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吧,大宋的勇士們!”
王躍站在橋上亢奮的吼叫著,恍如站在甲板上的巴博薩,而且一邊吼叫還一邊給他的六根清淨杵重新裝填彈藥。
這東西其實很不方便。
因為槍管太長裝填實在麻煩,而且為了實現他那速射的理想,內部的引火孔極易堵塞,基本上打一次就得拿專用銅絲清理一下,實際作戰中根本不具備打第二輪的條件。而且因為是精煉的青銅,遠不是大宋銅錢那種銅渣,所以相對來講比較柔軟,哪怕外面有鍛鐵箍也無法承受他那種狂暴的戰鬥方式,有三根槍管已經發生了一定程度的變形……
或者說有點癟了。
打獨頭彈是不可能了,也就能用來噴鐵砂子。
好在他目前也用不著打子彈,因為他裝填的目的根本不是上戰場。
在他前方因為橋頭潰兵的加入,左右兩個陣型已經連成整體,至少兩千五百宋軍應該是最精銳的騎兵,就這樣在橋頭背水列陣。
這才是主角。
被他算是坑了的李孝忠一馬當先,帶著左翼陣型最先向前,那個軍官帶著右翼陣型跟進,但中間卻沒有動,一個看上去也不是很高的軍官,正在前面不斷奔跑著指揮那些騎兵,在橋頭列出三重橫陣,守著這條逃生之路嚴陣以待。
這是雁形陣。
張左右而守中間。
說到底他們的目標還是逃跑。
戰鬥,為了更好地逃跑,所以橋頭堅決不能丟。
而張開的雙翼負責反擊,反正也不用擔心被包抄,他們後面就是河水,雖然下遊有一段可以涉水,但這個位置是不用擔心後背的。
“殺啊,好男兒熱血洗沙場!”
王躍雙手高舉六根清淨杵,站在橋上吼叫著。
終於完成裝填的他,緊接著再一次開始射擊。
背後驟然炸響的槍聲,還有王躍手中噴射的火焰和硝煙,讓所有宋軍全都發出亢奮的吼聲……
這貨會法術!
管他神仙還是妖人,有這樣的做後盾終究讓人安心。
李孝忠的左翼最先接敵,以他為鋒刃最終形成一個突刺的左翼五百騎兵,直接撞進了洶湧而來的契丹騎兵中,手持錐槍的他瞬間穿透一名契丹騎兵,緊接著來不及拔出的錐槍被拋棄,他雙手以最快速度摘下鐵鐧,蕩開迎面一支錐槍的同時錯身橫拍在持槍者的胸前。
而他身後一片血肉飛濺的廝殺。
那些跟隨他的西軍騎兵真正爆發出他們的實力,這些同樣的百戰老兵們借助著最初的衝擊力量,用一支支錐槍不斷刺穿敵人的身體。
當然,敵人的錐槍也在刺穿他們的身體。
但戰場上就是這樣,殺戮敵人的同時也被敵人殺戮,只有勇敢者才是最終的勝利者,混戰的戰場上拚的就是誰更不怕死,要麽手中鐵鐧打碎敵人的頭顱,要麽被敵人的鐵鐧打碎頭顱,這裡沒有花哨的武技,沒有什麽陰謀詭計,只有鐵與血的撞擊。
腦漿迸射,血肉飛濺。
戰馬的悲鳴,垂死的慘叫,金屬撞擊與錐槍的折斷聲,在萬馬奔騰的底色上渲染血色讚歌。
而另一邊,那名軍官也以同樣方式撞進了契丹騎兵中間。
他的兵力超過李孝忠,估計他的官銜並不低,集結起的足有近千人,以絲毫不輸李孝忠的凶猛,迅速鑿穿著契丹騎兵的陣型。
他們其實撿了一個便宜,因為追殺而來的契丹騎兵陣型松散,甚至很難說還有什麽陣型,
這些是追擊的,對宋軍的蔑視讓他們根本沒想過遭遇反擊,就算看見了也來不及重新結陣了。當兩支結陣的騎兵一下子撞進他們中間後,反而形成了勢如破竹般的突破,兩支騎兵仿佛一個閉合的蟹鉗,一下子扎進去,然後相對開始合攏完成對中間契丹騎兵的切割。 不過這些契丹騎兵也不是弱雞,原本直衝橋頭的中路立刻轉向,在橋頭陣型前劃出一個巨大的弧形,然後直刺李孝忠部側後。
而北邊是蜂擁而來的更多契丹騎兵。
“出個突擊的!”
