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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宇培並非沒看到那條新聞下的負面評論，不過大概是被王克軍的輕視和貶低鍛煉出來了，面對這些評論他的內心毫無波動。

　　周一上午，他在學校請了個假。

　　因為父母都要工作不好脫身，他便一個人奔赴切沃足球俱樂部。按身份證上的年齡，他上個禮拜剛滿十八周歲，有些事的確需要自行處理，而非處處依賴父母了。

　　向俱樂部辦公大樓的前台說明來意，就有人帶著他來到了一間小會議室，讓他坐著稍等片刻。

　　張宇培多少有點忐忑，昨晚他特地突擊了一些談判簽合同常用的單詞短語，以免今天被人蒙騙了。

　　“你好！我是阿爾比萊！”

　　等了不到十分鍾，才走進來一個穿著寬大西裝的矮個子男人，他身後跟著個同樣西裝筆挺的年輕男人，二人一前一後，擠進了小會議室的玻璃門。

　　“你……你好……”

　　張宇培連忙起身，握住了阿爾比萊伸出的手。

　　“請坐！”

　　阿爾比萊在張宇培對面的凳子上坐下，道，“我是切沃的球探，你就是我親自發現的哦！”

　　這後一句張宇培沒怎麽聽懂，那個年輕男人的作用便顯現出來了，他用並不流利的中文大概翻譯了一下。張宇培聽出來了，這家夥就是前幾天給他打電話的。

　　“在俱樂部裡想找個會中文可不容易！”

　　阿爾比萊向年輕男人投去了讚許和感謝的目光，接著轉向中國人，道，“說正事吧！球隊現在想和你達成一個初步意向，你今天應約來了，應該是同意的意思吧！”

　　阿爾比萊說話時總是不自覺的搖晃右手，搞得張宇培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等到年輕男人磕磕巴巴的翻譯完，他才問道:

　　“什麽意向?請您說清楚一些！”

　　“當然是加入我們！”

　　阿爾比萊笑道，“不過現在距離冬窗還有一個多月，正式的合同沒發簽訂，所以我說只是個初步的意向。”

　　“切沃青年隊嗎?我想我還要考慮一下……”

　　張宇培故作沉吟，他看到充當翻譯的年輕男人還帶這個文件夾，猜測裡頭應該是協議之類的東西。總之阿爾比萊所說的“意向”，絕對不是空口白牙的口頭協定。可是一旦簽訂協議，那就很難反悔了。

　　阿爾比萊聽完翻譯的轉述後卻是愣了一下，接著笑道:“切沃青年隊?不不不！我說的，是切沃！”

　　“切沃?一線隊?”

　　張宇培差點激動得從椅子上摔下去，“你說真的?”

　　“當然！”

　　阿爾比萊朝年輕男人示意一下，對方果然從文件夾裡取出了幾頁文件，“這是一份簡單的協定，中意雙語哦！”

　　張宇培拿過協定仔細看了一下，果然如阿爾比萊所說，他將要加入的，是切沃！

　　不過他還是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假裝不動聲色，一字一句的閱讀著那份協定，遇到不懂的意語便拿手機查找。

　　如此看了將近一個小時，阿爾比萊都抽了好幾袋煙，張宇培才把協定從頭到尾看完，包括最後五萬歐元的違約金。

　　“只要你在冬窗期與球隊簽約，就不必擔心違約金的問題。而且這也是對你的保護，如果球隊最後不履行協定，也要照付給你違約金。”

　　阿爾比萊看出中國人似乎對協定的最後幾行有點在意，主動解釋道。

　　“如果沒什麽問題，就決定了?”

