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金晟允迅速從座椅上站起身，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當他的目光再度望向前方的時候，鏡子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電腦屏幕刺眼的白光。

　　剛才只是幻想——金晟允低下頭，再度看著自己的雙手，那雙熟悉的充滿老繭的手。但他卻依舊對剛才的幻想有些在意，他走向衛生間裡，面朝著洗手台上方的鏡子，這次他仔細注視著自己眼眶中的雙瞳，顏色沒有改變，完全保持著一致。

　　“看來確實是幻想。”

　　正當金晟允要松一口氣的時候，耳邊傳來的聲音卻讓他再度將心臟提至快到喉嚨的地方。

　　“你終於發現了嗎?”

　　他緩緩轉過頭，看到身穿著休閑服的自己，雙手杵在欄杆上，整個人依靠著洗手台的邊沿。

　　“剛才的那個幻覺究竟是?”

　　“這些真相全都已經連接起來了。”金晟允說道，“進入火場救人的不是你，是我。最後昏迷的也是我。”

　　“都是你，難不成。”金晟允心中閃過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想法，當中似乎還夾雜著獲知真相後的恐懼。當下意識看著自己的雙手時，完全變了模樣，那是一雙如同女性光滑細膩的手，最初看到這雙手的時候，他就認為自己就是為藝術而生的天才。

　　“我的真實身份，是修一。”

　　鏡中的那個人早就已經改變了模樣，熟悉的淡棕色微卷燙長發，那副棕色鏡框的眼鏡，就是上原修一啊。

　　“晟允。”他抬起頭，輕聲呼喊著名字，“這到底是為什麽?”

　　“準確來說，當在火災現場昏迷的時候，我就已經算是腦死亡的狀態了。”他解釋道，“當時我們兩個都被救了，但那個人卻並不是火警。而是另一位陌生的年輕男子。”

　　“另一位。”自己開始回憶起當時火災的場景，當時陷入昏迷的自己，被晟允他攙扶著，努力地走向出口。

　　“如果我死了，晟允，有機會的話你能替我照顧小南嗎?”火災裡彌漫著有毒的廢氣，他另一隻努力地用濕巾捂住自己的口鼻，最後卻也只是被迫放下胳膊，濕巾掉在地上，自己也沒有力量去撿起了。

　　當自己的意識逐漸陷入昏迷的時候，有人將濕巾蓋在自己的鼻口上。

　　“你開什麽玩笑呢?修一?”他怒瞪著自己，“我們會出去的，一，一定……”

　　每當他吸入毒氣的時候，整個人就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晟允，你……”

　　最後一根被火燒斷的脊梁掉落在前方，擋住兩人的去路。

　　兩人應聲倒地，最後直至快昏迷的時候，一個人穿過那根燒斷的脊梁部，站在兩人的面前。

　　“最後是那人救了我們，雖然搞不清楚為什麽，但他貌似有種特殊的能力，將我們兩個送了出去。”修一仔細回憶著，而後來，兩人都被送進醫院，自己搶救過來，而後面金晟允則被送到ICU，最後自己看到他的時候，就是在冰冷的停屍間裡。

　　“怎麽會。”修一整個人趴伏在簡易的折疊床旁邊，“晟允……”他整個人無聲地抽泣起來，聽上去就猶如失去最珍貴的寶藏，“在跟我開玩笑的對吧，臭小子。你絕對是想裝死，然後再嚇我一跳吧?”他挺直身子，眼角溢出的淚水滴落在金晟允看似冰冷的身體上，修一抓著他的肩膀，使勁地搖晃著，隨著幅度的增大，他整個人卻並未有任何的反應。

　　晟允死了——修一始終都不願意相信這點，然而事實卻擺在這邊，就像是披頭士瀕臨危機後解散的那種結果，已經無法改變了。

　　“還有個方法能救他，你願意嘗試嗎?”耳邊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當修一轉過頭，之前在火災裡出現的那個年輕男子就站在旁邊。

　　“你是怎麽?”

　　“你想問我是怎麽突破醫院的封鎖到這兒的嗎?”那人抬起頭，面容看上去柔和，瞳孔的顏色很像是深藍色的鑽石，看上去就像是混血的樣子，“這些對於你來說，應該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我問你。”那人將目光移向旁邊的金晟允，“在你面前就有一個能拯救你朋友的方法。”

　　“可是我連你的真實身份都不知道。”修一目光裡還未褪去警惕。

　　“你可以稱呼我齊貝林。”男子說道，“這是我的姓。”

　　“齊貝林。”貌似在哪兒聽說過這個姓氏，修一一時間無法回憶起來。

　　“你剛剛所說救晟允的方法是?”

　　“就是這個。”齊貝林從背後緩緩地拿出一顆尖刺狀的果實，遞交到他手裡，眼神中滿懷著歉意，“算是我對你們的補償吧。某種意義上，那場大火的發生，我也有一定的責任。”

　　“難道那場火是你?”

　　“我不會乾這種事情的。”自稱齊貝林的男子說道，“當時有犯人想跑，我要抓住他，但結果他用打火機燒了房間的窗簾，最後整個房間都被迅速點燃。”

　　“難道你是警察?”

　　“差不多吧。”男子雙手環抱著胳膊，微微一笑，“那人破壞我地盤上的規矩，我必須得維持這一片的治安。”

　　“你的地盤， 難不成你是?”

　　“如果你想把時間浪費在跟我的對話上，倒不如抓緊機會吧。趁他還沒有徹底死之前。”

　　“晟允，他還沒死?”修一從他口中得到這個令人驚喜的事實，激動地用雙手推著金晟允的身體，“喂，晟允，你聽到了嗎，快點醒醒啊。”

　　“應該說是這兒的腦細胞還沒完全死亡。”男子指尖輕抵著自己太陽穴處，“只不過呼吸卻已經停止，就類似於科幻電影主人公昏迷的情況吧。”

　　“那。”這種悲傷很快就衝刷自己內心剛燃起的希望，整個人重新低下頭。

　　“所以就需要我給你的那顆果實。”男子指著他手上的那顆果實。

　　“用這個嗎?”修一緊盯著自己手中的果實，“用這個就能救晟允了嗎?”

　　“嚴格意義上並不是拯救。”男子解釋道，“應該是等價的交換，想讓他蘇醒的話，在後面也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代價是什麽?”

　　“不好意思。”男子微微聳著肩膀，“這個要取決於他，目前我也不知道。”

　　聽著他的話，修一臉上還是盡顯著猶豫。

　　“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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