王躍舉著六根清淨杵對前方吼道。
那軍官看了看這個可恨的家夥,然後猶豫一下,緊接著又看了看那些列陣的騎兵,很顯然他也知道該這麽做,但問題是他沒法命令誰啊,他就是個因為熟人多臨時出來頂上的。
真正的將領早就過河了。
“走,殺敵去!”
在一片沉默中一名同樣的小軍官催馬上前吼道。
緊接著他也沒看有沒有跟著的,橫持一柄頗有些分量的棹刀,直接就衝向了前方,隨即又有近百騎衝出,然後跟著他組成了一支小小的反擊陣型。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赳赳老秦,複我河山,血不流乾,死不休戰,敬諸位三秦好漢!”
王躍抽風般吼道。
緊接著他再次點燃引信,手中六根清淨杵二次噴出火焰。
而在這炸雷般的槍聲中,那軍官一馬當先撞進契丹騎兵中,他手中那柄誇張的棹刀橫掃,瞬間將一名敵人腰斬,而且他明顯很擅闖這個,那柄原本不適合馬上的棹刀在他手中猶如切割機,所向之處一刀兩斷。無論契丹騎兵還是他們胯下戰馬,統統在那巨大的雙刃刀下被斬斷,簡直堪稱所向無前,勇不可當。
而這樣一個勇猛無敵的鋒刃,給了他後面騎兵極大優勢,他們只需要為他擋住後背,然後跟隨著他就像楔子一樣往裡擠壓就行。
“你不如他英勇。”
王躍衝著那個指揮的軍官很直接地說道。
“有本事你自己去啊!”
後者鄙視地說道。
“我不去,我一離開你們就跑了!”
王躍很乾脆地說道。
後者看了看他那獨踞橋正中的造型,一臉憂鬱地轉回頭,默默取出了自己的弓箭……
“第七隊的兄弟們,跟我上!”
他頭也不回地吼道。
說完他催動戰馬,後面陣型中五十名士兵取出弓箭默默跟隨,他們迅速前出到了距離敵軍近百米處,然後轉向,就在對面分兵迎戰的同時,一個個在馬背上不斷射出利箭。這些西軍騎兵的箭法很好,尤其是那個被王躍嘲笑的軍官,幾乎可以說箭無虛發,他很陰險地隻射馬不射人,而在這樣的戰場上馬倒下就是死路一條,後面的人不可能來得及避開。
結果只能是被踩死。
但這些家夥並沒有射太久,在每人以極快速度接連射出五六箭之後,立刻在那軍官帶領下,趁著契丹騎兵還沒撞上,又以最快速度脫離並斜插橋頭陣型。
那些被激怒的契丹騎兵緊追而來。
而這邊橋頭近千騎兵們全都在馬背上舉起了弓箭……
狡猾的家夥。
“打仗要用謀略,匹夫之勇算的了什麽?”
那軍官回到陣前頗為高傲地朝王躍說道。
在他身後被引來的數十名契丹騎兵,正在近千弓箭手的攢射下變成一個個刺蝟。
王躍笑而不答。
“第十隊的兄弟上!”
那軍官仿佛示威般大聲喝道。
第二隊騎兵帶著弓箭開始向前。
而左右兩翼宋軍騎兵依然在血肉搏殺中互相接近。
這一千多騎兵用他們的悍勇,硬生生把近五百契丹騎兵切割下來。
後者原本想轉向攻擊他們側後,與北邊的主力夾擊吃掉他們,但卻被那個使用大刀的擋住,無法穿過這一百多騎兵的阻截,就這樣逐漸陷入了橋頭騎兵的弓箭覆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