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冥思苦想半天,最後給出的回復著實是讓安德烈吃了一驚。
“忘了?”
安德烈的第一反應,這村長是不是因為之前的事情在故意惡心自己。
記得有一件很大的事情,結果想了半天跟自己說忘了是什麽事,這反差有點大了吧。
但是轉念一想,不存在的呀。
這村長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敢耍自己?
村長也意識到了不對,腦門上冷汗涔涔,口中訥訥不能言,但就是只能想起來有一件很大的事情,卻偏偏怎麽都記不清具體是什麽事。
“我,我沒有騙您!”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村長急忙跟安德烈辯解。
安德烈也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停頓片刻後,安德烈斟酌了一下,開口問道:“你,這幾年頭腦還好用麽?忘事情忘的多麽?”
村長也愣了一下,感情這是懷疑自己老年癡呆了?
他連忙解釋道:“沒有啊,我的頭腦一直很清楚,記性也不錯,很少忘事的。”
安德烈又伸出手,按在村長肩膀上,一道勁力灌入村長體內。
村長目中露出驚恐之色,還以為安德烈是不滿意自己的回答,要對自己進行嚴刑拷問。
但片刻後,他的面上就浮現出了享受的神色。
一股熱流從安德烈的手掌之中灌入村長體內,正是安德烈練出的波紋,擁有強大的生命力。
這道波紋一進入村長體內,村長就有種精神抖擻的感覺,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身上是前所未有的舒坦。
安德烈死死盯著村長的表現。
他推測村長之所以不記得這件事情,很可能是身處這片灰霧之中,被暗中潛藏的詭異做了什麽手腳。
安德烈打入這道波紋,也是希望借助波紋對詭異的克制來破除這種手段,讓村長能夠提供線索。
但是在波紋生效的過程中,安德烈並沒有察覺到村長的身上傳來什麽異樣的感覺,這也讓他頗為疑惑。
“你現在覺得怎麽樣?想起了什麽嗎?”安德烈問道。
村長滿臉都是驚喜:“我感覺好極了,像是年輕了好幾歲一樣,記憶都清晰了不少。”
然後他繼續回想,面上卻又浮現出了迷茫的神色。
“我,我還是不記得。”
安德烈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下子,他的推測又被推翻了。
村長身上沒有被詭異做手腳,影響他記憶的是別的東西。
安德烈也沒有再問村長,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村長的兒子和兒媳婦,那是一對三十歲左右的夫妻。
“你們呢,你們有沒有什麽印象,記不記得村子裡發生過什麽大事情?”
面對安德烈的詢問,這對夫婦也是誠惶誠恐的回憶。
男子忽然“呀”了一聲:“我記得有一件事!”
女子也是連連點頭:“是啊,我也記得,一定發生過一件什麽事情。”
安德烈目中一喜,這兩個人還很年輕,記憶應該不會有什麽差錯吧。
他追問道:“那到底是個什麽事?”
男子和女子冥思苦想一會,也是苦惱不堪:“是啊,那到底是個什麽事?”
過了一會,他們終於確定了。
“我們不記得了,但肯定有個什麽事。”
安德烈心裡湧起一股鬱悶的感覺。
按照剛剛對村長的做法,
他又對這兩個人注入了一道波紋。 但結果還是一樣的,他們精力充沛了,但還是不記得那件事情究竟是什麽。
照這樣看的話,恐怕村子裡其他的人也是這樣的。
不知道時間,不知道地點,也不知道涉及的人物,這個元凶的身份明明就唾手可得,但安德烈離它就是隔著一層記憶上的障礙。
“算了,我去別的地方再找找線索。”
安德烈邁開腳步,打算離開。
但就在他轉頭的時候,安德烈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了村長的孫子和孫女。
村長的孫女明顯就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嗯?”
安德烈的腳步停了下來,走向了村長的孫女。
小女孩畏懼地向後退了兩步,但是又不敢再退,怕惹安德烈生氣,在那裡瑟瑟發抖,眼睛裡很快蒙上了一層水霧。
安德烈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女孩的腦袋,在她體內注入一點波紋,幫助她平息情緒。
女孩明顯很喜歡這種暖洋洋的感覺,對安德烈的防備放了下來。
“孩子,剛剛我跟你爸爸媽媽和爺爺說的話,你有沒有聽到呀?”安德烈問道。
女孩點了點頭:“聽到了。”
她的面上也有著好奇的神色:“爸爸媽媽他們在說什麽事呀?”
聽到這句話,在場幾人的面色都是驟然變化,尤其是村長的孫子,他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女孩:“妹妹,你不知道那個大事嘛?”
女孩心裡癢癢的,無比的好奇,連忙道:“哥哥哥哥,你知道是什麽事?你告訴我呀,我也想知道!”
忽然間,女孩身體震了一下,茫然地看著爺爺、父母和哥哥。
“我,我知道了!”
她忽然就抽噎了起來。
“你們都知道的事情,就我不知道,你們還不肯說……”
“嗚嗚嗚,我知道是什麽事了!”
安德烈死死盯著她:“你說,什麽都不用怕,放心說出來!”
在場幾個人也盯著她,都是惶恐不安,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事。
女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我是不是你們撿來的!”
“嗚嗚嗚,爸爸媽媽都知道,哥哥也知道,爺爺也知道,就我不知道,肯定我是撿來的所以你們都不跟我說!”
安德烈愣了一下, 旋即湧起了哭笑不得的感覺。
好吧,指望小孩子看來是有點不太現實。
他的目光在男孩和女孩之間遊移,先問了男孩:“你知道有這麽一個事,但是不記得了是嘛?”
男孩用力點頭。
安德烈又問道:“你多大?”
男孩小聲答道:“十一歲。”
安德烈又問了問女孩:“你不知道這個事,那你多大?”
女孩聲音脆脆的:“我九歲。”
安德烈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這一趟沒有白來,至少能鎖定大概的時間。
十年,大約十年前,村子裡發生了一件大事,但是村民們的記憶都受到了某種影響,都不記得事情的具體了。
安德烈的眼睛亮了起來,原本事情一片茫然,但是現在有一個方向了。
如果是在十年前發生了什麽大事件的話,那麽在事件發生後,就算人們因為某種影響不記得這件事的具體了,但他們的行為肯定還會受到影響。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如果有個房子出了分屍殺人事件,那這附近的人是不是會想要搬走?這地方的房價是不是要下跌?
只要發生了事情,就一定會在某些地方留下線索。
安德烈對村長道。
“你有記日記的習慣麽?”
村長木然點頭。
安德烈斬釘截鐵。
“日記給我。”
“不但是你的,你再去村子裡,給我去把有十年前記錄的日記都給我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