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結束之後，張宇培是在王燊玖和秦磊的攙扶下一點點挪回家的。

　　到家的時候才下午一點，父母還沒下班，張宇培泡了桶面填了填肚子，吃過之後倒頭就睡。

　　這一覺，就睡到了半夜。

　　他是被尿意憋醒的，上了個廁所，回來摸出手機，已經是凌晨十二點半了。

　　睡了差不多十二個小時，這下可徹底清醒了，周身的酸軟也好了很多，起碼行動上基本恢復正常。

　　他躺在床上擺弄著手機，先看了一眼社交軟件，裡頭有秦磊和王燊玖發來問候的消息，但想到這個時間點他們應該都睡下了，也就沒有回復。

　　再打開朋友圈，好友列表裡幾個通過夏令營測試的都發布了同樣一條狀態，是下午舉辦的夏令營開營儀式的合照。

　　照片裡五十多個男生站在球門前，簇擁著兩個中年男人，其中一個是體育組長劉振遠，另外一個一身運動服的張宇培看著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切，一個破夏令營，有什麽了不起的……”張宇培憤憤然退出了朋友圈，又習慣性地點開了短視頻軟件，打算在裡頭找找樂子。

　　刷了幾段視頻，系統就推送了“可能認識的人”發布的作品，看下昵稱，叫做“綠茵王子”，後頭還跟著一串古怪符號。這個ID張宇培熟悉，就是王克軍那個悶騷貨。

　　再看作品名字——“死胖子的足球夢”，他心裡咯噔一下。手指滑動屏幕點開一看，果然是剪輯過的自己參加一千米測試的視頻，配上誇張的笑聲作為背景音樂，王克軍這條視頻已收獲了一百多個點讚。

　　點開評論一看，都是清一色的“哈哈哈哈”或是“快樂源泉”之類。

　　張宇培髒話打到一半，又一字字刪掉。嘴炮打得再多也沒用，場上才能見真章。等自己進了校隊，看王克軍這個賤人還笑得出來。

　　王克軍短視頻帳號的下一個作品就是夏令營開營儀式的場景，他和劉瑞都成功通過了測試，在鏡頭前那叫一個嘚瑟。

　　張宇培隻覺熱血上湧，反正也睡不著覺，不如起來練會球。

　　說乾就乾，他從床底下的紙箱子裡掏出自己的足球，就在臥室裡練起了顛球。

　　這樣的基礎練習他以前是不願意做的，大概是看慣了頂級聯賽裡球員的表現，顛球帶球這種基礎動作在他看來太低級了些。真正的足球，應該是凌空抽射或者暴力頭槌。

　　當然一次次被虐的經歷讓他摒棄了這種想法，嘗試之下才發現這些基礎動作遠沒有他以為的那麽簡單。

　　“咚——”

　　才顛了一下，足球就飛到了書桌上，這個在其他人腳下如同有靈氣的物件到他這完全變成了個蠢東西，讓它往東偏往西，讓它向上偏去下。

　　嘗試了幾次，臥室已被足球砸得一片狼藉，不過張宇培似乎找到了些感覺，這大概就是他們所說的“球感”。

　　右腳腳背觸球，跟著用手接住，再繼續重複之前的動作。

　　張宇培很有耐心，以他的薄弱底子和運動天賦，必須要從零開始努力練習。

　　覺得右腳已經基本掌握了顛球的技巧之後，張宇培嘗試左腳交替接球。但他的身體還是有些笨重，或許也有肌肉酸痛的影響，左腳雖然踢到了右腳顛起的球，球的線路卻沒能收住，直接奔著窗子去了。

　　“嘭——”

　　好在這一下力道不大，足球打在玻璃上又彈了回來。

　　“誰呀！幹嘛呢！乒乒乓乓的！讓不讓人睡覺啦！”

