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培坐在球場邊看著被簇擁在二班隊員中心的7號球員，終於意識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並非幻覺或夢境那麽簡單。

　　“系統?”

　　他也看過一些網絡小說中相似的橋段，因此試著和腦子裡“那個家夥”溝通，但這讓他覺得自己更像個精神分裂患者，除了自問自答，根本沒有回應。

　　“喂！”秦磊看著好友目光呆滯的樣子，有些擔心了。他伸手在對方眼前晃了晃，“怎麽了?要不回去休息休息?”

　　張宇培回過神，看來這個“系統”並不打算搭理自己。

　　“沒事兒！”他翻了個身，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又彎腰撿起了飲料瓶，“可樂灑了，怪可惜的……”

　　“嗨！”秦磊見好友沒事兒，松了口氣，但這副沒出息的樣子又讓他哭笑不得，“不就一瓶可樂嗎，我再去給你買一瓶就是了！”

　　說著話，他已轉身奔操場大門外的小賣部去了。

　　“要冰的！”張宇培不忘對著好友的背影提醒。

　　夏季的正午陽光很毒，盡管長春市地處北方，這時節仍是酷熱難耐。

　　張宇培本身就胖，這時候早汗流浹背了。他將守門員手套頂在頭上，勉強能擋些陽光。

　　球場上，雙方球員仍奮力追逐廝殺著。

　　二班的7號球員已成了重點盯防對象，盡管他技術出眾，但在三五個防守球員的圍追堵截之下，還是沒法施展。

　　“開始擺大巴咯！”張宇培歎了一句。他們班的球隊實力本不如二班，再加上這個新來的7號球員，贏球基本不可能，現在只求少輸幾個。

　　他們全隊收縮防守，隻把王克軍留在前場，以求利用速度優勢在對方防守疏忽時“偷”一個。

　　然而皮球基本一直在二班球員的腳下傳導，偶爾被一班斷球，也很快能反搶回來。張宇培班級的球隊，已毫無招架之力了。

　　“嘟——”

　　體育部長的哨子響起，一班防守球員推人犯規，二班獲得了一個禁區弧頂附近的任意球。

　　“我沒碰到他！”犯規球員辯解著，他的頭髮都被汗水濕透，藍色的球衣也緊貼在身上。

　　“哨子太偏了！”

　　“你看清楚了嗎！”

　　“……”

　　他們圍住體育部長。這本是個無可爭議的犯規，但一直被壓製的一班球員一肚子憋悶火氣沒處釋放，這時候情緒已經失控了。

　　“太過分了！你！你們！都給我記住了！”王克軍情緒激動，他整場都沒什麽觸球機會，更是一腳打門都沒有。

　　“我看得很清楚，是犯規！都退回去！”體育部長是即將升入高三的學生，比他們高一級，這種境況也不是第一次遇見，因此面對一班球員的圍堵，他沒有絲毫慌亂。

　　“別吵了別吵了，聽裁判的！”一班的高大後衛球員撥開人群，道。

　　高大後衛皮膚黝黑，雙眼卻閃亮。他球衣背後印著他的名字“王傑”和球衣號碼“4”。班級無組織的球隊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隊長，但王傑卻有著足以服眾的領導力。

　　一班的球員們紛紛散開，只有王克軍還和體育部長梗著脖子，但眼看身邊沒隊友支持，也就悻悻走了。

　　足球被放在了犯規點附近，仍由7號球員主罰。

　　他稍微調整一下足球的角度，接著大跨步後退三步，打量一下面前的人牆，又看看守門員的站位，腦中模擬著罰球角度。

　　“任意球嗎?”秦磊這時候匆匆趕了回來，

他把可樂扔給張宇培，自己則擰開了礦泉水灌了小半瓶。　　“誒，別扔啊，氣兒都摔沒了！”張宇培矮身小心接住可樂，將瓶蓋稍微打開一點縫隙後又馬上擰緊。這也算他喝可樂的心得，可以最大限度保留裡頭的二氧化碳。

　　“看比賽！他的任意球也很厲害！”秦磊一路小跑，也累得夠嗆，但他隻關注比賽，連額頭上的汗珠都顧不上擦。

　　“真的假的——”

　　張宇培話沒說完，7號球員已經開始助跑，他小腿上肌肉收縮，快速擺動，腳背觸及足球中下部，接著果斷向上提拉。

　　“電梯球！”

　　張宇培驚得張大了嘴，這家夥竟然能做到這個程度?

