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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戈林,是一名戈爾多貢人(goldgon)。
15年前,我和幾個同伴因為瀆神罪,被流放到了這個被我們戈爾多貢文明稱為“永獄”的地方。
來到這裡之後,我們才知道,這顆星球雖然混亂了點,但其實挺美麗的。
在這裡住了兩年之後,我們幾個中最年長的一個去世了,他臨終前滿臉憂愁,似乎有什麽話想對我們說,可惜,直到生命的盡頭,他都沒能說出一個單詞。
他的死,讓我們剩下的幾個人都很悲傷,其中有一位同伴居然建議我們一起為他祈禱。
這個無理請求立刻被我們否決了。
我們就是因為不信神,才被判了“瀆神罪”,才被流放,死去的長者是我們的領袖,我們怎麽能用可笑的祈禱,來侮辱他呢?
我們將長者的屍體安葬了,然後分得了他的遺物。
別的東西我都沒要,我只要了一個黑色的日記本,長者有記日記的習慣,我決定代替他,將這個好習慣繼承下去。
從這一天起,我開始記日記了:
薩卡新歷1082年7月21日,陰。
今天是我們來到薩卡星的第2年零4個月,也是長者死去的第二天,我決定翻開日記,看看長者以前寫了些什麽——這不是窺探隱私,我只是想讓長者記在日歷裡的記憶,留存在我的大腦裡,由我來繼承。
可惜,日記的前幾頁全部被什麽東西糊住了,完全無法分開,強行撕開的話,裡面的文字就全沒了,折騰了一個上午,我放棄了……
薩卡新歷1082年7月22日,陰。
最近天氣很差,我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太陽了……都怪這糟糕的天氣,讓我昨晚做噩夢了,我夢見自己被壓扁了做成了書簽,黏在了日記本上,撕都撕不下來。
薩卡新歷1082年7月23日,陰。
今天我和同伴吵了一架,他們總說有黑色的怪鳥在長者的墳墓上方盤旋,可是我蹲在附近看了半天,別說黑鳥了,連蟲子都沒有,他們一定是悲傷過度,所以我選擇原諒他們的出口傷人。
薩卡新歷1082年7月24日,陰。
起風了,狂風席卷了整片港口,風停後,我們去看了長者的墳墓,那裡似乎被數十頭野獸挖掘啃噬過一般,什麽都沒剩下,包括長者的屍體。
在一片狼藉之中,有十幾片黑色的羽毛……我不得不向同伴們道歉,因為事實勝於雄辯,真的有黑鳥來過這裡。
同伴們接受了我的道歉,不僅如此,他們還向我道喜,因為我終於覺醒了戈爾多貢人特有的異能——我能看到那一地的黑羽,就是證明。
……
薩卡新歷1082年7月27日,晴。
啊,讚美太陽!那該死的陰天終於過去了。
不過,我更開心的是,經過整整3天的試驗,我終於確定了,我真的有異能,並且掌握了異能的用法。
我們戈爾多貢人的異能就是,能夠看到別的生物看不到的東西,大部分都是一些來自高維的投影,少部分是一些超自然的【異常】,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看到的影像就越清晰,越真切。
正因為我們能看到別的種族看不到的東西,所以我們戈爾多貢人應該是全世界最迷信神明的種族了。
到現在我才明白,我之前只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愣頭青,而長者以及同伴們明明能看見那麽多【異常】,居然還能堅定地否定神明的存在,這是多麽強大的自我意志啊!
………………
薩卡新歷1082年8月5日,晴。
我果然幹什麽事兒都是三分鍾熱度,異能玩兒了幾天,我就膩了。
畢竟,絕大部分時間,【異常】都是不存在的,如果每時每刻都有【異常】,那異常也就不是異常,而是尋常了。
……
……
薩卡新歷1082年8月17日,晴。
我們決定離開駐地,去大城市裡生活了,既然永遠都回不去了,那就在這裡好好安度余生吧。
……
薩卡新歷1082年8月20日,晴。
遷徙路上遇到的那群不知道哪裡來的異星人長得真特麽的醜,艸,醜哭我了。
……
薩卡新歷1082年8月28日,雨。
今天下大雨了,這讓我想起了我的初戀,我的初吻,就是在雨裡交出去的……艸,我想女人了,可惜同伴全都是男人。
……
薩卡新歷1082年9月24日,陰。
哇,我居然已經有將近1個月沒寫日記了,罪過罪過,不過不是我的問題,因為我最近太累了,在這座看似繁華的“格鬥之城”裡,混口飯吃真的不容易啊。
薩卡新歷1082年9月25日,陰。
呵呵,那群長得像爆漿的蟲子的外星醜物,居然罵我們是垃圾佬?我艸@#¥%@#%@¥%@¥!!!!
