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凝土樓的會客大廳裡,兩張超大號的圓形餐桌周圍坐滿了人。石泉和霍衡的這一桌上,眾人推杯換盞間,天南海北的聊著各種話題,氣氛格外的融洽得體。
而在另一桌上,被邀請過來的阿薩克等人可就沒那麽多顧忌了。各種雞鴨魚肉海鮮肘子剛剛端上桌基本上就被搶的一乾二淨。
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的丹尼爾單腳踩著椅子,雙手抱著個大龍蝦吃的滿頭滿臉都是。時不時吃的急了,還翻著白眼拎起酒瓶子狠狠灌上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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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已經讓他想了好幾個月了,天天跟著那些倒霉和尚們吃齋早就耗光了他肚子裡的那點兒油水,想著如果這次石泉還是不帶他走,下次再有機會吃肉指不定是什麽時候呢,丹尼爾伸手又從盤子裡搶走個燉的軟爛的大肘子。
其他人雖然不吃肉,但這吃相同樣沒好到哪去,雖然這些東西對他們來說絕對算不上珍貴。但吃飯這種事,尤其是和一群華夏人吃飯,氛圍起來了,站箱輸出都是常有的事,和吃什麽關聯並不大。
除了滴酒不沾保持警惕的何天雷跟鹹魚,其余人這一下午都沒少喝,索性也就依著霍衡的安排在這座絕對安全的土樓裡住了下來。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石泉這才昏昏沉沉的爬起來衝了個涼水澡,隨後叫鄧書香把仍在打呼嚕的丹尼爾給拎出來澆了一盆冷水。
“阿嚏!”
隻穿著個花褲衩子的丹尼爾打了個哆嗦,睜開眼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怎麽又天亮了?”
“醒了就趕緊換身衣服”
石泉吆喝了一嗓子,“給你十分鍾的時間,十分鍾之後過來開會,晚了的話你就繼續留在這兒吧!”
丹尼爾再次打了個哆嗦,頭重腳輕的站起來,“馬上馬上!我馬上就好!”
話沒說完,這個二杆子便腳下一軟摔倒在了地上。石泉朝鄧書香使了個臉色,後者上前拎著丹尼爾的胳膊又將他丟回了房間。
短短五分鍾之後,總算有點兒人摸樣的丹尼爾這才晃晃悠悠的走進了會客室。
見霍衡今天不在,丹尼爾頓時松了口氣,癱在太師椅上神色委靡的打了個哈欠,“這才不到12點,就不能休息一天嗎?”
“你再跟這兒廢話就跟那些和尚上早課去”穿著一身大紅色旗袍的佳雅走進來,說話的同時還用手裡的皮鞭子敲了敲丹尼爾的後背。
“喊我來幹嘛?”丹尼爾總算擺正了態度。
石泉將昨晚丹尼爾給他的那一遝A4紙推過去,“說說你在小明市的發現”。
“很簡單,主要的線索來自常風行動開始之前,《華盛頓郵報》的一片報導。”
丹尼爾這這遝廢紙中翻了翻,抽出一張彩印的內容推給了石泉,指著上面用紅色馬克筆標紅的一段說道,“這是當時報導美軍向那位阮風移交最後一批武器的新聞。
在這份新聞稿裡,最關鍵的這一段寫著他們當時是在機場旁邊的戰地醫院開展交接儀式的。”
“那座醫院還在?”石泉下意識的問道。
佳雅接過話題,“還在,而且是越難國防部下屬的一家軍醫院,它幾乎就是在當年那座戰地醫院的原址上一步步擴建修起來的,現在也是小明市最好的醫院之一。當然,鑒於越難糟糕的醫療水平,就算最好的醫院也水平有限,所以最好不要得病。”
說到這裡,佳雅環顧眾人問道,“你們來之前有沒有打狂犬病疫苗?”
“打了,
一周前就打了。”小野拍了拍自己的挎包,“另外我隨身帶著治療登革熱的藥品。”“看來你對東南亞很了解。”佳雅誠懇的誇讚了一句。
“狂犬病、登革熱、瘧疾。任何一個東南亞發展中國家都普遍存在的健康安全隱患。”劉小野見怪不怪的說道,她的職責就是守護所有人的身體健康,來之前自然要提前做好準備。
“還有包括艾滋病在內的其他姓病”
佳雅不著痕跡的瞟了眼在場的男士們,“越難的紅燈區和地下色情交易很容易讓你們中招,所以男士們務必管住自己的動物本能。丹尼爾,你覺得呢?”
丹尼爾尷尬的捂住臉,“知道了知道了,你比我的媽媽還能嘮叨。”
“先別管什麽狂犬病和艾滋病了”生怕引火燒身的大伊萬趕緊將話題扯回來,“關於那家醫院就這些信息?”