　　隨著足球飛出，人牆中的進攻球員和防守球員都高高躍起，想要改變足球的運動軌跡。但這一球弧線詭異，繞過了人牆頭頂之後，又在門前旋轉著極速下墜。

　　余成仍愣著沒反應，足球已然鑽入網窩。

　　“哇！好帥！”

　　“啊！”

　　教學樓方向突然傳來女生的尖叫，張宇培側頭看去，就見他們班和二班教室的窗子大開著，窗前不知何時站滿了女生。不只二班，一班的女生竟也在為二班的7號球員歡呼喝彩。

　　再看球場上，那7號球員被一眾隊友簇擁著，如凱旋的英雄一般。

　　“額……”張宇培看看教室方向，又瞧瞧球場中，觀眾的歡呼、隊友的稱讚，這不就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場面嗎?

　　他又想起腦子裡的詭異文字，這個“系統”到底靠不靠譜?真的偷到了能力值嗎?如果是真的，自己豈不是可以在球場上大展宏圖了。但是剛剛7號球員主罰任意球時怎麽沒觸發系統?莫非是因為自己沒喝可樂?

　　他把可樂舉在眼前端詳一番，又喝了一大口，還是什麽也沒發生。

　　“怎麽樣?他很強吧！”已經跑去和隊友們慶祝過一番的秦磊走了過來，道。

　　“的確厲害。”張宇培由衷讚道。

　　半場結束，二班暫時二比零領先，兩粒進球都由7號球員打進。

　　中場時間，一班球員們聚集在本方球門附近，喝水休息。

　　“媽的，真操蛋！”

　　王克軍一腳踢翻了裝水的箱子，罵道。

　　“二班的確厲害，再加上新轉來這個7號，咱們以後怕是都沒機會贏他們了。”余成道。

　　張宇培也湊了過來，想看看自己到底沒有沒上場機會。

　　“下半場替補上吧，輸贏無所謂了，大家都上場踢踢。”王傑看了眼圍在周圍目光殷切的幾個替補，道。

　　一班一共有十五個喜歡踢球的男生，湊了首發十一人之後，還剩四個替補，張宇培就是其中一個。

　　下半場很快開始，這位替補守門員終於戴上了他嶄新的守門員手套，躍躍欲試地站在了球門前。

　　“等著十比零吧！”

　　替補裡本沒有前鋒，但王克軍不想再踢，主動要求換自己下來，和二班沒上場的幾個球員一起坐在場邊看熱鬧。

　　“看看我們班的守門員，笨的，讓他踢球，怕是都會被球給絆倒了！”他指點著球門前的張宇培，放聲大笑。

　　二班球員也和他一起笑，張宇培他們認識，也知道他踢球的水平。二百斤的體重注定他身形不會靈活，平日裡又不愛運動，腳步沉重得怕是能把球給踩癟。

　　“哎哎哎！防守防守！”張宇培自然不知道場下人的議論，他半蹲著身子，密切注意著足球的走向和二班進攻球員的跑位配合。

　　“防守啊！”他揮手對後衛們喊著。

　　二班的7號球員也已經下場，但對方總體實力還要強於本方。

　　他們在前場一次次穿插配合，一班的後衛線早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嘭——”

　　二班密集的攻勢終於被後衛的一腳解圍打斷，張宇培這才騰出空來抹了把汗。

　　飛出去的足球重新被二班球員停下，他抬頭稍微觀察一下，就把球傳給了中場球員。

　　接球的中場，正是剛剛替換上來的秦磊。他帶球向前走了一段，見對方防守球員已圍了上來，連分球給邊路隊友。

　　“防守防守！”

　　張宇培的心又提了起來，帶球的邊路球員剛剛替補上場，速度很快，而本方的防守球員又漏了位，現在再去補，已追不上了。

　　“嘭——”

　　邊路球員帶球到了底線附近，一腳傳中，足球就忽忽悠悠朝著門前飛來。

　　“我來！”

　　張宇培大喊一聲，高舉雙拳衝了上去，周圍的後衛聽到叫喊，都紛紛讓路，以免干擾守門員出擊。

　　然而張宇培卻未能預判到球的正確走向，或者說他的出擊速度實在太慢，在他拳頭到達之前，足球已然從他面前劃了過去。

　　“糟了！”

　　他心叫不好，想再回防哪兒還來得及。二班的前鋒已到了後點，這空門機會，只要射正，就是進球得分。

　　那前鋒球員一面發力奔跑一面注意足球線路，這球速度不算快，換做別的守門員早把球解圍擊飛了，因此這名前鋒接球也很從容舒服，只在球門前高高躍起，就等著足球砸到他的腦袋，彈入球網。

　　一班的後衛王傑也在盡力往球門前補防，但那名前鋒已完成了頭球攻門，他也只能目送足球飛進球網。

　　“嘟——”

