正吸引午昆侖的也唯有李家的事情，但他最大謊言也許就在於此。

衛賢立刻道:“東區乃是權貴所在，三十六國國王，數百各大勢力的總部都在那邊。李家也是裡邊比較強大的勢力之一，我們這部門做的都是一些髒活。例如哪家殺死人了，殺死妖獸需要運走，都是我們負責。”

“大勢力下邊的人也不做這些，最終都會轉給我們。包括清運垃圾，當然，我們比清運垃圾的高級一些，因為更凶險更危險。我們這部門在聖城管理體系中人數不多，每個區雖然各有分工，但只要花點錢，想撈到去李家的機會還是有的。當然，一般進入不了核心所在，只能在一些下人居住區域活動，但肯定能進去。”

依舊是說得認真，而且不敢有絲毫藏私，甚至連進去也只是進下人活動區域也說清楚。

“你能第一時間猜到我身份，還知道能說出一點跟我相關消息，挺不錯，雖然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用處，但看在你比較特別，就沒必要殺你了。”

午昆侖說著已經準備離開，多說幾句，也只是因為這家夥有些特別。

其實就算沒有這些事情，午昆侖也不會隨意亂殺人的，別看之前戰鬥之中，他隨意爆發一下就會牽連不少人，殺鵬飛雇傭兵團的人更是毫不手軟。

但無關之人，他還不至於要去殺對方。這人最多也只是暴露他假死逃走的事情，他逃離聖城的事情也不是秘密，沒什麽需要殺人滅口隱瞞的。

最多他會將對方打暈過去，讓對方短時間內醒不過來，當然，他並不會跟對方說這些。

最後那番話，也算是安慰了，至少讓這小家夥知道，他所做一切並不是無用功。

當午昆侖說出這番話時，終於能從無比冷靜、平靜的小僵屍臉上看到表情，從他的眼神中看到情緒，顯然他也松了口氣。

與此同時，

他僵硬的半邊身體上，也變得更加暗淡。“看來他這絕對冷靜也需要借助外力……”笑說著，午昆侖踏步間人已經消失在衛賢面前。

午昆侖這話自然不是對衛賢說的，而是對小太極說的。很顯然，這衛賢身體內的那一點靈屍化為魁拔的力量在起到一定作用。

“外力輔助只是一方面，至少你這麽弱的時候絕對做不到這一點，別死鴨子嘴硬了，不如人就說不如人的。”小太極在打擊午昆侖這方面，從來是不遺余力，發現了絕對不會藏著。

午昆侖早就習慣了，也毫不客氣道:“這世間厲害的人多著呢，難道遇到一個我就跟別人比一下人家最擅長的。我還有擅長的地方呢，你先找幾個封侯境能像我這般的再說吧。小太極你應該學會吃誰的飯，幫誰說話。”

小太極道:“我吃你的飯了?”

“吃了，你難道能否認，現在是我在養你麽，別以為我不知道，自從我開始感悟法則之後，你就沒少吸收。”以前午昆侖還感受不到，但最近隱約有些感覺。

就像是偷吃的小孩被抓到一樣，小太極一下子有種被揭穿的感覺，但他也畢竟跟午昆侖鬥了這麽久的嘴了。

“我這也是…幫你，為了以後幫你做準備，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對，就是這樣的。沒有我你也沒辦法吸收火龍神珠，我要不吸收法則之力，根本沒辦法維持神念，就沒辦法多次幫你了。”

“再說了，我不算偷你的法則之力，我一直有在幫你穩固增強、吸收法則之力，並不會影響你的修煉進度，事實上你更佔便宜。”

原本午昆侖也不是百分之百確定，只是隱約有所察覺，沒想到稍微詐一下，小太極就都承認了。這小家夥不出聲的時候，果然也沒老實過。

“哼哼，你說得好聽，誰知道你做了什麽。你也不肯說清楚你的來路，也許你以前就是個小賊，然後被煉化成器靈困在這裡，現在想偷我的東西然後慢慢成長，最終噬主……”

小太極氣急道:“你才是小賊，我還在恢復中……咦，那小僵屍在喊你。”

很生硬的直接岔開話題，其實午昆侖也並沒離開多遠，他還隱藏在暗中觀察周圍情況，包括觀察那小僵屍衛賢。

事實上，在午昆侖邁步消失在面前後，衛賢就很是糾結跟矛盾。

本來能幸運保住性命，對他來說已經是萬幸之事，這個時候他應該第一時間逃離此處，趕回聖城。

但衛賢考慮的卻跟正常不一樣，什麽是機緣，什麽是際遇，這就是。這種事情尋常人一輩子也不可能遇到，能遇到如果就這樣錯過了，衛賢覺得自己就像是錯失了天大機會。

可他跟對方相差太遠，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並沒什麽可以打動對方。或許對方只是因為好奇才跟他說幾句話，又或許對方只是不在意他這樣的小角色才會放過他。

價值，必須提供有價值的信息，或者作用，才不至於錯過這一切，拚了……

“如果您能聽到的話，我想說件事情，希望您能了解。如今聖城之中應該並無戰神存在，最強的也只是如同賭王馮必勝、瘋獅王、狂獅王他們這樣的存在。”

“因為在一年前發生了一件事，當年那位統一興風界的風皇宮殿有投影映射天地。當時小人物感受不到，據說超級強者都有所感應，而戰神都紛紛去追尋。”

“這件事情並不算機密，後來流傳了許多出來，但那風皇宮殿並未曾真正出世，據說人族、妖族、仙門各大戰神都守在某一處，等待著風皇當年宮殿開啟。”

“我聽當時在場那些人說的，最後時刻李家的李俠威帶隊來的，李家東區總部也一定還有超級強者，，甚至會比鵬飛雇傭兵團更強大。但您當著幾十萬人面前毀掉鵬飛雇傭兵團，所冒風險比這大，為的肯定不只是單純贏那些錢。”

