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寧有三子,此刻二子齊齊跪在他的身邊,兄弟齊心,但開口卻是南轅北轍。
但不管二子如何鬧騰,這權利還在握在李乾寧的手中。雖說世子之位需要朝廷冊封,但還需要李乾寧自己提出,朝廷才好順水推舟。
而李乾寧淡淡的看了一眼李家明,李家定,仿佛穩坐泰山,隔岸觀火。
沒有人知道這位國公爺的心中到底在想一些什麽。便是李家明也不太清楚,他的父親實在是太複雜了。
所以,此刻李家明雖然勝券在握,卻也是有些緊張,手心也不斷滲出汗水。
這時候,明國公朱由堂登場了,這位國公爺面容俊美,體態修長,臉上都帶著淺淺笑容,雍容華貴又十分親切。
朱由堂看了一眼女婿李家明,然後笑著對李乾寧說道:“大兄,這本是寧國公府內家事,我本不該插嘴。但你我兄弟近百年,有一句話我覺得應該要說。”
“賢弟請說。”李乾寧眸光一閃,開口說道。他氣質儒雅,舉止少動,但聲音卻是出奇的硬朗,中氣十足。
朱由堂看了一眼這位認識了將近百年的人,二人絕對算不上朋友,兄弟,只能說是親戚。
與女婿李家明一樣,朱由堂也一直猜不透這位功臣之首,到底是在想什麽。
李乾寧坐如山狐,內心狡詐,動如猛虎,可橫行天下。目前朝廷上雖然張百公權勢滔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是李乾寧率領功臣之家,卻也能抱團取暖,不至於被張百公逐一消滅,足見大能。
“而今天下並不太平,李兄忘記了當年獨孤家,年家了嗎?”朱由堂帶著淺淺的笑,漫不經心道。
一句話,卻是一陣見血,殺氣必現。
舞陽侯金太素,以及金慎,李元雄等人都覺得一陣暈眩,仿佛看到了一座大山從頭頂壓來,這大山無邊大,無邊重。
一旦落下,必定屍骨無存。
當年開國功臣,足有八大國公,剩下目前六家。消散在人間的便是年家,獨孤家,這兩家之所以消失,便是因為在動蕩年間,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情。
年家是三百多年前,想要取而代之,謀朝篡位,被眾人合力剿滅。
獨孤家則是二百三十多年前,一場波及了整個朝廷,人人自危的動蕩之中,因為新國公年幼,家族四分五裂,終於消散。
而現在齊國絕對不太平。
當今齊國大內宦張百公擅斷朝政,號稱九千歲,內脅迫皇帝太后,外斬殺忠良,大樹黨羽,江湖上又招募亡命。
若他想取而代之,建號帝王似乎唾手可得。在目前的情況下,寧國公李乾寧率領功臣之家,抱團取暖才能有一席之地。
而張百公年紀與李乾寧相差不大,命還長著呢。如果在未來李乾寧先張百公死了,而李元雄這樣的小輩接任為寧國公,能發揮出李乾寧的作用,保住功臣之家,保住寧國公府嗎?
這是一個大的問好。
但是李家明就不一樣了,李家明年紀比李元雄大,內心狡詐,心狠手辣,本身資質又不比李元雄差。
顯然李家明比李元雄是更好的選擇。
金慎想開口說話,但礙於輩分不足。舞陽侯金太素沉穩,卻應對不足,此刻竟張口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是臉色鐵青。
所以這滿大堂的達官顯貴,功臣之後,朝廷重臣,竟沒有一人出來為長房,為李元雄說話。
這大山何止是臨空,而是已經落下,
距離長房的頭頂,只有一寸距離。 而壓垮這一寸的,便是李家明請來的七位高手,衝天老道,點星劍客海大全等人。
只見這衝天老道將雙眸一瞪,從坐上站起對著李乾寧拱手說道:“還請國公爺知道,我們乃是李家明大人請來的食客,也是奔著李家明大人未來能夠坐上國公爺您的位置,才願意待在寧國公府的,如果寧國公的位置落在乳臭未乾的小子手中,卻是萬萬壓不住我們的。”
“轟隆!”一聲,仿佛是五雷轟頂一般,金太素,金慎,李元雄等人仿佛聽到了大山落在頭上的聲音,心中隻淒厲。
“完了!”
在目前朝政局勢詭異的情況下,七位天境高手加入寧國公府,對於寧國公府來說太重要了。
李家明有嶽父為他開口,又有這七位高手為他開口。
長房又有什麽?
舞陽侯家雖然也是頂級功臣之家,但卻比六大國公差些,也沒有這麽多的天境高手。
這份量相差也太多了。
不僅是金太素,金慎,李元雄知道完了,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長房完了。
“這世子爺的位置是我的了。”李家明心中欣喜若狂,有一種仰天長嘯舒暢心情的衝動,但這時候他卻強忍了下來。
他對嶽父朱由堂磕頭, 哽咽道:“嶽父大人,我家大哥已經故去,留下孤兒寡母,我豈能奪了侄兒的爵位?嶽父大人啊,請不要陷我於不義。”
朱由堂則唱起雙簧,認真說道:“非常之時,當做非常之事。為了家族的延續,你就應該扛起大梁。如果家族毀滅,你死後哪有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頓了頓,朱由堂說道:“至於你心中惦念著死去的大哥,那不如這樣,你先登上世子之位,等這天下風平浪靜,再將世子之位讓出來,還給元雄。”
眾人聽了這翁婿二人的話,卻是一陣膩歪。
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按照你李家明的性格,今天得了世子之位,不登上寧國公寶座做到死,又豈能交出來?
就算未來臨死交出爵位,也是交給你自己親兒子,又怎麽能交給侄子?
這戲演的實在是太假了,叫人忍不住看的直泛惡心。
“呃!!”
很多人都想吐,卻是沒好意思真吐。
但是翁婿二人的戲還沒演完呢,李家明聞言露出了猶豫遲疑之色,說道:“嶽父大人。”
“大丈夫做事,應該雷厲風行。不要猶猶豫豫。”朱由堂來到女婿身邊拍了拍女婿的肩膀,然後對李乾寧說道:“李兄,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
一錘定音。
這寧國公府的長房,二房之爭,猶如一團亂麻,找不到可以一錘定音的人,找不到線頭。
今天卻似乎有了明朗。
正是撥開雲霧見天明,新的世子爺,將要粉墨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