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史達離開,店裡的賓客們再一次竊竊私語。
“小雨,把咱們的婚紗收拾起來,重新裝好了。”袁譚吩咐道。
“大公子,那件飛鳳嫁衣呢?”二狗子急忙問道。
袁譚一笑,他今天在這個小小的嫁衣店,真是看到了人間百態,也沒打算和這些凡夫俗子一般見識。
“不……不可收去……。”金長老本來就年邁血虧,此刻坐在地上,站不起來,神情焦急的很。
袁譚還真怕給弄出來腦血栓,立刻道:“老太太,我不要你們的飛鳳嫁衣,收的是我自己的婚紗。”
誰知金長老道:“飛鳳嫁衣拿去,婚紗不可拿去……。”
嘿,這老太太真是執著,又知道貴賤。二狗子立刻就把婚紗收到了箱子裡,扛了起來。
金長老一被刺激,直接暈過去了。
袁譚當然也不會去管這些瑣事,直接走出來店。
貴客們也不知是怎麽回事,或是那婚紗太過駭然,而袁譚從容處置的氣度令人折服,不由自主的跟著他。
剛走出店,就看到那個史執事,和一家百姓懟上了。
看這一家百姓的衣著打扮,就知道是窮苦人家。
此刻,街上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袁譚無處可去,隻好止步。
二狗子手裡小心翼翼捧著箱子,看了一番後,吃驚道:“大公子,這不是馮海嗎。”
馮海是神策軍的一位伍長,拿過十個首級,是神策軍的三百勇士之一。
袁譚親自表彰過,被二狗子這麽一提,也認了出來。
他示意不要聲張,先看看是怎麽回事。
史達此刻心情已經夠糟糕的了,直接吼上了,“你們將我店的上好布匹做壞了,我沒有讓你們賠已經是網開一面,你們還有臉來要工錢?從未見過猶如你家這般厚顏無恥的山野賤民!”
“放屁!我妹妹的針線活不說是最好的,也非一般女工能比。你們收走的時候不說什麽,發工錢的時候卻說做壞了,是何道理?”
馮海沒有理由讓步。
“吆呵,今天還帶人來鬧事?來人啊!”
頓時店內湧出來七八個護衛,就把胡海一家包圍了。
百姓見到大戶人家這種陣仗,圍觀也心驚肉跳。
馮海毫不慌張,冷道:“史達,你是大戶人家,我們惹不起。但做人做事要有分寸,要講道理,你若是一意孤行,我們隻好報官了。”
袁譚聞言點頭,以馮海的能力,這十幾個人,也不是他的對手。
並沒有用武力來解決,是一個遵守軍紀的好士兵。
“報官?哼。”史達冷哼一聲,其實主要目光全在袁譚那裡,見到沒有離去的意思,也就沒有立刻派人阻攔。
道:“來人,將此女做的那塊布料拿出來。”
又叫來一個伴當,低聲道:“你快再催一下巡城衛房明大人,多帶一些人。”
少頃。
布料拿了出來。
史達接過來,在百姓面前展示了一番,道:
“諸位,你們看看,這牡丹圖案分明是做壞了,這塊布料算是廢了。這塊布料的價值遠超她的工錢,我沒有找她賠償已經是仁至義盡。她還帶人來鬧事,還要報官,諸位來評評理。”
圍觀百姓的風向就變了,這麽看來,錯的明顯在女工這邊,金婷樓反而寬仁。
“這……。”馮海也無言以對,“妹妹,難道你真的做壞了,不敢說出來?”