“當然，您就算是單純為了錢，對李家莊園動手，對六大世家的打擊，對李家的打擊，以及您個人的收獲都會超過動鵬飛雇傭兵團。當然，這只是我的想法，如果您聽到了可以參考。”

就像剛剛突然被午昆侖抓住時一樣，小僵屍衛賢用最快速度、最清晰的語速將這一切說完，隨後靜靜的等待。

一分鍾、十分鍾、半個小時……

最終也沒有任何回應，衛賢心中也有些失落，也許大人物根本懶得精神力覆蓋探查他這邊，應該早就走了。

或者聽到了，人家也懶得理會自己。畢竟那樣的存在，又怎麽會在意自己這麽一個小人物的話。

之前他說那些，也是通過通緝上的一些資料，以及這次午昆侖毀掉鵬飛雇傭兵團的那些事情分析的，對方膽子非常大，報仇不隔夜，有機會肯定要上。

好處、報仇，機會。原本衛賢以為對方會有所考慮，現在看來還是他想多了。

迅速收拾好東西，在這邊耽擱了許多，衛賢立刻控制獨角獸趕回聖城。回去的速度就更快了，一路上不斷超越其他來來往往車輛。

衛賢先趕去西區，到之前他們收屍那些勢力外，陪著笑跟人家溝通，匯報他們辛苦成果。

他需要見到一些負責後勤營物的人，才能委婉的討巧的討要到一些好處。一家家問過去，一家家陪著笑，討要著。

有的時候會被人直接喝罵，好在小僵屍很會說話，也懂得借勢。再怎麽說，他們這個城市管理機構，是主要一些大勢力把持，雖然不至於能管到其他勢力，但平時在聖城生活，他們多少有些用處。

更何況小僵屍會說話，記憶力更強，每一家有誰在他們那裡當管理人員他都如數家珍，幾句話下來總能要到一些好處。

他將八成收入自己留下，兩成準備交給頭兒。他完全不擔心頭兒發現，因為同樣的事情交給其他人，拿到的錢連他的一成都不到，他每次都能討要到翻倍錢數，這已經足夠了。

再多的話，不是好處，反倒會帶來麻煩。

在賺小錢方面，他還是非常厲害的。

等他拖著再次僵硬的半邊身軀，趕去酒館時，他們那管事的已經喝得醉醺醺，讓他來就是讓他結帳，最後醉醺醺的讓他將這些人吃剩下喝剩下的酒菜打包。

等衛賢再將獨角貨車送回去，天色都微微有些放亮了。小僵屍並沒去休息，他又趕去北區，將之前打包的那些東西交給了一群小乞丐一般的家夥。

別看這些人都像小乞丐，但其中竟然有宗師存在，其他人也都比興風界普通成年人強大許多，假以時日也不是沒有機會晉升宗師境的。

衛賢又將自己最近弄到的錢跟搜羅到的一些東西交給他們，隨後才回到他們衙門所在。

聖城很大，對於普通人來說很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某一區域。但聖城也很小，對於超級強者來說，隨時能從東飛到西。

小僵屍衛賢是在總部，一般東區的事情，或者南區、西區有什麽大事他們才會出動。正因為這個身份，衛賢去其他區在底層也算吃得開，但在總部這邊就得老實跑腿了。

到了上班時間，人倒是都趕到了，但他們這一隊的人因為昨天喝得太多，都在醒酒迷瞪中。小僵屍也難得有機會靠在自己桌位上休息一下，閉上眼睛，他卻沒有任何休息的意思。

回來後只要有機會，他就打探一下那午昆侖的消息。打探昨天西區兵營那邊戰鬥過程，這些也不是什麽秘密，又是最火的事情，都會興致勃勃的說著自己所知的一切。

還在上學，修煉不到三年，有能殺高品封王境，而且剛進入興風界就在六大世家通緝下敢反擊，這樣的人生才真的叫精彩。恐怕誰都沒想到，他能用這樣方式離開，看來他還有余力，敢在數百封王境面前玩這一手，厲害，實在太厲害了。

之前未曾去想，此刻卻值得慢慢回味，將一些表面信息仔細去回想去體味。

“去你之前所駕的車裡，在車裡邊的一個角落裡我給你留了一萬元氣幣，用錢賄賂你的上司，讓你獲得進出東區李家的任務。”午昆侖的聲音，突然間在小僵屍衛賢腦海中響起。

沒有威脅，沒有警告，甚至說的時候也沒有提醒。

但從始至終，衛賢的動作沒有一點變化，就像是在休息一般。即便他心中也很是震驚，很是驚喜，但他卻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反應。

至於其他的事情，根本無需午昆侖多說什麽，跟聰敏人說話非常簡單。衛賢自己也很清楚，哪需要那麽多廢話，他要是連最基本的自控能力都沒有，那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很顯然，這位大人物之前就跟自己一起回來了，之前應該都在觀察自己。別的不說，光憑這位敢回來，敢在這種時候去做這種事，他就覺得哪怕那些傳說中的戰神也沒有幾個能與這位相比的。

衛賢並沒立刻起來，直到他將自己心態、情緒完全調節好之後，他才起身，隨意溜達間趕到專門停放貨車車廂所在。

沒人注意，他很容易就接近那裡，原本看似空蕩蕩的貨車車廂中，當他靠近就突然看到一個小包。

這手段讓衛賢覺得神奇無比同時，也明白一點，這位要想取自己的性命，恐怕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取走。

一萬元氣幣對衛賢來說不算一筆小錢，他直接帶著這筆錢去分找分管他們的處長，至於副局長、局長高高在上，都是超級強者，他根本沒資格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