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北冰洋上,當平頭哥號開始真正發揮它身位破冰船的本職工作之後,船速也跟著陡然下降。同時,這裡的寒風也更加的凜冽,船身甲板各處,在極短的時間之內,便已經覆蓋上了一層宛如蠟質的堅冰。
拉達帶領的水手們在破冰的轟鳴聲中,動作熟練的進行著全船的除冰工作。
總共不到300海裡的航程,破冰船卻用了將近四天的時間才趕到完全被厚厚的冰層包圍的施密特島。
這座直徑不到三公裡的小島周圍不但被堅冰包裹,甚至連這座島本身就是一整塊百萬年不化的大冰坨子。
雖然這一路上,眾人對那台謝爾曼坦克,以及可能仍舊存在的送謝爾曼到施密特島的船怎麽會出現在這裡,依然沒有個真正準確的猜測,但這卻並不會影響眾人的積極性。
套用大伊萬經常說的一句話,這東西怎麽來的並不重要,怎麽帶回去並且賣出個好價錢才是一個職業挖土黨該著重考慮的。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平頭哥號穩穩的停在了斯拉法提供的準確坐標位置,隨著艙門打開,十多輛各種顏色的大腳車衝上了厚實的冰面,在附近尋找著被斯拉法和科羅廖夫船長藏起來的坦克。
刺目的氙氣大燈隨著車頭的顛簸上下起伏跳躍,時遠時近的燈光打在那些漂亮的藍色堅冰上反射著迷人的光彩。如果不是車窗外的景色實在太過於荒涼,說這裡其實是冬天貝加爾湖的夜晚石泉都會相信。
駕駛著大腳車沿著冰帽邊緣緩慢前進的同時,坐在身後的艾琳娜把注意力全放在了車身右側的冰川上。
“尤裡,你覺得當時的商船有平頭哥號那樣的破冰能力嗎?”艾琳娜突兀的問道。
石泉想了想達到,“北極航道基本上都是在夏季,那時候相對要好走很多,就算是沒有破冰船帶領,只要速度夠慢,也總能趕到這裡的。”
“我的意思是這座島附近”
艾琳娜敲了敲車窗,“我記得來之前斯拉法說過,這裡是完全永久性海冰。就算是夏天,包圍這座島的冰層也不會變薄多少。而且最重要的是,那輛坦克為什麽在冰面上而不是在船上。”
“你想說什麽?”石泉索性踩下刹車,轉過身饒有興致的看著艾琳娜。
“有沒有可能,那些美國人援助的軍火被丟棄在了這座島上?”艾琳娜不太自信的說出了一個瘋狂的猜測。
“放在這座島上?”石泉思索片刻,已經大概猜到了艾琳娜想表達的內容。
艾琳娜從包裡拿出一張北極地圖鋪在兩人的腿上,“這裡距離摩爾曼斯克或者阿爾漢格斯克已經有兩千多公裡,除非船上的人都死絕了,否則的話不可能任由他們的船跑這麽遠。
但照片裡那輛謝爾曼明顯不可能自己從船上跑下來,這說明至少在那艘運輸船抵達這裡的時候,船上還是有人的。”
“繼續說”石泉已經掏出了自己的筆記本。
“既然船上的人活著,那麽他們肯定是有意識的把船開到這裡的。”艾琳娜說到這裡卻停頓下來,“我在想,他們有沒有可能想順著北方航線一路往東開到阿拉斯加?”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把武器裝備丟在這座島上,只是為了減輕運輸船的負重?”石泉咂咂嘴,這還真是個瘋狂的猜測。
“實事求是的說,我印象裡的美國人絕對做得出這種瘋狂的事情。”
艾琳娜在地圖上畫出一條歪歪扭扭的航線,“很難說他們到底是懦弱還是勇敢,但為了躲避德國人,甚至躲避戰爭本身,他們絕對做得出比戰爭本身危險性更大的壯舉。
”石泉不由的啞然,如果艾琳娜的猜測成真,還真的很難評判那條運輸船上的海員們到底是瘋子還是逃兵。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
艾琳娜換了一支不同顏色的記號筆,重新在地圖行畫了一條線,“或者他們的船遭到了某種難以挽救的創傷,為了不至於讓船上的貨物跟著一起沉入大海,只能把它們暫時放在這座島上。”
“不管真相怎麽樣,先找到那台坦克再說別的吧。”
石泉收起筆記本,“如果真的像你猜測的那樣,那這次的收獲可就太大了。數千噸的二戰美式武器想想都頭疼,估計雷達站後山還要再擴建一倍才能擺的下。”
“我們也可以出售一些,或者送到華夏的海上博物館。”艾琳娜笑著提醒道。
“美夢不急著做,找到再說。”石泉回到幾十位,推動操縱杆,駕駛著大腳車繼續搜索著崎嶇的冰面。
經過眾人連續兩個多小時的仔細搜索,其中一位涅涅茨水手最先發現了異常。
其余的大腳車接到消息後立刻趕到了冰帽邊緣一片冰牆林立的區域。
這地方因為冰層積壓的原因,一塊塊一兩米高甚至四五米高的冰牆幾乎比比皆是,這些冰牆大多被狂風打磨出了圓潤的冰洞,而那名水手,恰恰是在一座冰牆的邊緣發現的那輛謝爾曼坦克。
和斯拉法提供的照片不同,這輛坦克已經把整個炮塔完全露出了冰面,也不知道是不是科羅廖夫船長的傑作,這台坦克的炮管上還纏著一條白色的浴巾,將浴巾和炮管凍住的堅冰被風力打磨的宛如一把鐮刀一樣,在這片冰牆裡異常的顯眼。
“這可有點兒麻煩”
大伊萬蹲在炮塔的邊緣,“整個底盤都被凍在冰層裡了,這可怎麽弄出來?如果用爆破的話,一旦把冰層炸穿了很容易讓這輛謝爾曼掉進海底。”
“我倒是覺得比在陸地上容易的多”石泉卻是格外的自信,“而且乾這活兒咱們船上還有個專業選手。”
“誰?”大伊萬等人不由紛紛看向石泉。而作為目光匯聚焦點的石泉,卻轉頭看向了張初晴。
“我這就讓我爸去做準備!”被鹹魚半強製的要求穿成個球的張初晴費力的抬起胳膊,示意鹹魚趕緊開車帶她回船上。
“張大副?”
