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拍打著礁石,這裡的風很大。
長著鐵喙的海鷗盤旋在天空,和垃圾場附近盤旋的銀爪烏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知進化了多少代的海鷗和烏鴉,隨著人類的征途也來到了星辰大海,憑著鳥中流氓的狠勁,迅速為自己圈下了一畝三分地。
陳梟調整著呼吸,緩過勁後,覺得此地不宜久留:“雅格快追過來了,我們該走了吧?”
其實陳梟有種打一架的衝動,但格裡芬在旁邊,他不願暴露靈能這張底牌,此刻,走是最好的選擇。
格裡芬搖搖頭:“東海區的審判所馬上來人了。我們得再等會!”
格裡芬告訴陳梟,‘魔語’是審判所的秘術,只有審判所來人才有辦法打破魔障,讓雅格蘇醒。
可陳梟並不想待在這。
一方面是不能正面對抗,另一方面是直覺。
今天他渾身感覺很奇怪,好似暗紅色能量積攢到一定程度後,覺醒了一些特別的能力。在教堂裡,他覺得雅格‘氣血旺盛’,雅格便出手攻擊了他,在海邊後,陳梟仍舊覺得附近有股旺盛的氣血。
不是錯覺!
陳梟再次感受了一下,空氣中有股血的味道,愈發明顯。
“喂,那邊是什麽人?”
疑惑間,沼澤的方向,走來幾個衣衫襤褸的漢子。
因為陳梟所處的地勢低,之前還沒看見他們,此刻兩幫人撞見,都有些詫異,陳梟望了過去,他們雖然穿的破破爛爛,但個個身材健碩,每個人手裡都拿著家夥。
他們的目的地似乎是垃圾場的方向,但從沼澤繞了遠路,好像是要搞偷襲。
幫派爭鬥嗎?
陳梟眯起眼睛。
七八個漢子,大白天,手裡都是硬家夥,一般沒有血仇不會這麽玩!
對方來勢洶洶,見到二人不回答,又吼道:“小崽子,問你話呢沒聽到嗎?”
格裡芬錯愕了一下,看見對方手裡的家夥,她表情有些複雜,下意識縮在後面,陳梟卻叼上一根煙,一腳踩在一顆西瓜大小的石頭上。
哢崩——
巨力重蹋之下,石頭四分五裂!
陳梟吐了口煙:“廢什麽話,要打架就過來,不打就滾!”
這群人齊齊愣住。
那顆西瓜大小的石頭抱起來都費勁,對方輕而易舉踩裂那石頭,讓他們有種腦袋能被輕易踩裂的錯覺。
眼花了嗎?
夜岩人才有這種力量吧!
沒人敢搭話,陳梟心臟連續泵了好幾下,心裡暗喜,看到對方愣在這裡,彈了彈煙灰:“鏽沼街來的?”
“呃……是,敢問朋友是?”領頭的不敢大意,姿態放的很低。
“別問,總之不是垃圾山那幫人的幫手。走吧,我還有事!”
陳梟揮了揮手,這群人如蒙大赦,剛剛陳梟那一腿的力道,怕是幾百斤了,這種年輕的強者,肯定不好惹,不跟他起衝突是最好的。
人群走了,格裡芬扒拉開剛剛踩裂的石頭,發現石頭底下有處尖硬的凸起。
格裡芬輕輕一笑:“拿這種把戲嚇唬人啊?”
陳梟撇撇嘴,用點物理常識嚇嚇人有何不可?自己即便用上暗紅色能量,都不一定一腳踩裂那石頭,只有腳上發力讓石頭碰到尖銳之物,才可以在重蹋下裂開。
為了營造效果而已,這種也就算是巧勁,幹嘛這麽較真呢。
陳梟道:“審判所的人大概多久能來?”
“他們坐飛梭,
可能20分鍾就到。” 這麽久嗎?