　　體育部長指向中圈位置，這球並不越位，進球有效。

　　“哎！”一班球員們越發懊惱，下半場才過去五分鍾，就又失了一球。

　　“這才剛剛開始呢！”王克軍咧嘴大笑著，他似乎對張宇培剛剛的“表演”十分滿意，甚至在模仿著他出擊的動作，“你們說，他像不像隻跳不起來的胖蛤蟆！”

　　張宇培這次聽到了場邊的笑聲，他側頭看過去，就見王克軍手舞足蹈，分明在模仿嘲笑自己。

　　“等著吧，等著吧！”也不知是不是那個莫名的“系統”給了他信心，他突然生出一股豪情，想要做好這件事給所有人看。

　　“我要練球，我要踢足球！”他心裡默念著，原本“理性看球，佛系踢球”的宗旨被拋諸腦後，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取勝欲望。

　　“大家打起精神，就算不進球，也不能再丟球了！”張宇培拍拍手，朗聲鼓勵著隊友。

　　一班球員紛紛回頭看著本方的守門員，由丟球的罪魁禍首說出這樣的話，多少有些奇怪。

　　“不就是個友誼賽，至於這麽認真嗎?”球場旁主席台下的陰涼裡站著幾個看熱鬧的學生。

　　“聽說高一二班報名參加了市級比賽，這是練兵呢！至於高一一班嗎，一直被二班壓製，始終憋著股火！”另一個學生道。

　　午休時間過去了差不多一半，越來越多的學生在吃過飯之後站在操場邊圍觀這場比賽。

　　面對這樣必輸的場面，一班球員已沒了多少鬥志，除了反常的張宇培，只有王傑不斷鼓舞著隊友。

　　比賽繼續，二班如潮水般的攻勢並沒有止息，每一次進攻中斷，他們就會變換一次進攻套路，似乎真的在演練戰術。

　　二班的狂轟濫炸中，一班的後衛劉瑞終於成功搶斷了一次，接著他不假思索，就把球回傳了守門員。

　　然而對方的進攻球員就在附近，看到劉瑞傳球，第一時間就朝著門前撲去。

　　這就是所謂的“刀山球”，只要張宇培稍微失誤，足球就會被對方進攻球員搶到，形成打門。

　　他停住足球時，二班的進攻球員已到了面前，這是在7號球員來之前二班的主力進攻手，身穿9號球衣的馬南。此時已沒了傳球的空檔，無論往那個方向踢，都會被馬南封堵斷掉。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過掉馬南。

　　從來只有進攻球員過防守球員，哪有防守球員過人的，更何況這個防守球員還是胖子張宇培。

　　“有好戲看了！”王克軍興奮起來，也不知為什麽他極喜歡看別人出醜。

　　其他人的想法也都和他一樣，這個胖胖的守門員，怎麽可能過掉馬南呢?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面對近在咫尺的馬南，張宇培腳尖輕輕一捅，足球便從對方的雙腿之間滑了過去。接著他甩動肥碩的身軀，三兩步繞到了馬南身後，再次把足球控制在了腳下。

　　“穿襠！”周圍的人群沸騰起來，這可比上半場二班7號的那次穿襠過人還要出人意料。

　　王克軍也張大了嘴巴，原本的嘲弄逐漸在臉上凝固。

　　穿襠！這個二百斤的守門員竟穿襠了一個前鋒！

　　在足球場上，被穿襠是一種侮辱，何況還是被一個胖子守門員穿襠。馬南惱羞成怒，當即就回頭反搶。

　　可他再轉身就已經來不及，張宇培早把足球傳了出去。

　　“去你的！”

　　眼看搶不到球，馬南卻不肯收勢，竟是一腳直接踢在了張宇培的小腿上。

　　“哎呀！”馬南速度不慢，這一腳也極重，直把張宇培踢倒在地，抱著小腿打滾呻吟。

　　“嘟——”

　　這一切都被體育部長看在眼裡，他匆匆趕來，從口袋裡掏出了張紅色卡片。

　　紅牌！

　　“惡意犯規！”他直視著馬南，朝場外一指，示意對方下場。

　　馬南自然不服，但和體育部長對峙了十幾秒後，還是認了慫，垂著腦袋緩步走下了球場。

　　“沒事兒吧！”

　　“好樣兒的！”

　　“……”

　　比賽被迫中止，隊友們紛紛上前，有的關切詢問，有的出言誇讚。

　　就是這種感覺！張宇培前所未有的滿足，這滿足感讓他幾乎忘掉了小腿的疼痛。正得意著，那幾行詭異文字突然又在腦中出現——

　　“考核項目:過人

　　技術動作:穿襠過人

　　考核結果:成功

　　獎勵穿襠過人能力值:2

　　當前穿襠過人能力值:7

　　當前綜合過人能力值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