其實不但大伊萬等人不明所以,甚至連開車大腳車送張初晴回船上的鹹魚都不知道已經被自己內定的準老丈人竟然還有這個手藝,他之前不是開拉麵館的嗎?
石泉得意的點點頭,“我們冰城每年的冰雕節,都是采冰人挖出來的,張叔年輕人的時候,一到冬天就去江面上跟著采冰賺外快。”
“你確定做冰雕的能把這輛坦克弄出來?”大伊萬半信半疑的問道,顯然他並沒有弄明白采冰人到底是個什麽職業。
“到時候看著就行。”石泉自信的做出了保證。
“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大伊萬習慣性的做起了烏鴉嘴,“萬一把冰層挖穿了,不但這台謝爾曼會掉下去,連周圍的人說不定都有危險。”
“等著幫忙就行了”石泉從車裡取出個露營燈調整到最大亮度掛在了坦克炮管上權當是標記,隨後朝眾人招招手,“走了,咱們也回去吧,估計張大副還得準備點專業工具才能開始呢。”
一行人回到破冰船上的時候,封閉船艙裡已經開始了忙碌,在張大副的指揮下,船上的木匠和銅匠按照他的要求用角鐵混合著木料製作了一個形似小號手扶拖拉機的工具。
這個杠杆結構的玩意兒除了長長的扶手之外,還有兩個從摩托車上臨時拆下來的輪子,另一端,則是一個卡在焊接出來的鐵架子上的最大號摩托鋸。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幾位水手正用鋼管按照張大副的要求製作著一根根冰鑹子。
“你小子是真會給老子找事兒乾,沒想到這手藝還能撿起來。”紅光滿面的張大副笑呵呵的說道。
“不會挖坦克的采冰人不是好大副嘛”石泉嬉皮笑臉的調侃了一句。
在眾人閑聊等待之中,張大副需要的工具全都製作完畢之後,立刻裝進大腳車,重新趕回了封凍著坦克的位置。
趁著水手們在附近架設露營燈的功夫,張大副繞著坦克炮塔轉了一圈,隨後推著臨時加工出來的一套工具往遠處走了十幾米開始了切割。
刺耳的摩托鋸噪音中,張大副在冰面上切出個四方四正的輪廓。用臨時磨製的冰鑹子輕輕一撬,整塊堅冰便聽話的從根部斷為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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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鄧書香等幾個壯漢的幫助下,用鉤子將這塊冰拽下來之後,張大副耐心的調整著手扶車頭部和摩托鋸固定在一起的兩支猴爬杆,讓摩托鋸順著猴爬杆往下延伸了一米左右之後,再次在原來的位置繼續往下切割。
如此反覆,直到這個僅有半米見方的冰洞深度都快有兩米之後, 他這才滿意的停下了工作,招呼著在一邊幫忙的眾人回到了冰封的坦克附近。
“離著坦克四周至少一米遠的距離開始切冰,摩托鋸的切割深度我都調好了,我切一層,你們跟著切一層。”張大副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掏出瓶食用色素調出來的紅色液體在坦克四周劃了一圈切割線。
“都動手吧!”石泉擺擺手,啟動了手扶車上的摩托鋸之後,第一個按照地上的紅線開始了切割。
等所有人都開始忙碌起來,張大副笑著問道,“小石頭,采冰號子會不會?”
“那能不會嗎?以前哪年冬天聽不見啊。”
石泉說完,立刻扯著嗓子唱起了每年冬天都會在江邊聽到的調子,“風吹那大雪天呐,采呀嘛采頭冰啊!”
張大副哈哈一笑,緊跟著唱了起來,“采冰的那個漢子喲,紅呀嘛紅臉膛啊!”
“手裡握緊那冰鑹子啊,使呀嘛使勁掄嘿!”在一邊看熱鬧的張初晴也拉開面罩跟了一句。
這老少三人一唱一和,沒多久包括大伊萬在內的幾個毛子也跟著用或是字正腔圓,或者像艾琳娜渣一樣的漢語跟著一起開始了完全不在調上的鬼哭狼嚎。
在張大副的指揮下,謝爾曼坦克周圍的的冰層被挖走了半米厚的一層,同時也在上風口用大小不一的冰塊堆起了一座擋風的冰牆。
然而等到眾人開始在張大副的指揮下切割第二層冰塊的時候,負責坦克正前方的大伊萬卻發出了一聲咒罵,同時所有人都聽到了鏈條崩斷後發出的嚇人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