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已經落網,但絕大部分贓款不知所蹤,更惱火的是,匪首居然裝起了精神病患者。
案子辦到這裡,對於警局來說基本沒什麽壓力了,甚至可以說是大功告成了,剩下的交給公訴人,以及法院也就可以了。
但是,警局副局長卻難以滿意這個結果,因為他覺得對朋友還差一個交代,也就是對胡辰之的那一千萬贖金,還差一個交代。
軍警這次的聯合剿匪,取得大捷,軍、政各層面自然不會放過這種正面宣傳的機會,於是各種媒體紛紛報道。
副局長本意是暫不告知胡辰之,以待追回贓款,在一並給胡辰之一個圓滿的交代。
現在情況不一樣啊,媒體這麽一報道,副局長也就瞞不下去了,於是約見胡辰之,將真實情況告知胡辰之。
胡辰之表示,一千萬贖金真要不回來也就算了,總之讓匪首伏法,判他死刑,能出了這口氣,結果也就很好了。
對這個案子的後續發展,副局長給出了他的專業評估,他說:海匪老三,及殘余海匪,警方會繼續搜尋,這個老三是這幫海匪的二號人物,只要抓到他,贓款追回基本就沒什麽問題了;再說匪首老大,此人作惡多端,十惡不赦,隻待走完司法程序,等待他的自然是被槍斃的命運。
副局長的專業評估是否準確呢?
三個月後,副局長就知道自己的判斷完全錯了,他嚴重低估了這幫海匪的的社會活動能力。
僅僅三個月,如此短的時間內,匪首老大被槍斃的命運,徹底被扭轉了。這讓副局長完全不能接受。
匪首老大經司法鑒定,並被認定為患精神疾病,屬無刑事責任能力人,且患多種嚴重疾病,不宜監禁拘押,已轉至當地精神病院,收治同時,並限制其人身自由。
警局副局長當然明白其中的緣由,他知道自己的能力,無法改變現有的司法認定,不過他也有相應對策。
副局長覺得只要抓住了海匪老三,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明擺著的邏輯,能夠改變結果的,一定是某位、或是某幾位高官被收買了。
匪首老大被捕,基本不具備什麽社會活動能力,而具備活動能力的,無疑只有海匪老三,他是二號人物,掌控著多年來的非法所得,他有錢,可以去收買高官。
至於如何收買,收買的途徑,收買了什麽人,副局長還沒有任何證據,但就這麽個官僚圈子,他還是很了解的,所以大致方向總是有的。
副局長加緊追捕海匪老三的力度。
換個層面看,如果抓到了老三,那麽勢必會威脅到被收買的貪官,所以這些人為了自保,自然是要有所行動的。
副局長突然遭到了上層給予的壓力,讓他將追捕老三的案子暫時放一放,轉而讓他乾一些可有可無的事情。
這是典型的掣肘,副局長表面上屈服了,但暗地裡讓專案組繼續專注於這個案子。
就在專案組查出了一些眉目之時,上層又有更針對性的動作。
見副局長不聽話,於是目標便轉向了副局長的下屬,剿匪專案組的核心成員被調離的調離,被收買的收買,最後副局長完全被架空了。
剿匪專案組倒是還在,但剩下的都是些乾不了攻堅克難的小警察,實際副局長也就成了一個光杆司令。
副局長不服這口氣,他仍不放棄,又準備再組精兵強將,這下徹底惹了上層貪官,一紙調令,把副局長直接調至外省警官學校,
讓他去當教官了。 副局長自知大勢已去,好在已經掌握了海匪老三的消息,於是他約見了胡辰之。
……
市區的一家咖啡館,胡辰之先到,挑了他們常坐的那張台子,這個座位挨著街邊的窗戶,可以瀏覽街景,也可以觀察副局長何時到來。
五分鍾後,副局長來到了約定的這家咖啡館,點了兩杯最好的咖啡。
副局長開門見山,“老胡啊,你的事情,我沒有辦好,我覺得我對不起你。”
“這怎麽說的?”
“你那個案子,到現在我也沒給你辦好,那個一千萬贖金……”
不等副局長說完,胡辰之說,“這事怎麽能怪你呢,我說過錢不重要。”
“是,問題是海匪老大,他不但沒有伏法,而且很快就要逃脫了。”
副局長將這段時間種種遭遇大致說了一下,又將已掌握的海匪老三的情況,告訴了胡辰之。
副局長說:“你不是有個安保公司嗎?怎麽處理你自己看著辦吧。”
副局長的意思,胡辰之明白了,他也表示了由衷的感謝。
副局長說:“你不怪我就好了,就不要再提什麽謝了。”
海匪頭子現關押在本地的精神病院,但是他們已經通過關系,給海匪頭子辦理了轉院手續,名義上是轉至外省一家醫療水平更高的精神病院,實際就是走一個過程, 這一系列操作之後,海匪頭子將獲得自由,實際就是被釋放了。
副局長說:“記住了,這個月的18號,星期四,精神病院門口,有個老頭兒會出來,就這一天,之後怕是很難再找到他了,我們的司法是不能指望了,這件事情我就是這麽一說,你可以聽見,也可以聽不見,你如何處理,反正我都不知道。”
“明白。”胡辰之答道。
正事交代清楚了,倆人又閑聊了一些往事,品品這濃鬱的咖啡,再嘗嘗香醇的雪茄。
副局長說:“明天我就要走了。”
“哦,去哪兒?”
“我在這裡礙人家的事,把我調走了,北加省,警官學校。”
胡辰之明白了,一時心裡難受。
副局長說:“挺好的,學校裡當教官,也挺自在的,那邊關系也簡單,這比較適合我的年紀,也算是養老了,混吧,混到退休挺不錯的,起碼有益身心健康。”
“明天什麽時候走,我送你。”胡辰之說著,又遞給副局長一支大雪茄。
“不用送了,我又不是不回來,不要太傷感了,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副局長說著,劃了一根火柴,點燃的那根大雪茄。
就在此時,只聽一聲驚人的槍響,咖啡店的玻璃窗,被子彈擊穿了一個洞,那顆子彈又擊穿了副局長的太陽穴。
大雪茄,還有仍燃燒著的半根火柴,掉落在桌上,副局長一頭栽在桌上,就在胡辰之眼前,副局長就那麽的看著胡辰之。
那藍白格子桌布,瞬間被鮮血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