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李府。
神丐高松陽自從來到了這座府邸之後,除了偶爾在屋頂上,涼亭內喝酒之外,基本上都待在臥房內。
這日上午,高松陽便在床上打坐靜養。
於他這種將死之人來說,真氣是不可能再增加了,身體也失去了活性。修煉真氣沒有太大的意義,靜養多活一些時日才是道理。
高松陽的壽元無多了,他覺得最多一個月便會下去見城隍。但是那請他來辦事的人,卻還沒有告訴他辦什麽事情。
但是高松陽本人卻是不急,因為他知道該來的還是會來。
就在這時,高松陽睜開了眼睛。片刻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緊接著一陣敲門聲,伴隨著李府管家的聲音響起。
“老爺,有人送來了一張紙條。”
“送進來吧。”高松陽眸中亮色閃現。
“是。”李府管家開門走了進來,將一張小紙條遞給了高松陽,高松陽展開小紙條,上邊寫著,“東城外清風亭。”
高松陽收起了小紙條,眨眼間便消失在了管家的面前,幾個起落便出了李府。
李府管家一陣茫然,這是去哪裡了,回來嗎?
他卻是不知道,高松陽是不會回來了。
東城外清風亭,乃是私人修築的小涼亭,平常人跡罕至。當高松陽來到清風亭的時候,便見到了一位灰衣人。
灰衣人極普通,乃是放在人群之中不會讓人多注視一眼的人。
“你來了。”灰衣人說道。
“我來了。”高松陽點頭道。
“故弄玄虛這麽久,真是對不起了。但是相信我,你在杭城待的這麽多天,絕對不是白費的。”灰衣人說道。
“直說什麽事。”高松陽說道。
“殺一個人。”灰衣人說道。
“殺誰。”高松陽問道。
“這個人你已經見過了。”灰衣人說道。
“我見過了?”高松陽稍稍皺了皺眉眉頭,隨即眸中放出精光,“難道是他?”
“沒錯,就是他。”灰衣人說道。
“他人不壞,似乎也沒有久在江湖行走的心,你們為什麽要殺他。”高松陽說道。
“這就不需要你多問了。”灰衣人說道。
“沒錯,我不需要多問。”高松陽沉默了片刻,點頭說道。
“這些天你與他見過,說過話。那日城外青雲庵與他大戰,我不在現場,但你應該在現場。”灰衣人說道。
卻原來神丐高松陽在路上酒肆外遇見了張寧,來到了杭城之後,又住在了寧國公府隔壁,卻原來都是讓高松陽好觀察張寧,以做判斷。
又因為高松陽性格磊落,所以怕高松陽露出馬腳,灰衣人又故弄玄虛,沒有說要辦的事情,就是為了殺張寧。
這是一件極可怕的事情。有人,或者說有一夥人要殺張寧,甚至於請出了隱居五十年,將要死了的神丐高松陽。
而且高松陽居然願意殺一個之前素不相識,在江湖上也沒有劣跡的人。
“沒錯,我在現場。”高松陽點頭說道。
“那依你看,你能殺的了他嗎?”灰衣人問道。
“勝算不高。”高松陽沉默了片刻,又說道。
“幾成。”灰衣人問道。
“三成。”高松陽回答道。
“太少。”灰衣人搖了搖頭,然後從伸手入懷摸索了片刻,取出了一包東西,遞給了高松陽。
“這是什麽?”高松陽卻沒有接過。
“一種這方世界最頂級的毒藥,無色無味。”灰衣人說道。
“你知道就算是這方世界最頂級的毒藥,對於那樣的高手來說,沒有任何意義,除非是來自於這個世界之外。”高松陽搖頭說道。
“沒錯,就算最頂級的毒藥也對他不起作用。但是他吃了毒藥就會感覺到不對,然後就會分出部分真氣逼毒,就有破綻。”
灰衣人說道。
“我拒絕。”高松陽搖頭說道。
“為什麽。不用毒藥你只有三成勝算,甚至連三成可能都沒有。”灰衣人疑惑道。
“我高松陽答應你們殺一個我認為不錯的人,已經是不仁。我絕不會用下三濫的手段。”
高松陽說道。
“好吧。”灰衣人也不能強迫高松陽,因為高松陽並不是受製於他們,於是他收回了這包毒藥。
“盡快動手,否則以你的性格,會露出破綻。而那個人並不蠢笨。”灰衣人說道。
“今天晚上。”高松陽說道。
“好。”灰衣人點頭道。
談話完畢,高松陽足下一點,幾個起落便失了蹤影。不久後,一位黑衣人落在了清風亭內。
這黑衣人與灰衣人一樣,面容極為普通。
“他什麽時候動手?”黑衣人問道。
“今天晚上。但是他沒有選擇下毒。”灰衣人說道。
“愚蠢。”黑衣人搖頭說道。
“如果他不愚蠢,怎麽會幫我們?”灰衣人反問道。
“是的。”黑衣人承認這一點。
“他不選擇下毒,勝算極低。”黑衣人又說道。
“所以我們得做別的準備。”灰衣人說道。
“怎麽做?”黑衣人問道。
“以神丐的性格,他不會選擇在城中動手,因為在城中動手會無傷無辜。他會引誘無名去城外。你現在就入城,埋伏在城中,等神丐有所舉動你就趁虛而入。”
灰衣人說道。
“劫走寧國公府的那丫頭做人質嗎?”黑衣人問道。
“不對。是那個姓柳的丫頭。姓柳的丫頭,才是無名最在乎的女人。”灰衣人說道。
“好。”黑衣人說道。
說完後,黑衣人也足下一點,幾個起落便失去了蹤影。灰衣人雙手負在背後,遙望杭城方向。
“張寧,以無名的身份行走江湖,實則世代隱藏在天牢內的不出世的武林世家。霸刀門一戰,二拳擊敗了錢學衝,但卻原來是一位頂級的刀客。杭城城外,一刀便擊破了青雲庵的五位高手。但這是你的多少實力呢?三成?五成?七成?十成?神丐高松陽,能否殺了你?”
灰衣人淡淡說了一句,然後也起落離開了。
這時候一陣清風拂過,吹的地上的塵土飛揚,遮掩了亭子內為數不多的痕跡。沒有人知道,有三位絕頂高手,在這裡談了兩場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