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麽鬼?
剛有人說話了?
蘇然一怔。
是一個很陌生的聲音。
但卻又莫名有點熟悉。
“是誰?”
蘇然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然而,無人搭理。
“喂?”
“哈嘍哈嘍?”
“好兄弟?”
“人在嗎?”
“吃了沒?”
蘇然在昏暗的地牢裡,扯著嗓子進行著瘋狂的試探。
可那個奇怪的聲音卻再也沒有響起來了。
時間就這麽靜靜地流淌而過。
盡管看不見外面的天色,但蘇然大概能感覺到夜色已經降臨了。
因為他的身體很誠實地告訴他,他已經困了。
倦意不斷地襲來,上下眼皮開始打架。
閉上雙眼後不久,他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
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蘇然的意識在緩緩地下沉,下沉……
直到那個聲音又回蕩在了腦子裡。
“醒醒,臭小子!”
“你TM睡夠了沒!”
“現在可不是跟死豬一樣打呼嚕的時候!”
蘇然還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迷迷糊糊之間,忽然被沉重大門開啟時的巨響給驚醒了。
刺眼的光芒又一次灌入地牢之內,他下意識地眯起雙眼,努力適應著光線。
走在最前面的仍然還是黎婭。
但這一次,她的身後還跟著幾個人。
牧峰,還有跟著他一塊來的那幾位同行隊友。
“敘舊時間到了,小鬼。”黎婭的聲音飄了過來。
“你們怎麽來了?”
見到許久不見夥伴,蘇然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絲驚喜,但隨即又很快煙消雲散了。
他很快便敏銳地察覺到,這一切不太對勁。
黎婭不會無緣無故地把其他人帶到這裡來跟他見面。
牧峰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蘇然還是頭一次,在他的臉上見到如此嚴肅的神情。
嚴肅得甚至讓他有點不太自然。
“隊長。”牧峰直視著蘇然,低聲說道,“我們交談的時間可能已經不是很多了,你先聽我說一些話吧。”
蘇然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嗯。”
“隊長,從咱們入學剛認識到現在一起並肩作戰的這段時光,我覺得很……很……很好。”
“那個……其實我想說的東西真的很多,可我現在腦子有點空白,一個形容詞也想不起來了。”
“咱們一起戰鬥的這些日子裡,我每天都很開心。”
“因為我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我在一天一天地進步,變強。”
“過去的我,打死也不可能想得到,有一天,我也能夠被選入調查班,成為其中的一員……”
牧峰沉默了一會,“我媽……一直為我感到驕傲。”
“雖然每年我放假回家後都要被她不停地嘮叨,但我爸告訴我,我是她逢人便會提起的話題。”
“她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中年婦女,也許過幾年就要退休。”
“也沒啥高大上的追求和愛好,最喜歡的事兒就是有空的時候和三姑六婆搓搓麻將。”
“順帶著炫耀一下她所謂的寶貝兒子。”
“……”
蘇然靜靜地聽著牧峰似乎並沒有什麽邏輯的碎碎念,終於察覺到了一絲壓抑的氣息。
“閉嘴。”他出聲想打斷牧峰的話。
但後者似乎並沒有搭理他的樣子,扔在自顧自地說著話。
“但我並沒有告訴她,調查班的每一個人,個個都是在刀尖上玩命的狠人。”
“帥是真的帥,牛也是真的牛,但搞不好哪天失手的話,就要跟這個美麗的世界說再見了。”
牧峰忽然露出了仿佛釋懷一般的笑容,“所以隊長,我想鄭重地麻煩你一件事兒。”
“請替我告訴我媽,她的兒子,很愛他。”
“我他媽叫你閉嘴!”蘇然冷聲說道。
牧峰的聲音終於戛然而止。
“回去親口告訴她。”蘇然一字一頓地說,“活著回去。”
牧峰沉默了一會,還是嘿嘿地笑了一聲:“不,還是要麻煩你啦,隊長。”
啪啪啪——
一陣清脆的拍掌聲響起。
“好啦,敘舊時間到此結束。”
黎婭拍著手,走上了前來,“還有人想說些什麽麽?”
無人敢言。
其他的幾名隊友都戰戰兢兢地低著頭,不敢說話。
“既然沒有的話。”
“那麽我們就開始吧~”
黎婭愉快地拖著尾音,背著手,邁著歡快的步子走到了牧峰的身後。
“你想幹什麽?”
蘇然的聲音愈加發冷。
“你還沒絕望呐?”
黎婭反問道。
沒等蘇然回應,她一腳踢在了牧峰的膝蓋上。
後者咚的一聲,跪倒在了蘇然的面前。
隨後劍光一閃。
劍刃落在了牧峰的脖頸上。
“這樣的話。”
“會不會讓你的感覺更強烈一點呢?”
黎婭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危險的微笑。
“這算什麽?”蘇然淡淡道,“有種就衝著大哥來,欺負馬仔,說出去多寒磣啊?“
“別故作鎮靜了。”黎婭直勾勾地盯著蘇然的雙眼,“你的額角還在冒汗,呼吸也開始亂了。”
該死。
蘇然咽了咽喉頭。
被這個女人說中了。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瘋了一般的跳個不停,就像是在擂鼓。
怎麽可能淡定得了呢?
那是自己的隊友啊。
而且,牧峰還是為了找尋自己,才落入的這種境地。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緣故。
是他害了這群同伴。
蘇然甚至不敢低頭去看牧峰那副可憐兮兮的表情——不對,因為他臉上根本沒有那種表情。
只有一副仿佛看淡了生離死別的豁然,平靜如水。
甚至還帶著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也不知道在自己被單獨囚禁的這段時間內,他的內心究竟經過了一番怎樣的掙扎。
“當然了,好戲要放在後頭。”
黎婭熟練地抬起劍。
蘇然的心情也是驟然一松。
但下一刻,卻又是一場突然起來的衝擊。
因為黎婭並沒有收劍。
而是在空中揮出一個弧度。
然後反手將劍鋒刺入了其中一名同行的夥伴的胸膛。
後者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一股強大而無法阻擋的靈力直接洞穿了肋間。
他驚恐地瞪著眼睛,張口還想說出一句什麽話來,但卻連個聲調都發不出來。
蘇然看著他,就這麽安靜地倒地。
毫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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