　　他試探道，

“你看，球隊主席的親筆簽名可是已經在上頭咯！”　　張宇培點頭，雖然那串意語簽名他認不全，但切沃俱樂部的印章卻做不得偽。況且職業球隊，也犯不上哄騙他這麽個毛頭小子。

　　“簽了！”

　　張宇培猶豫片刻，咬緊牙關斬釘截鐵。

　　年輕男人適時遞過來簽字筆。

　　走出切沃俱樂部的大門後，他仍然如墜夢裡，不能相信自己真的即將開始職業足球之路。

　　按阿爾比萊的說法，在正式簽約之前的一個多月裡，他可以選擇來切沃的基地訓練，也可以繼續在校隊踢球。畢竟之後維羅納城市高中即將迎來幾場重要比賽，尚未簽約的中國人沒法在切沃的比賽中上場，倒可以用高中聯賽來保持狀態。

　　張宇培也不想這麽快就離開還沒呆多久的學校，畢竟那意味著見到露茜的機會變少了。

　　想到這，他不禁有點心虛。自己不想這麽快離開學校，並不是因為校隊比賽，而是因為前桌的女孩。

　　他第一時間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於他而言重要的人，包括父母，露茜，以及在國內的王燊玖、秦磊、徐剛還有高程。

　　秦磊和王燊玖此時正在吃晚飯，看到消息後直接“炸裂”，視頻電話就撥過來了。

　　“你小子可以啊！跳過青年隊直接進一線隊了！”

　　剛按下接聽，秦磊的大嗓門把他嚇了一跳，偷眼看了看公共汽車上旁邊人的神情，連把兜裡的耳機掏出來插上。

　　“低調！低調！”

　　盡管這麽說，在兩個好朋友面前他卻掩飾不住臉上的得意。

　　“低調什麽?等著吧，我和老王找你蹭飯去！可得請我們吃意大利大餐！”

　　“好說好說！”

　　秦磊如今已經基本在吉林國電青年隊立足了，但王燊玖的境遇並不太好，只是偶爾有機會替補出場。

　　年底國內的聯賽即將收官，依現在的情況看，王燊玖很可能會在賽季結束時被勸退。

　　不過他自己似乎並沒有多沮喪，或者說他早就經歷過這種夢想破滅的失望，能在職業球隊的青年梯隊踢幾場球，於他而言已經足夠了。

　　“我會帶著你那份夢想，不斷往前的！”

　　這句話說出來有些肉麻，張宇培只能在心裡默念給自己聽。

　　“吱——”

　　晃晃悠悠穿越了半個城市的公共汽車終於在學校附近的站點停了下來。

　　才一進校門，他就覺著有點不對勁。現在正是午休時間，按照慣例校隊那些足球狂人們應該正在球場踢球呢！可今天操場上卻沒什麽人，只有幾個根本沒有足球基礎的男生在胡亂追逐著皮球。

　　“你終於回來了！”

　　一走到教學樓前，就見阿方索正站在門口四顧張望，見到張宇培，終於找到目標，“教練在更衣室等你呢！”

　　阿方索表情有些誇張，事情似乎頗為不妙。

　　怎麽了?

　　張宇培一頭霧水地跟在阿方索身後。

　　莫非斯克利尼知道自己和切沃達成初步協議的事了?

　　說是更衣室，其實是學校批給校隊一間空教室，用來放些球隊備品或是召開個隊內會議。

　　張宇培跟在阿方索身後進入更衣室，就覺著氣氛詭異凝重，校隊的隊員幾乎都聚在裡頭，斯克利尼站在房間正中心，抱著胳膊背對房門，似乎正在運氣。

　　“教練。”

　　阿方索小聲喊了一聲，斯克利尼才回過頭。

　　這位平日裡就有些凶神惡煞的教練此時的表情更是難看，見到阿方索身後的中國人不由重重“哼”了一聲。

　　“簽了?”

　　“嗯……”

　　張宇培心裡一沉，果然還沒等自己坦白，斯克利尼就已經知曉這事了。想來想去，隻可能是阿爾比萊說的。

　　“的確，這樣的機會很難拒絕。”

　　斯克利尼突然松了勁，語氣也緩和了下來。

　　“可是，球隊馬上要迎來許多重要的比賽，球隊需要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