　　張宇培跑去窗邊揀球，

就聽到樓下大嬸的叫罵聲。這大嬸整日和老公吵架，聲音張宇培再熟悉不過。　　他抱著足球不敢再動，直到樓下傳來大力的關窗聲，他才躡手躡腳的回到了床上。

　　折騰了一會，困意也上來了，練球也不在這一時，等明天天亮了再說吧！

　　第二天一大早，張宇培被自己設定的鬧鍾叫醒。半睜著眼抓過手機一看，才六點。

　　翻個身準備再睡一會，他才猛然想起昨晚下的決心。骨子裡的惰性按著他不讓他起床，“再睡一會兒吧！”心裡有個聲音自我勸慰。

　　“不行！”

　　張宇培猛地掀起被子坐起來，以往他就是這麽放棄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但從現在開始，他要改變！

　　穿好了衣服出去洗漱，發現老媽已經在廚房做飯了。

　　“老媽早上好。”張宇培打了個招呼，就鑽進了洗手間。

　　廚房裡忙碌的女人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張宇培洗漱完穿戴好準備出門，她才接受自己的兒子竟然早起了的事實。

　　“昨天你幹嘛去了?累成那樣，叫都叫不醒。”

　　老媽盛了一碗剛熬好的皮蛋瘦肉粥遞給張宇培，問道。

　　“踢球，運動，減肥。”

　　張宇培聞著粥的香味咽了口口水，還是沒伸手接，而是自己衝了一杯麥片。

　　“我就吃這個。”

　　他仰頭將麥片一飲而盡，接著就背著書包抱著足球出了門。

　　反常。以往沒到假期就宅在家裡的兒子竟然早起出門運動?太反常了。

　　張宇培兜兜轉轉，終於在小區的角落找到了一塊沒被晨練的大爺大媽佔據的空地，繼續練起了顛球。

　　他還是先找了一下右腳顛球的感覺，發現睡過一覺之後，似乎熟練了一些。

　　跟著他左腳交替，這一次雖又把球踢飛了，但好在右腳及時跟上，又顛了一次。不過這時候足球徹底失控，咕嚕嚕滾到了牆邊。

　　“三個。”

　　又試了幾次，依然只能顛三個球。張宇培覺著這是因為自己不是左撇子，左腳天然弱勢，因此著重練起了左腳單腳顛球。

　　七點三十分， 高程準時起床。今天是夏令營訓練的第一天，作為教練他可不能遲到。

　　倒了杯牛奶，高程端著杯子踱步到陽台上，感受著清晨的陽光。

　　“砰——砰——砰——”

　　樓下傳來熟悉的踢球聲，高程向下望去，就見一個頗寬厚的身影正在下邊牆角的空地顛球。

　　只是他動作實在僵硬，手腳也不協調，多數時間都被浪費在揀球上。

　　“這不是那天的小胖子麽。”

　　高程喝了口牛奶，想起前天在校長室看到的場景，還是有些忍俊不禁。

　　“天賦太差了，否則就憑這份努力，我也收了你。”

　　高程心想著，將杯子裡的牛奶一飲而盡，就回屋洗漱準備上班。

　　“啪——”

　　張宇培左腳腳背踢在球上。

　　“嘭——”

　　足球起落一下，砸在地面上再次彈起。

　　他再次伸出左腳，將足球顛了起來。

　　如此往複，他和地面的配合顛球明明做得不錯，怎麽一到左右腳交替顛球就不行了呢?

　　一定是練習不夠。

　　張宇培抹了把額頭上浸出的汗珠，繼續著旁人看起來十分枯燥的練習。

　　將近兩個小時之後，胖子實在是沒力氣了，一屁股直接坐在水泥地面上。掏出手機看看，已經八點半了。

　　他拿著手機猶豫了一會，才打開通訊錄，從裡頭找到了張晨的電話號碼，撥通了過去。

　　“喂！”

　　“喂，張晨嗎?是我。我想……我想了解一下你舅舅的減肥訓練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