“我一直想去那座醫院實地走一遍,但是她不給我機會。”丹尼爾指著佳雅抱怨道。
“要不然我們去看看?”石泉征求著佳雅的意見。
後者痛快的點點頭,“我現在就安排飛機,最慢兩個小時之內就能起飛。”
“能不能帶武器?”鹹魚第一個問道。
“手槍沒問題。”佳雅說完,已經站起身走出了寬敞的會客室。
“丹尼爾,峴港那邊有什麽線索沒有?”
面對石泉的問題,丹尼爾遺憾的搖搖頭,“我除了知道當時在峴港接收美軍武器的同樣是那個叫做阮風的男人之外,根本沒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那就先去那家醫院看看吧!”石泉站起身,“都做個準備吧,佳雅那邊什麽時候準備好,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眾人一哄而散,半個小時之後,石泉等人在霍衡的目送下,搭乘兩架直升機相繼升空飛回了破冰船停靠的碼頭。等所有人各自拿了佩槍和幾個備用彈匣以及可能用到的裝備,再次搭乘直升機趕往機場。
不久之後,一架小型商務客機載著眾人從機場起飛,直奔曾經有“東方小巴黎”之稱的小明市。並在兩個小時的短暫飛行之後平穩的將眾人送達了目的地。
還沒等飛機徹底停穩,石泉卻神色古怪的看向了舷窗外距離自己直線距離不到一公裡的黑色箭頭。
“艾琳娜,那座醫院是不是在那個方向?”石泉指著黑色箭頭所在的位置問道。
艾琳娜見狀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平板電腦上的地圖,最終肯定點點頭,“就在那個方向,隔著一片生活區就是,直線距離不到兩公裡。”
石泉暗自皺起了眉頭,他雖然早就知道這枚黑色箭頭應該就在小明市的城區,卻沒想到竟然在一片生活區裡。這個意外的狀況讓他有些措手不及,萬一這個黑色箭頭只是顆手雷之類的還好,但如果是百公斤級的航彈,萬一被他們不小心給弄炸了,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他此時已經後悔,早知道這樣,還真就該聽丹尼爾的好好睡一覺再來,現在眾人身上的酒氣都還沒散盡了,實在不是冒險的好時候。
想到這裡,石泉扭頭朝隔著一個過道的佳雅說道,“在那家醫院附近找個酒店先住下來吧,我們今天先在附近溜達溜達摸清楚周圍的環境再說。”
“已經安排好了”佳雅說完,等飛機徹底停穩之後,從包裡掏出一遝護照分發給了眾人,“都是真實的菲猴國身份,等下用這些護照入境就行。”
石泉接過貼著自己名字的護照,只見上面的國籍竟然是日自己國,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佳雅的有意安排,但卻瞬間覺得少了很多的顧忌。
一行人跟著佳雅走下飛機進入航站樓,還不等那些身穿綠色製服的海關人員圍上來,一個挺著大肚子的胖子便熱情的跑過來,嘰哩哇啦的說了一大段,隨後手忙腳亂的接過佳雅手中那厚厚的一遝現金,不慌不忙的點了點這才滿意的塞進了牛仔褲口袋裡。
在這個大胖子的帶領下,眾人像是隱形人一般,就那麽明目張膽的省略安檢過程完成了通關。
“這就完了?”石泉摸了摸腋下的佩槍, “這越難的海關怎麽比烏克蘭還松?”
“這事兒說起來得怪你們華夏和美國。”
大伊萬幸災樂禍的說道,“被你們這兩個大國排著隊收拾了30年,這個國家的男人都被打沒了一代人,連帶著整體國力到現在都沒恢復過來。這麽個屁窮屁窮的國家,海關肯定和篩子一樣。”
“畢竟只靠女人站街可拉動不了多少經濟。”
丹尼爾說話的同時瞪大了眼睛看著接機口,那些身穿奧黛長裙的年輕女人幾乎都要讓他流出了口水。別看他不懂越南語,但就算是用下半身去想也知道,這些光鮮亮麗的年輕姑娘們肯定不介意臨時換個接機對象。
“站街都站到航站樓裡了?”大伊萬後知後覺的咽了口唾沫,隨後便覺得腰間的軟肉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男人們管住自己的眼睛,女人們管住自己的男人。”佳雅揶揄了一句,帶著眾人走向了一個高舉“佳雅”字牌的本地人。
在那位本地人的帶領下,五輛臨時租來的豐田越野車載著石泉等人離開機場,穿街過巷的開往不遠處的軍醫院。
看著車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眾人一時間有種時空紊亂的錯覺,西裝革履的上班族和花枝招展的長裙姑娘裡,還混雜著相當一部分被竹笠擋住大半個腦袋,衣著質樸的男男女女。他們和周圍有些格格不入卻又異常的融洽。
但是很難想象,就在半個世紀前,就在這座城市還被稱作“西貢”的時候,這樣頭戴竹笠打著赤腳的形象幾乎成了那些在叢林泥潭裡掙扎的美國大兵們揮之不去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