說得好像他們不是撿垃圾的一樣,大家都靠著“惡魔的屁Y”裡掉下來的垃圾過活,誰比誰高貴?
薩卡新歷1082年9月26日,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群嘴欠的醜逼們遭報應了!他們抓住了一個一頭長長金發的壯漢,那壯漢賣相不錯,還自稱是“雷神”來著,那群醜逼還沒來得及拖進城裡去販賣,就被一個酗酒的娘們兒給團滅了,哈哈哈哈!乾得好!黑妞——拾荒者142號!乾得漂亮!我會給你郵寄美酒的!
那群蠢貨有眼無珠,哪像我們戈爾多貢人?我們一眼就瞧出那個壯漢不是人!他頭頂盤旋著煌煌雷光,根本就不是普通生物能有的。
對於這種麻煩貨,我們從來就不伸手。
……
薩卡新歷1082年10月22日,晴。
呃……又有很多天沒寫日記了。
今天發生了一個大新聞,當初那個自稱“雷神”的家夥駕駛飛船逃走了!還和高天尊的衛隊進行了一場激烈的飛船空戰,最後還真給他逃進“惡魔的屁y”裡去了,據說“惡魔的屁y”裡全是時空亂流,估計沒有什麽生還的可能性。
所有的角鬥士都被施放了,他們聯合民眾進行了一場“革命”,我和同伴們也參加了。
薩卡新歷1082年10月23日,陰。
“革命”被高天尊鎮壓了,“偉大的宗師大人不可戰勝”,不知道為何,我一定要在日記本上寫下這行字,即便我內心深處並不願意——天知道我的手為什麽不受我控制。
……
……
薩卡新歷1082年11月2日,晴。
又有一個東西從巨大的“惡魔屁y”裡掉下來了。
那是一枚好像可以“呼吸”的肉色巨卵。
我和同伴們隔得老遠,就看到這個巨卵周圍縈繞著的不祥氣息。
這種氣息惡心至極,即便隔著幾公裡,也讓我們所有人都大病了一場。
當然了,這種不祥的氣息,只有我和我的同伴們能夠感受到。
因為我們的特殊天賦。
那個巨卵被別的拾荒者賣給了高天尊。
聽說,沒過兩天,那個巨卵就孵化了,孵化成了一個長著很多觸手的嬰兒。
真是太可怕了。
……
薩卡新歷1082年11月5日,雨。
同伴們相繼死去了。
他們遭受了那種不祥氣息的汙染,在痛苦中死去了。
我生無可戀了,可偏偏我的身體正在好轉……
薩卡新歷1082年11月10日,陰。
我是個懦夫,想自殺,卻沒有勇氣。
身體恢復了,可我的心靈卻永遠也無法恢復。
薩卡新歷1082年11月10日,晴。
我現在孤身一人,沒有同伴和我抱團取暖,其他拾荒者都在排擠我,說不定過幾天,我就會死於某場械鬥吧……
……
薩卡新歷1082年11月30日,晴。
我被蓋上了奴隸的印章,賣給了高天尊,從此以後,我終生都會被束縛在格鬥場裡,做最髒的活兒,吃最差的食兒。
……
……
薩卡新歷1084年7月20日,晴。
拿出我一年多沒碰的日記本,是為了記錄一件事——格鬥場裡來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行星吞噬者。
我聽過行星吞噬者的威名,是我很小的時候,聽我爺爺講的,行星吞噬者,是全宇宙最危險的存在,是全宇宙所有生命的公敵。
這樣強大而又邪惡的存在,為什麽會被捉到薩卡星來呢?究竟是誰有這樣的本事?
薩卡新歷1084年7月22日,陰。
做了一年多的苦力和髒活兒,我拿筆的手都不穩了,我現在的字要是被導師看到,一定會批評我吧……
今天我見到吞星了,雖然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但我還是從他頭頂上空看到了非常奇特的畫面——一個碎裂的、破敗的星河縮影。
難怪吞星被捉了,他肯定已經受了很重的傷吧?
