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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頑石的萬歷時代》第13章無懼雙溪舴艋舟
圍觀的人群原本靜靜的聽著,到這時立即嗡嗡的議論起來。

一個纖夫猶豫了一下問道:“這位官爺,那海匪咱倒不怕他,不過萬一死了殘了,婆娘娃娃怎辦?”

“放心吧!要是傷了死了,宣慰司還有五十兩銀子撫恤,要是有小孩的,將軍大人負責給他飯吃,養到十六歲。”

“五十兩!此言當真?”那人一聲驚歎,似乎對自己的命能值這麽多感到有點詫異。

張嗣修哈哈一笑道:“對的,五十兩,不光是銀子,以後還有地,那地只要中滿五年,宣慰司頒發地契給你。

舊港宣慰司轄地農稅統一為十稅一,每年十五日勞役,再沒有任何苛捐雜稅。”

纖夫們議論紛紛,王實在一邊看著這些人,都是精瘦的身材,站作一群群的,顯然他們是按同鄉在打堆,每一群中都有一兩個領頭的,大家圍在他身邊商量著。

王實特別留意那些零散幾個人站著的,讓囊旺記下他們的相貌,待會兒優先把他們招進來。

其中一群人多的纖夫商議完畢,出來一個五大三粗的領頭纖夫問道:“這位大人,你們那地方究竟有多遠?”

“呵呵,這麽好的條件,地方肯定遠了。在幾千裡外的南洋,跟你們說了也不知道,不過你知道也是大明的地方就行了。”

那領頭纖夫又問:“嘿嘿,大人,咱們都去,能不能先給些盤纏,我們也好回去準備好了,安頓好家人跟你們走。”

張嗣修正待答話,囊旺立刻攔在他前面,兩眼炯炯有神的逼視著此人說道:“你確信他們都要去?哼哼,我家將軍的錢可不是那麽好拿的,還沒有誰敢在我家將軍面前討便宜。還要不要盤纏?”

囊旺一米八幾的大個,虎背熊腰,配上一身大明千總官服,頓時一股逼人的氣勢迎面而來。

“不……不領了,我……我們再議議,再議議……”

這人立刻慫了,囁嚅著連連往後退去。張嗣修這才反應過來,敢情這家夥是來想佔點便宜,盤纏給了他,跑了上哪去找。

囊旺大聲宣布道:“聽著,要跟我們去的,我們自會安排路程,我奉勸你們中有些人不要動歪心思,這是朝廷給你們的一條活路。

舊港宣慰司是邊軍,不是什麽人都要的。這次隻選有家有室的纖夫,不相乾的都滾一邊去。否則軍法無情,莫要自誤!”

聽說是邊軍在招人,周圍密密麻麻的纖夫開始猶豫起來,畢竟邊軍是要經常打仗的,這是一碗斷頭飯,不是誰都有勇氣吃的。

以前只聽說過九邊邊軍,這舊港邊軍是個什麽東東,大家心裡實在沒底,也不知道那裡到底如何。

等了半天,一夥操著山東口音領頭的纖夫走了過來。上來問囊旺:“這位軍爺,那你們要多少人?”

囊旺看了一眼這個頭領,對方吊兒郎當、桀驁不馴的樣子讓他見了很不舒服。打定主意不要這個家夥,看也不看對方一眼斥道:“滾開!”

這次王實本來就沒打算招多少人,肯定不會在一個群體中招人,否則這些人聯合起來,反而會成為麻煩。

那人吃了個癟,被懟得臉色有些難看。看著眼前這身材魁梧的千總官,他也不敢發作,到底還是有些怕官,隻好訕訕地退下。

囊旺站上高台,對著周圍的人大聲喊道:“我家將軍說了,是男人的,要是想讓婆娘娃娃吃飽飯,就過來報名。

只要被我選上的,馬上就可以吃粥,今天晚上還有一頓肉。以後大家都是袍澤弟兄,將軍也不會少了你們的吃食和軍餉。這次總共就招一百人,

選滿了就不要了。”囊旺說完,張嗣修也不急不慢的幫腔道:“各位可想好了,你們要是願意呆在這裡挨餓,也隨你們。

這是朝廷給你們的機會,要是你們願意跟著指揮使,說不定就能博個前程。”