“哥,我真的沒有做壞,收的時候,金長老也在,還誇獎我做得好。”
“那這塊布料是怎麽回事?”馮海問道。
“你敢讓我看一看嗎?”馮家小妹膽怯的問道。
“隨便看。”史達不屑道。
馮小妹接過來,臉色一變,喊道:“諸位父老鄉親,這塊布料不是小女我做的。”
“你憑什麽這麽說?”史達眉頭一皺。
“大家請仔細看一看,這塊布料已經很舊了,而我的那塊布料,必定是新的。”
這個細節剛才倒是沒有人去注意。
大家都是過來人,舊布料,是隱瞞不過的。
風向立刻又變了。
“史扒皮,虧我剛才還以為他做了一件人事。”
“這兔羔子向來克扣女工的工錢,我舅舅的女兒就被他扣過。”
“尖商!”
史達面色一沉,沒想到這個小小女工,心思如此縝密。
要知道這樣的事情,他都是在暗處做,今天做在了明處。
說起來,真是大失章法,究其原因還是身後那人。
此刻眾怒難犯。
“怎麽回事,這裡怎麽圍了這麽多人?散了散了,都給本官散了!”
外面傳來凌厲的咆哮聲,官威極大。
人群恐慌畏懼中火速散開了一條路。
來了一個當官的,帶著一大隊衙兵,入場了。
袁譚看其官府服飾,應該是北部尉的巡城衛,也就是後世警察所的所長。
“房大人,您來的正好,有一群刁民,來我們店裡鬧事。您快管管吧。”
史達徹底松了口氣,只要此人及時趕到,事情就都好辦了。
“來人啊,把這些人全部抓走!”
房明二話不說,發號施令。
一群衙兵,就把馮海一家人包圍了,鎖鏈也套上了,稀裡嘩啦中作響,生拉硬拽。
馮海緊抓脖子前的鎖鏈,屹立不動。
他是立誓鐵血報國的神策軍士兵。
現在是很憤怒的。
百姓們全都是不滿,一看就知道馮海一家是窮苦人家,而金婷樓大戶顯赫。
巡城衛來到後,二話不說就把苦主給抓了,分明官商勾結以勢壓人。
但畏懼巡城衛的權勢,敢怒不敢言。
袁譚一直看著事情的發展。
若是馮海離去報官,他也是不會插手這事情的。
畢竟以他的地位,不會理會這些瑣事。
但是,此刻明顯是貪官汙吏、惡商勾結。
就發現在他眼皮底下,還欺壓的是他神策軍的勇士。
這就要管一管了。
“光天化日之下,不問青紅皂白就抓人,難道沒有王法了嗎?”
袁譚手中折扇指過去冷道。
有人搭架了!
百姓們沉靜下來,也不知這人是什麽來頭,能不能伸張正義。
而史達經常克扣工錢,中飽私囊,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需要有官府撐腰。
這國都告狀,就和其他縣城不一樣的。
首先要經過的就是巡城衛,也就是房明這裡。
所以他經常給房明使錢,無往不利。
史達一直在想著怎麽對付袁譚,眼珠一轉,何不趁機將此人也拿下,這樣的話,就能夠拿回來飛鳳嫁衣了。
於是立刻把房明叫到了一旁,“大人,還有此人,也是一個刁民,和這些人是一夥的。”說完,就從懷裡摸出來一袋錢,“事成之後,還有重謝。”
房明笑了笑,“史執事的事情,好說的很。一群刁民罷了,翻不起風浪的,放心。”
收了錢,立刻走了過去,來到袁譚面前,這才正眼看過去,“你是何人,竟敢阻擋我北部尉執法,你這是……這是妨礙公……公務。”
袁譚手中折扇一合, 目光是冰冷的。
房明看清楚是誰後,當時其臉色,刷的一下,就無比蒼白了起來,兩條腿不受控制的晃著。
史達一直緊跟著,發現沒有動靜,在背後催促道:“大人,快點動手吧,必有重謝。”
怎麽還沒動靜?
史達納悶。
細看,更加納悶,你抖索什麽?
“大人,快把他拿下呀!”史達在後面拍了一下道。
眾人就發現,隨著這一拍,房明的褲襠突然從裡面濕了,一轉眼的功夫,褲腿處流出來了水。
“!!!”史達。
“!!!”眾人。
“……。”袁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