陳梟嗅了嗅空氣,不太對勁啊。
剛剛自己聞到的血氣,好像不是那群人的?而且越來越近了。
“格裡芬,你一點都不擔心雅格找過來嗎?”
陳梟眼睛一眯,發現了格裡芬的古怪。他太淡定了,淡定的幾乎無視雅格一樣,他憑什麽覺得這裡是安全的?
先前見到那群鏽沼街的幫派混混格裡芬都有些害怕,對雅格這件事卻絲毫不放在心上。
真的很不對勁啊!
格裡芬看了一眼陳梟,並沒說話。
半晌,他開口歎道:“我能感覺到雅格在哪,所以請相信我,和我待在這,等審判所來人是最好的選擇。”
陳梟一怔:“你能感覺到雅格在哪?”
“是的!”
陳梟又嗅了嗅,那股血氣又逼近了。
“你確定,雅格不在這附近?”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格裡芬覺得陳梟有點囉嗦,怎麽婆婆媽媽的,但緊接著,不遠處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個方向,正是剛剛那群人離開的方向!
一聲慘叫後,接著出現廝打聲,那群人在謾罵著誰,然後,聲音漸漸小了。
格裡芬心中一跳:“怎麽回事?”
“不出意外的話,可能有人被殺了。”陳梟踩滅煙頭,表情嚴肅。
殺?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聯邦底層雖然黑暗,可是法制嚴苛,有憲兵團維持著四大聯邦的秩序,光天化日之下殺人,即便是幫派火拚,都是非常惡劣的行為!
四大聯邦沒有幫派會選擇在白天行凶,這是出來混的基本規矩。
誰會在白天殺人?
格裡芬探出頭去,看見了難忘的一幕。
一個白皙的小女孩,渾身長著細密的鱗片,那鱗片似乎如鐵一般,她指甲銳利,輕易地劃開一個人的胸口,對方髒器流出,小女孩一點也不覺得恐懼,甚至還舔了舔鮮血。
似乎發現有人在看她,小女孩轉過頭,和格裡芬的目光對上。
接著,更詭異的一幕出現!
小女孩雙腿變成魚尾,凌空一躍,跳入腳下土裡!
地上的土仿佛是水一般,泛出漣漪,小女孩消失不見!
“陳千聖!我見了鬼了嗎?”
格裡芬驚愕無比。
陳梟心臟也在噗通直跳。
不可能的!
這個時代無論如何發展,都是一個物理時代,文明更加先進也好、能量運用更加完善也好,都是有理論和依據的。
即便那小女孩能變成人魚,也不可能把土地當水的玩!
一躍入土,陳梟反應過來的時候,忽然拉著格裡芬閃開。
剛剛格裡芬的位置下方的土裡,一個小女孩猛然跳出,刀鋒似的魚尾凌空一甩,擦著格裡芬的脖子劃過。
格裡芬後背冷汗濕透,陳梟大怒,趁著對方還沒落下,一腳踢到小女孩的肚子上。
小女孩滾出數米遠,她驚恐地看向陳梟,陳梟再傻也能猜到,小女孩是覺醒者!看她的模樣,九成九都和巴夏琴倫有關!
她難道是那個小男孩的妹妹?
陳梟深思。
那天自己一路跟在小男孩後面,護送他找妹妹,陳梟以為就是這一件事,他沒想到,小男孩的妹妹居然被共生會搞成了覺醒者!
“你才多大,看看你今天做了什麽!”
陳梟氣勢洶洶地往前走去,小女孩躍起想要鑽入土裡,陳梟凌空揪住她的頭髮。
對方魚尾鋒利,朝著陳梟脖子劃來,陳梟當先一拳打在小女孩肚子上,接著反手給了她一耳光。
心臟泵能出現,陳梟卻沒有任何高興的地方。
他提著小女孩頭髮,呆呆地望著面前死了一地的人。
“你好好看看,自己做了什麽!”