眾人一聽隻招一百人,這附近的纖夫可有近萬。現在有些住得遠點的還沒得到消息,等時間一長,一旦消息傳開,人多了可就沒機會了。

不少腦瓜子靈一點的纖夫立馬想通了此節。有些人一急,人群中便有人蠢蠢欲動。

“讓一讓,俺來試一試,軍爺,您看看俺成不。”

人群中擠出個相貌憨厚,皮膚黝黑,年約二十多歲的纖夫,用一口濃重的陝西話大聲說道。

總算是有了第一個,張嗣修松口氣看向囊旺,囊旺走過去翻看那纖夫的手掌,滿手厚厚的繭子。

又拉開他破爛的衣服,只見肩膀上道道傷痕,應當是長期從事拉纖被纖繩磨出來的。

那纖夫一臉緊張,囊旺點點頭,又打量他一番,見精瘦的身體皮膚黝黑,便隨口問道:“叫啥名字?多大了?”

“回大人的話,俺叫羅有才,陝西米脂人,二十五了,以前是個軍戶,日子還算過得去。三年前家裡遭了災,一家人就逃出來了,就住在河道不遠的窩棚裡,俺在這裡拉纖兩年多了。”

“有家眷沒。”

“有,看,就在那邊,俺婆姨和娃,娃五歲了。”

“行了,你通過了,去吧,你婆姨和娃都領過來吃粥。不過下次記住,我問你什麽就說什麽,多余的不用講了。”

“俺記住了,多謝軍爺!”

羅有才聽了跪下就要磕頭,被囊旺攔住了。示意他去張嗣修那裡登記造冊。做完登記後,羅有才徑自走到了人群中。不一會,領過來一對同樣黑瘦的母子。

負責接待的劉黑子立刻迎過去,同樣的陝西話讓他們感到非常的親近。

劉黑子把他們領進來營地,招呼著這一家三口稍微洗漱了一下,然後就領到了熱氣騰騰的鍋邊。

有人已經打好粥、準備好饅頭等著他們,這一家三口也顧不得燙,端著就吃喝起來。

吃喝兩口之後,羅有才滿足的對劉黑子說道:“娘哩,劉大哥,這粥真濃,饃饃真香。多少日子沒吃飽飯了!”

“慢點吃,放心吧,管飽!”

劉黑子笑著又遞過一個饅頭,羅有才感激地點點頭,又看看正在吃喝的妻子,摸摸孩子的頭,露出愛憐的目光。

羅有才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吃得正香,想起這幾年一家人吃的苦,眼睛不知不覺都有些濕潤了。抹了一把眼角,他不再說話,也張口大嚼起來。

營地周圍纖夫隔著柵欄一看,再也忍不住了,人群中又跑出幾個纖夫也要報名。在這些人的帶動下,越來越多的人也加入進來。

土台前面已經擠滿了人,張嗣修看形勢大好,連忙道:“想好了,大家要來的,就在那邊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剛才這位纖夫兄弟可吃上了,這次隻招一百人,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

你們也不想想,還能把你們騙去幹什麽,都是一幫苦哈哈。你們有什麽東西好騙?”

那幾名纖夫連忙排好隊,囊旺一個一個看,幾人都合格,又讓他們介紹家裡的情況,把沒有家眷的剔除了出去。

接下來一連幾個都是光棍,都沒有通過面試,這下子就引起了纖夫們的不滿,要求這邊放寬條件。

但囊旺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並把起哄的人攆了出去。說句實話,這些苦哈哈大部分都是單身,有家有室的人不多,要招滿符合條件的還真不容易。

即使是這樣,跑到鍋邊吃飯的人也越來越多,外面的人一看別人吃到了,口水長流,可惜招兵的條件太苛刻了,尤其是要有家眷這一條就卡住了不少人。

大部分纖夫只能看著流口水,舊港宣慰司招人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周邊越來越多的纖夫,拖家帶口趕了過來,其中還混雜著不少在通州地區乞討的流民。

如同張嗣修說的,這些苦哈哈也想通了,自己有什麽好騙的,還能比現在苦不成。

趕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一時間群情沸騰,有些來得晚的,拚命往前面擠,叫罵聲響作一片。

好在這邊早有準備,當地官府的衙役和衛所的官兵拿著刀連聲恐嚇,才算是把報名的人群大致排了個隊出來。

纖夫裡大部分人到了冬日裡都是靠官府施粥度日,也沒少見過這種場面。

那冬日裡的粥幾乎就是水,能吊著命就不錯了,和營地裡精面饅頭和濃粥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有如此待遇,誰還忍得住誘惑。

王實背著手,在幾名戰士的陪同下,在臨時營地裡巡視。正好一個通過面試的纖夫帶著家人經過王實身邊,王實瞥了對方一眼,便把這一家四口攔了下來。

“你叫什麽名字?哪裡人?多大年紀?”