………………
薩卡新歷1084年8月22日,晴。
今天是冠軍爭霸賽的日子,我躲在角鬥場肮髒的角落裡忙裡偷閑,偷看比賽。
然後我就看到了我的噩夢,奪走我同伴們生命的那個可怖的存在——百須怪。
那百須怪破土而出,非常巨大,比初見它還是肉卵時,要大很多倍。
百須怪頭頂上翻湧著只有我能看見的怪異圖騰,那圖騰非常複雜,像是幾千萬條毒蛇互相纏繞,每條毒蛇的蛇信子,都是由一個個古怪地頭顱構成的。
只是看了一眼,我的身體就又不舒服了。
身體上的不舒服還能忍,精神上的痛苦才叫一個折磨人。
我覺得自己的理智正在蒸發,我對世界的認知正在潰散,我對“自我”的感覺正在模糊,就仿佛……我的靈魂,即將融合到這個圖騰裡去,成為其中的一條蛇。
此時此刻,我顫巍巍地拿著筆,趁我的神志還算清醒,將我的所知所感全部記錄下來。
我不知道這種記錄有什麽意義,有可能是我的奢望吧,我奢望,如果有人撿到這本日記,能夠知道這個世界上曾經有我這麽一號人出現過,甚至能夠記得我的名字。
我叫戈林,戈林·姆恩。
…………
寫到這裡,戈林停下了筆,等待著自己最終的宿命——即便他閉著眼睛,也能“看”到那個可怕的圖騰。
他知道,自己的靈魂,將會伴隨著理智,被那個圖騰一起吞噬。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極為滑稽的一幕——擁有那麽可怕的氣場和圖騰的百須怪,居然開玩笑一般,被虛弱的吞星吊打了。
幾個回合之後,那個百須怪就在戈林的眼前,莫名其妙地被吞星一拳秒殺,化作一團黑霧試圖逃離,卻被觀眾席上的某位強者吞噬了。
那種不可名狀的恐怖圖騰,也像夢幻泡影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吞星這麽強的嗎?
比賽之前,那個黑客不是爆料說,吞星已經不行了,非常虛弱的嗎?
………………
就在戈林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撿回一條命,就突然一窒,在他的感知世界裡,就在剛才的某一個瞬間,仿佛整個蒼穹都被什麽東西壓彎了,一種無與倫比的壓迫之力,作用在他的頭上、肩膀上、後背上、胸膛上。
這股山嶽一般的壓迫力,直接讓他瞳孔收縮,雙膝跪地後依然支撐不住,繼而五體投地!
用盡全身的力量,他也只能微微抬起頭,眼珠子奮力轉動,看向了壓力傳來的方向。
那個方向,是高天尊的觀戰台。
那個觀戰台,正在扭曲、變形。
在它的上方,盤踞著濃鬱到了極點的紫氣,這紫氣鋪滿了整個天空,仿佛是一隻無邊的大手,將整個蒼穹從高處抓了下來!
又像是一棵遮天蔽日的宇宙之樹,將天與地勾連在了一起。
那種鋪天蓋地的壓力,就是從這紫氣中翻湧而出的。
這種末日一般的壓迫感,不僅直接將戈林剛才因為看到“萬蛇圖騰”時受到的精神汙染全部排除了,更進一步壓迫了他的天賦異能。
“轟隆隆!”
只有戈林自己才能聽到的巨大轟鳴之後,他的天賦異能,以及他的身體,同時進化了。
磅礴的紫氣,鑽入了他的身體,須臾之間,就產生了恐怖的高溫,讓他瞬間就從內而外地熟透了。
在這個瞬間,戈林回想起了一切的開始——圍繞著同族長者墳墓的怪鳥,以及掉落的黑羽。
“既然從黑鳥開始,那就從黑鳥結束吧!”戈林的皮膚因為高溫而出現了水泡,水泡破裂,皮膚焦化,頭髮燃燒,整個身軀,發出了耀眼的光芒,仿佛太陽墜落。
“呱!”
一聲響亮的啼叫,從這顆“太陽”中傳出。
黑色的三足小鳥,包裹著太陽的聖衣,一飛衝天,鑽入了浩瀚無邊的紫氣之中,隨著錢松,一起進入了地坑裡。
………………
地坑之中,錢松帶著高天尊找到了吞星。
高天尊看著吞星巨大的頭顱,再看看身旁一臉平靜的錢松,眯著眼睛冷笑了一聲。
“我承認你很難纏……”高天尊心中冷冷道:“既然吞星已經動彈不得了,那你就和他永遠留在這裡吧!”
想罷,高天尊冷不丁地把錢松往前一推,自己迅速後撤,大手一揮,數十道空間屏障瞬間生成,將吞星和錢松,以及站在不遠處的伽娜塔一起封印在了其中。
他當然知道錢松還有一些分身在附近,為了斬草除根,他一個瞬移來到了高空之中,然後直接將下方整個格鬥之城,以及地下上萬米的地層,全部隔斷成了獨立空間!
如果把薩卡星比作蘋果, 那現在,這顆“蘋果”已經被啃掉了一小口!
“哈哈哈哈!”高天尊得意地笑了起來,在他看來,錢松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根本就不知道人心險惡——答應了和你談條件,我就真的會跟你談嗎?
我自有辦法搞定吞星,搞定你!
“撲簌簌!”
一個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
高天尊下意識地轉頭看去。
一隻漆黑的鳥兒,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這鳥兒的兩隻腳穩穩地站在他的肩上,第三隻腳梳理著自己的羽毛。
它歪著腦袋打量著高天尊。
因為在它的眼中,高天尊的頭頂上,正在閃爍著一個深紅色的“危”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