天呐,這只是7、8歲的小姑娘啊,殺了一地的人!何其殘忍?有覺醒能力就也資格草菅人命嗎?
小女孩無動於衷,似乎變成這副鬼樣子後,也如鮫人一樣冷血,她大聲道:“他們欺負我哥哥!”
陳梟雙眼發紅:“孩子,我知道你們受了很多的苦,但你的未來不該是這樣的。”
這句話不是陳梟說的,是腦海中那個家夥一字一頓說出來的,陳梟不覺得前身有資格教育孩子,但前身說的沒錯。
她的未來不該是這樣的。
用覺醒能力去殺人,是最錯誤的決定。
她這個年紀,選擇站到整個聯邦的對立面,和憲兵團為敵?何其可惜?
但陳梟又不知道自己該做出怎樣的勸告。
聯邦本來就是不公平的,前身的記憶歷歷在目,不是每個底層的少年有陳千聖那般心智和手段,能從這種泥沼中爬出來。大多數的少年,手中只要有反抗的能力,難道會安心這樣過一輩子嗎?
“放開我!你們都是壞人!”
小女孩咬著陳梟的手,陳梟手上包裹著一團暗紅色能量,對方尖銳的牙齒奈何不了陳梟,手雖然不疼,可是不知為何,有些心疼。
陳梟松手,小女孩如魚一般落入土裡,土浪漣漪滌蕩,格裡芬上前道:“幹嘛放了她!那是共生會培育的覺醒者啊!放她離開會留下禍患!”
“閉嘴!”
陳梟面無表情,眼神如寒潭一般,他第一次有些討厭這個時代。
天空,出現兩架飛梭。
格裡芬因為陳梟而悶悶不樂,自己又沒做錯什麽,他憑什麽吼自己?可是下一刻,注意力便被天空的聲音吸引。
兩架飛梭!
全部都在冒煙!
一架飛梭上,白色長袍的神官猛然躍出飛梭。
另一架飛梭上,靛藍色長袍的男子也躍出飛梭。
飛梭直接相撞,發出爆炸聲,落入垃圾場中,火光乍現。
空中,二十米的高度,白色長袍的神官炮彈一樣砸到地上,強悍的體魄踩的大地龜裂!
陳梟驚愕。
這體質,起碼是中級戰將之流了!
另一個靛藍色長袍的男子更加誇張, 空中不斷憑空凝聚出的石頭,被他下落的去勢接連踩爆,在離地六米的時候,一個石柱從地上隆起,靛藍色長袍的男子穩穩落在上面!
“北川神官!”
格裡芬急忙跑了過去。
海龍星六大區之一,東海區中心教堂,星辰審判北川真吾!
那神官一臉凶相,看見格裡芬後一笑:“安娜,又用幻術了?”
格裡芬急忙比了個禁聲的手勢。
北川神官一笑,瞟向陳梟:“聽格裡芬和雅格說過,教堂爆炸那次你幫了不少忙,我和王玄陵很熟,你不用客氣。”
艸,我壓根沒準備客氣。
“見過北川神官。”念在王玄陵的面子上,陳梟問候了一句。
“嗯。”北川真吾鼻中一哼,視線轉向對面,“今天來的時間真巧,路上碰見了一位共生會的邪棍,雅格的事等一等,我收拾完這個人再去找他!”
北川真吾說完,看向石柱上那位靛藍色長袍的家夥道:“東海區這一帶,共生會的土系覺醒者並不多見,尤其敢出來胡鬧的,肯定是老邪棍之一。你是劉晟還是喬鷹?”
“哈哈哈哈哈……東海區的星辰審判還真是見多識廣啊。居然知道我劉晟的大名!”
“我哪有興趣知道你,都是王玄陵給我說的,他上次沒殺了你很遺憾。既然你今天撞在我手裡了,就去死吧。”
說罷,北川神官一腳踢破石柱,看著上面的男子準備跑,張開嘴巴暴喝:“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