“將軍,小……小人李延,是河北真定府來的,今年二十三。”

“這是你的家眷?”

“是,這是俺婆娘,這是俺的兩個娃。”

名叫李延的纖夫低頭恭敬地說著,王實細細打量他一番,二十三老得跟三十二一樣,頭髮有些花白了,不過體型倒是強健。

自己出生那個時代,二十三還稱為大男孩,大學剛剛畢業。這家夥二十三歲就有了兩個娃,臉上已經寫滿了滄桑。

那纖夫見王實不說話,有些害怕的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把頭低下去。畏懼權力,是這個時代老百姓的通病,看看這兩個孩子,瘦瘦小小的全身都是破爛。

“你不要緊張,我就是問問。嗯,孩子多大了?”

那纖夫在王實面前站久了,更加緊張,聲音有點發抖:“大……大人,一個三歲,一個五歲。”

兩個小孩畏畏縮縮的躲在母親身後,兩個娃都是衣不蔽體,頭髮髒得如同沾了泥的麻繩,結在一起成了一條條的形狀,那女人也好不到哪去,看得王實心裡發酸。

兩個小孩都仰頭看著王實,黑乎乎的臉上掛著兩筒鼻涕,王實甚至沒分出來誰是男孩誰是女孩,三歲的孩子眼中都沒有了純真,只有哀求,也不知他們餓了多久。

從袖子裡摸出兩顆奶糖,給兩個小家夥一人一顆。然後王實拍拍纖夫的肩膀安慰道:“李延,不要害怕!以後當兵了,膽子小可不行。

嗯,你先帶著孩子去吃飯吧。記住了,往後好好乾,把老婆孩子照顧好。”

“記住了,謝……謝大人!”

“去吧!”

目送著一家四口跌跌撞撞的走進粥棚,王實心裡面酸酸的不是滋味。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要想改變這個世界,任重道遠啊!

王實在營地裡繼續巡視,與一個個被選中的纖夫交流,不時勉勵他們幾句,又繼續給每一個小孩子發了些糖果。

招募工作很順利,到下午兩點,就挑選好了一百名纖夫。這一百人基本上來自北方各地,主要是陝西、山西、河南、北直隸和山東這幾個地方。

被選中的人在鍋邊狼吞虎咽,但每個人只有兩個饅頭,他們大部分人長期處於半饑餓狀態,不適宜一次吃太多饅頭,稀飯倒是可以多吃一些。

營門口,張嗣修早已經宣布人挑滿了,可營地外人卻越聚越多,圍在營地外不肯離去。得虧有當地官府配合,通州衛所派出一隊兵丁驅趕,總算才讓人群慢慢散去。

王實隻招收了一百名身體強壯的纖夫,營地裡卻多出了三四倍的家眷。整個臨時營地被擠得滿滿當當,小孩哭大人叫,呼兒喚女的好不熱鬧。

等到這些人將所有的飯食吃的乾乾淨淨之後,纖夫們被召集到營地中間,在克隆士兵的指揮下,好不容易站成了一個方陣。

高台上,王實指著自己的臉,面對所有人大聲說道:“弟兄們,都特麽看清楚了!我就是舊港指揮使,你們的最高長官,朝廷的明威將軍王實。

我要宣布一個好消息,那就是,從今天起你們都走好運了!你們、還有你們的家人,從此不會再挨餓了,也不會在穿得破破爛爛。會過上衣食無憂的好日子!

嘿嘿,瞧瞧那幾位,還特麽的不信!今天咱還不是吹,放眼這天下,當官不喝兵血倒貼錢的人就是我!當官還給你們分田分房子的也是我!

有人問了為什麽我能做到?因為本將軍不缺錢。不喝兵血的原因是你們的血太臭,老子怕喝了鬧肚子!分田分房子給你們,是讓你們從此活的像個人!”

