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鬥課,訓練場,聲音嘈雜。
從教官熊剛宣布混戰開始的那一刻,訓練場就成了角鬥場。指揮學院、戰鬥學院所有大二的學員兩兩混戰,場面不能用亂來形容。
再加上那群表面一本正經、私底下已經把盤口開好的醫療學生,就更像角鬥場了。
醫療學院的學生,職業非常乾淨,但嘴巴不比其他軍校生乾淨多少,煽風點火、冷嘲熱諷的能力更棒,甚至個別粗獷的學員眼看自己押注要輸了,紅著眼睛、口沫橫飛地吼道:“艸!掏他桃啊,你怕什麽!我能給他續上!”
隨著時間推移,不斷有學員被抬下去,訓練場變得越來越亂,因為好勝心而出陰招的比比皆是,熊剛踱步望去,不由自主地搖搖頭。
這次格鬥課開課,只是牛刀小試,野蠻生長之後,必須得好好修剪。
格鬥,其實沒有具體連招,尤其軍校格鬥,都是各種危機關頭的基本招組合,因為格鬥本就是不拘一格的。這群學弟們,大一甚至中學時期已經打下了扎實基礎,但格鬥要的不止是扎實。
曾經竇校長說過,這個課程裡,扎實啦、不拘一格啦、渾然天成啦、殺氣霸氣啦、勇氣膽量啦等等等等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只有一點——有‘分寸感’,所以竇老頭會把這種搏擊行為分為‘出格的戰鬥’和‘不出格的戰鬥’兩類。
出什麽招,把對方打到什麽程度,這才是重中之重。要明白自己和對方乾這一架,是為什麽。
當代科技的發展,武器的多樣化,讓智人剝奪其他生物的生命手段並不太難。
但我們不願以殺戮為手段征服星辰大海,才會尋找溫而厲的震懾手段。
就像我們不願以殺戮手段征服不服之人,才會格鬥一樣。
格鬥的勝負,往簡單點說,無非就是表達——‘我比你強’、‘你該服了’、‘好好聽話’這些概念,僅此而已,所以大多意義上的格鬥都會被定義為‘不出格的戰鬥’。
當年,那位號稱‘星區最強’、成功刺殺五星艦長的以太人太子藍魘,就因為失去了‘分寸感’,最後的連累了整個藍暗山,導致以太人成了唯一被滅國的外星種族。
失去了‘分寸感’,再出格的戰鬥只不過是殺戮形態的不同體現方式罷了。
……
訓練場的人已經被抬下去四分之一了。
無論是獲勝者還是失敗者,身上或多或少都掛了彩,熊剛一路快走到盡頭時,忽然發現一個衣衫整齊的學員。
熊剛有些好奇,這個學員看起來不到20,朝氣蓬勃,表情卻不苟言笑,一張年輕的臉上露出平靜到與那份朝氣模樣不符的氣質,尤其那雙眼睛,太平靜了,他望著自己走過來,甚至朝著自己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這種平輩之間打照顧的方式,熊剛略有不適,比無視他還別扭,這位小家夥的眼神裡沒有敬畏感,這可很少見。
“姓名?”熊剛隨口問道。
“陳千聖。”陳梟立正回答,表示尊敬。
這種尊敬是尊敬這裡的規矩,而不是熊剛這個人。
熊剛明顯沒聽過這個名字,也不關心這個名字,他手裡甚至沒有類似花名冊的東西,他打量著陳梟,好奇道:“對手呢?”
“報告教官,沒人當我對手。”
“哈哈哈哈哈……”熊剛仿佛聽見了一個很有趣的玩笑,他看著旁邊歇息的詹衝,招了招手,“你,過來。看你剛剛打的不錯,
跟他練練。” 詹衝無動於衷地坐在那裡,朝著自己扇著風:“報告教官,我拒絕。”
拒絕?!
連教官的命令都拒絕?
挑釁嗎?
熊剛詫異望去,詹衝很快補充道:“報告教官,別說我了,換個快畢業的學員來,可能都打不過他。”
詹衝的身手熊剛已經見識過了,這人肯定是大二的王牌新秀之一,只是他這種身手的家夥,給了那個陳千聖這麽高的評價,讓熊剛頓時來了興趣。
熊剛把注意力又轉移到陳梟身上。
“你很強?”
陳梟沒有回答,熊剛靠近了陳梟。
這一刻,陳梟體內的紅色能量跳動起來,他感覺到熊剛渾身血氣沸騰。
好濃鬱!
