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奇不意!
那怕是行軍打仗多年,率領著五千精騎一路追擊而來的李過,也被祖大壽打了一個出奇不意。
倒不是“打”,而是被他出人意料的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原本準備領兵一路殺向山海關,在“朱家皇帝”進山海關之前攔下他們李過,沒想到,對方跑著跑著,居然會調轉方向朝著南逃去。
“他們沒有分兵嗎?”
李過本能的覺得對方肯定的故布迷陣,他們都向東逃了那麽遠了,怎麽可能又往南逃去呢?
“回製將軍,沒有!”
沒有……
這怎麽可能?
凝視著東方,李過在心裡盤算起來,他的五千騎兵兵分三路,兩千前鋒一直緊隨不舍,一千五在中,一千五在後,他們的速度不同,有快,有慢,但卻可以日夜兼程,他已經打定主意要累死對方。
畢竟,無論是人是馬都不可能日夜不休的前進,可他的兵多,完全可以日夜不休的追擊,而且還命令下屬領兵兩萬從後方趕過來。
最多兩天的功夫,就能追上他們。
可現在祖大壽卻拆轉向南了。
他怎麽不去山海關呢?
向南?南邊有什麽?
山海關可是天下第一關,而且還有精銳的邊軍。
一時間,李過甚至有些難以決斷了。大隊人馬好追,可問題是,皇帝在那?
皇帝在城裡頭啊……
又一次,拿著望遠鏡觀察著十數裡外的滾滾煙塵,想著煙塵中的流寇大隊人馬,祖大壽的心裡泛著苦。
你娘,當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
“也不知道張家灣那邊怎麽樣?”,
就在祖大壽的心裡泛著嘀咕的時候,只見數騎趕過來稟報道。
“伯爺,三將軍已經取下張家灣,碼頭上有大小船隻百余艘,現在已經全被三將軍拿下了,船夫也備妥當了。”
聞言,祖大壽便驚喜道。
“好!快,趕緊趕過去!”
說罷他就揚起馬鞭用力抽打著戰馬,護著馬車朝著張家灣趕去。
作為北運河實際上的終點,多年來張家灣一直是極為繁華的水陸碼頭,盡管東虜入寇將張家灣焚成一片赤地,而流寇襲來的消息,更是讓當地官員棄印而逃,可不知為何,賊寇壓根就沒有派人佔領張家灣,不過,這也給了祖明三機會,當他率領著百余騎出現在這裡後,立即征用了那些船隻。
征用當然不是白白征用,是給……銀子的!
“這些船我全買下來,大船一百兩,小船十兩……”
事急從權,祖明三倒也沒有強搶,而是直接砸起了銀子,倒不是因為他是官軍,而是因為……他不會使船啊,當然也害怕這些使船的船夫會在半路上跳水離船,到時候,可真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最穩妥的辦法就是砸銀子。
銀子的魅力是無窮的,對於平民百姓來說,他們或許不知道什麽是官,什麽是賊,可只要有人掏足了銀子,那剩下的事情也就好辦了。
不過只是一個時辰的功夫,這些船上就擠滿了撤下來的人馬。祖大壽一行人也趕了過來,直接上了船,上船後他倒也沒有猶豫,直接讓船夫撐船離岸,在他離開時,在張家灣的碼頭上甚至連條舢板也沒給闖賊留下來。
在他們離開張家灣約莫半個時辰,一路追擊而來的大順軍終於趕到了,看著空蕩蕩的張家灣頓時傻了眼,他們真沒想到對方居然會是在這裡上了船。
“製將軍……”
“散出三百遊船,去找船,後繼人馬跟上了來,立即乘船追擊!其他人跟著!”
李過的臉色顯得極為難看,他怎麽也沒想到,祖大壽折返向南,居然是為了乘船,船不是馬,不知道累啊!
只要對方在船上,就可以日夜兼程的一路順著運河向南,只要幾天的功夫,就能到山東,到時候怎麽辦?
“追!追上去!”
李過倒沒有絲毫的猶豫,雙腿一夾馬腹,就沿著運河追了過去,馬跑的肯定比船快,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率領兩千余騎兵追來的李過終於追上了這隻船隊。
可追上對方之後,所有人都傻了眼,李過更是氣喘籲籲的盯著這隻船隊——百多艘大小船隻組成的船隊,在船夫的撐使下,穩穩的順流而下,船隊位於運河中央,至於運河倒也不寬,不過只有三十丈左右。
算起來船離岸也就只有十五丈,可就是這區區十幾丈,卻像是咫尺天涯一般,讓岸上的人,夠也夠不到,打也打不過去。
他們雖然騎著馬,可馬不會水啊!
難不成就這麽眼巴巴的看著對方離開?
他們眼巴巴的盯著船上的人,船上的人同樣也在盯著他們,這些祖家的家丁們,倒也沒有閑著,他們早早的就給燧發銃裝上了銃子,只等著對方靠近了。
“拿箭來!”
就在李過吆喝從馬鞍邊取箭時, 站在艙頂的祖大壽則大喝一聲。
“放銃!”
一聲令下的瞬間,伴隨著一陣接連不斷的銃聲,船上立即湧出一團團硝煙,在震耳欲聾的銃聲中,運河岸邊剛追上來流寇立即倒下了一片,剛剛拿起弓,還沒來得急張弓的李過,聽著迎面飛來的呼嘯聲,本能躲閃的瞬間,隻覺得有股滾燙的熱流貼著從他的氈帽掠了過去,驚動間帽頂的紅纓子不時的搖曳著
再看二十步外的那些護衛,瞬間被放倒了五、六個。每一個人的胸前迸出一團血霧,七錢重的銃子輕易的擊穿了他身上的盔甲,黑血順著布甲上的彈孔向外湧著血,有些人的軀體甚至被穿透了,從身後扯出一塊血肉來。
原本正喘著粗氣的戰馬,因為目標大,更容易成為目標,銃子撕扯著它們的皮肉,擊碎骨頭,扯碎血肉,在血霧飛濺間,上百匹戰馬或是倒下,或是驚叫著跳逃起來,在戰馬中彈轟然倒下的同時,馬背上的人也摔到了地上。
一時間,所有人都被打懵了。那些未急反應的順軍官兵,無不是瞪圓了眼睛地看著船上還在冒著煙的銃口,他們滿面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