這番話說出來,底下就有笑聲傳出來,還不錯,知道笑就好!看起來這些纖夫,至少還沒有被生活折騰得麻木不仁。這些人只要給點希望,還是有救的。

一個身材高大的纖夫走出來,用山東話問道:“將軍,招我們的那位大人說分給我們地,還有牛,這是真的嗎?”

王實看著他反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哪裡人?”

“小人張青,山東泰安人。”

“張青,很好!我首先要告訴你,下次有問題,先要喊報告,長官同意後才可以提問,否則要抽五鞭。”

“小……小的明白了。”

“今天你是初犯,我不與你計較,以後再犯,必將加倍責罰。好了,現在本將軍答覆你的問題。

本將軍承諾你們中間的三口之家,每戶可以分到十五畝地。家裡每多一口人,就多加五畝地,以此類推。每戶將會分到一頭健牛。

這份承諾,你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見證者,由你們負責監督。你們只要服役五年以上,這些地就屬於你們,前提是沒有違反軍規軍紀。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啦!”

“弟兄們,既然成了軍人,保家衛國就是我們的使命。我告訴你們,要履行好使命,那就需要刻苦的訓練。只有平時練就硬骨頭,戰時才能亮出鐵拳頭。

我最後要強調一點,在我的軍隊裡,?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不惜汗水和鮮血,乃至於生命!”

“好啦!下面由囊千戶安排你們搞好個人衛生,學習軍規軍紀。這兩天先調理好身體,三天后我們徒步行軍前往天津。”

這一天,對這些纖夫來說是漫長的。訓完話後,又在運河裡打水、燒水洗了澡,忙活了到深夜才把身上的虱子弄乾淨,女人孩子都沒有放過。

梳洗完畢後,所有人都換上了剛領到的新衣服和鞋襪,渾身上下乾乾淨淨,煥然一新。

纖夫們撫摸著身上的衣服,看著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每個人心裡都藏著一團火,在這天災頻發的年份裡,還有什麽能比找到一個富裕的老板更重要的事情呢?

營地裡纖夫的變化,當然逃不過外面在窺視的人們。沒想到這位明威將軍會給出如此好的待遇,這些幸運的纖夫簡直是一步登天,一下子掉進了福窩裡。所有人都看得眼熱不已。

還有些符合條件來晚了的知道後,頓時捶胸頓足,悔恨交加。這些人守在營地外,圍著出營辦事的張嗣修懇求再招一些,搞得我們的主簿大人煩不勝煩,乾脆守在營地裡再也不出去。

不過,隨著營地裡動靜越來越大,舊港宣慰司待遇好的名聲,已在當地纖夫中流傳開來。

而且,營地的纖夫還給熟悉的人傳出來消息,今年冬季前還會招收一批,到時候千萬不要錯過。

小道消息慢慢的流傳開來,兩天后,基本上所有的纖夫都得知了這條消息。不用問,這當然是王實一夥安排的,為下一次招聘做好準備。

……

萬歷四年七月十四日,經過三天的調養,王實率領著新招收的纖夫和家眷,徒步向天津出發。

出發後不到半個時辰,天上開始飄起了小雨,大地被籠罩在蒙蒙的雨霧中,道路變得有些泥濘。倒是沒那麽炎熱了。

一百名纖夫排著兩列縱隊,按著口令行走在官道上,劉黑子走在隊伍的左邊,這些纖夫人人身上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

別看這些人窮得叮當響,但是窮家值萬貫,鍋碗瓢盆棉被床單都要搬走,王實也不讓人阻攔,任由他們背上。

所有的家眷全部坐上了臨時雇傭的馬車和驢車。女人和小孩都被安排坐在驢車上,又放了些糖果吃食。但行李一律不許搬上車,只能由這些纖夫自己背著。

作為總教官的囊旺千總,他沒有跟隨王實等人騎馬。這一路,他一直跟纖夫們走在一起。

要說這群纖夫真夠吃苦耐勞的,第一天走了四十裡路,愣是沒有一個人扔東西。隻到第二天又走了二十裡後,終於有人受不了,扔了些碗瓢。

王實騎在一匹高大的阿爾捷金馬背上,滿意的看著自己第一支本時空的隊伍。他側頭問身邊的囊佛:“囊老四,用你的專業目光評價一下,你看這些兵行軍如何?”