陳梟不是怕事的,尤其在腦海裡那個家夥大聲叫囂的時候,這時候不管熊剛是什麽實力,自己都不能慫。
陳梟非常認真地回道:“起碼在這群人中,我很強。”
陳梟說完,緊繃的身體放松,他活動著腿腳,余光觀察著熊剛,仿佛在做戰前熱身。
熊剛咧嘴一笑:“有意思,我很久沒見過這麽直接的回答了。問你一件事,你殺過人嗎?”
熊剛在繞著陳梟轉圈,或許因為教官的身份,不至於做出偷襲的動作,但陳梟依舊在防著他,聽見熊剛發問後,陳梟乾脆回道:“報告教官,你的問題好像跟這節課無關。”
陳梟接手這具身體後,其實還沒真正的放過誰的血,就連學院街爆炸案,那個共生會的家夥都是前身解決的。不過,他觀摩了全過程,可以說是身臨其境。
不過,他並不想回答熊剛的問題。
發現對方不吃自己這一套,熊剛輕笑,繞著陳梟轉了一圈,在陳梟面前重新站定。
“今晚9點,東皇南門見。”
說完,熊剛撣了撣陳梟的衣領,轉頭走了。
看著熊剛的背影,陳梟心中腹誹。
你搞毛啊?
一個大男人,晚上9點約我校門口見?
不說目的,還擺出這幅懶得解釋的表情?
陳梟心中無語,鬼特麽才去啊。
……
無聊的格鬥實踐課,雷聲大雨點小。陳梟沒有得到絲毫進步,甚至還不如烹飪課收獲的多,這位熊剛教官極其不負責任,陳梟對他沒有什麽好印象。
下課,訓練場的學員魚貫而出。
這個下午,只有醫療學院的學員長進不少,他們難得遇到這種大場面,實踐的不亦樂乎,一群半庸不庸的二把刀學員,逮到臨床機會就下猛藥,反正後面有老師壓陣呢。
食堂,好多掛彩的學員總結著今天的收獲,詹衝也一樣。
黃芊因為有傷員需要照顧,沒有監督詹衝,詹衝總算擺脫了營養餐,跟著陳梟吃大灶來了。
腮幫子鼓起,詹衝吃到了這些熟悉的味道,感動的淚流滿面,這機會太難得了。
“聖哥,下午的格鬥課你覺得怎樣?”
“什麽怎樣不怎樣的,就那樣唄。”
“我是說教官的教學水平。”詹衝咀嚼著岩板豬肉,嘴巴含糊。
陳梟仔細想了想,這才第一節課,他也沒資格臧否對錯,雖然對那個熊剛印象不好,但是教學都是循序漸進的,萬一後面還有驚天妙手呢。
“第一節課,能看出來什麽,你關心他的教學水平幹嘛?”
“倒不是關心教學水平,其實是好奇他的格鬥水平。”詹衝頓了頓,“我聽說這家夥手底下很硬,能跟戰將玩兩手了,曾經失手打殘一個發酒瘋的戰將,才出的事。”
打殘……戰將?
雖然是發酒瘋的戰將,那特麽也是戰將啊!酒精不一定會影響人的戰鬥力,比如藍暗山那群老痞子,喝了酒比不喝酒還能打。
陳梟回憶了一下,下午熊剛身上那股氣血沸騰的感覺,和在131哨所旁那個小鎮,賣蜂蜜時見過的那個巨型骨人一樣濃鬱。
那個骨人叫‘暴拳’巴塔,實力是高級戰士,幾乎馬上觸摸到戰將的門檻。自己用上靈能都只能打個平手,而下午的時候,熊剛身上的氣血似乎沒有徹底放開。
這家夥……真的有戰將的實力嗎?
陳梟微微思忖起來。
詹衝隨後道:“聖哥,那個熊剛很傲的,也不好溝通,我覺得,他約你晚上9點南門見,肯定有他的深意在。你可以去看看,萬一是好事呢?”
詹衝說完,陳梟也在猶豫。
一個戰將,約自己9點南門見……到底會有什麽目的……
“這樣吧,你要不把我帶上,我陪你看看他想幹什麽。”
“好!”雖然陳梟不覺得熊剛想對他不利,不過帶個人去似乎也沒什麽。
只是話音剛落,身旁出現一個冷厲的女聲。
“好什麽好!”
旁邊,一襲白衣坐下,黃芊穿著白大褂,不知何時出現在二人身後,她俏臉冰冷:“詹衝,你不遵循營養食譜不要緊,但如果耽誤了我2級營養師的論文,你等著。晚上給我訓練去!”
詹衝低下頭。
黃芊隨後看向陳梟:“陳千聖,如果那個熊剛真要仗勢耍橫,你給我發信息,我找人收拾他。”
陳梟才想起來黃芊是大區議長的千金,難得有個大腿朋友,陳梟舒服地伸個懶腰:“心領了,我陳某人怎麽會被這點陣仗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