“公子,這些人長期在運河拉纖,體力應當都很好的,要是每日能吃飽,又不拿這些破爛,一日走八九十裡也沒問題。”

王實聽了點著頭,他自己也覺得這些兵經過科學的訓練後,不會比戚繼光的義烏礦工差,纖夫同樣的樸質和吃苦耐勞。在團隊精神和紀律性上可能還要超過礦工,纖夫拉纖都要一起用力,步伐一致,平日就聽慣了口號。

這幾日,囊旺只是簡單的教了隊列,稍微訓練了一下。纖夫們便會按口令整齊行走,雖說左右還是分不清,但比起那些田地裡出來的單純農民就強了太多。

王實的目光又投向車上活潑些了的孩子,家眷中總共有一百八十九名孩子,經過三天的調養,情況比當初好了不少,也恢復了不少童稚,不再是呆傻的樣子。

在王實的心目中,這些平均年齡不到五歲的孩子才是他實現偉大事業的希望。未來,孩子們比這些纖夫可重要多了。

按照預定的計劃,到達關島後所有的孩子將會集中起來,到學校裡接受最好的教育,這些孩子會被培養成第一批超越這個時空的新大明人。

就在王實浮想聯翩的時候,囊旺注意到第一個報名的羅有才情況有些不對勁。很奇怪,印象中身體素質不錯的他,今天竟然落到了隊伍的最後。

羅有才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背了一大包東西,身體有些佝僂,仿佛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他的腰已經彎了下去,一瘸一拐的走在隊伍最後。

他的妻子和孩子擔心的看著他,他那瘦小的妻子流著眼淚,幾次從車上下來要替他背負東西,都被這漢子倔強的拒絕了。

囊旺等在路旁,等他挪到身邊問道:“羅有才,腿怎麽啦?你背的什麽東西?”

羅有才連忙停下來,答道:“報告大人,俺腿上有傷,不打緊!小人背的是鐵匠工具,是俺嶽父留給俺的念想。”

此言一出,羅有才的妻子頓時淌下淚來。前面的纖夫聽見囊旺問話,紛紛轉頭來看。

囊旺大聲命令道:“不許回頭,繼續走!來,羅有才,我們邊走邊說,你以前是鐵匠?”

羅有才安撫了妻子幾句,讓她回到車上照顧孩子。聽到囊旺的問話連忙又追上幾步,趕回隊列。

然後他小心的回道:“回大人話,俺從小是嶽父收養的,一直跟著俺嶽父打鐵,俺們情同父子。

這……這些工具,原本是俺們一家人吃飯的家夥什……

三年前,俺得罪了本地孔目官,吃了冤枉官司,俺嶽父為了救我,花光了所有的積蓄,才把俺救了出來。可他自己卻病倒了,沒錢救過來……

那孔目官還不依不饒,三天兩頭的上門滋事。家鄉是待不下去了,沒法子,俺隻好帶著婆姨和娃跑了出來。

俺遠走他鄉,想給婆姨和娃找一條活路。這裡面全是打鐵的工具。是俺嶽父留下的唯一念想,俺舍不得扔……”

“那你的腿又是怎麽回事?”

“前段日子,拉纖時被漕口的人打的,沒傷著骨頭,快好了,我能走,真的。”

羅有才擔心囊旺會因此不要自己,連忙挺起胸口,盡量不搖晃。囊旺沒有說話,朝隊伍方向招招手,隊醫跑了過來。

他認真的替羅有才檢查了一下腿上的傷口,腿上有一條長長的傷口,本來快好了。可能是這兩天行軍,長好的傷口又裂開了。

還好沒有發炎,隊醫替他重新上好藥,又用乾淨的沙布包好,這才衝囊旺點點頭表示沒有大礙。

等醫生走開,囊旺沉默一會,伸出手:“羅有才,把包袱給我。”

羅有才以為他要扔掉,有些不舍,想想又不敢違抗命令。他戀戀不舍的把背上的包袱遞過去,眼中已經都已經發紅了,眼眶裡噙滿了眼淚。

出乎意料,囊旺伸手接了直接背到了背上。他邊走邊對羅有才說:“羅有才,你既然有傷,我便幫你背到天津。你是好樣的!做人不忘本,是個有情有義的好漢子。

咱們都是爺們,跟著將軍好好做事,幸福的生活是奮鬥出來的。要混出個人樣來,就不要孬種!

你要報答自己的嶽父,就要照顧好自己的妻子,把兒子培養成人。當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讓你嶽父在九泉之下為你自豪!”

“是,大人……”

羅有才哽咽著答應,淚水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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