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開往南方的高鐵上,一對戀人手拉著手相依著,姑娘甜蜜幸福的挽住小夥子的胳膊,說著悄悄兒話,時而撒嬌的扭扭身子......
“親愛的,你說...你爸媽要是不喜歡我怎麽辦?”姑娘擔心的撅嘴問。
“怎麽會?”小夥子一臉的愛意和溫柔,往緊摟了摟女孩,說:“我爸媽人可好了,知道未來的兒媳婦這麽漂亮、賢惠,晚上睡覺都要樂的合不攏嘴啊。”
“真的嗎?”女孩羞澀的咬了下下嘴唇。
“真的,親愛的,等見過了父母,咱們就趕緊結婚吧,我爸媽年年催我,著急抱孫子,”小夥子顯得很急。
姑娘嬌羞的低下頭,臉紅的像個蘋果,小聲嘀咕:“你們家還重男輕女?”
男子尷尬的一咧嘴:“哪有?哪有?我爸媽孫子孫女都喜歡。”
“那你跟我說實話,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兒呢?”女孩俏皮的翻了下媚眼兒。
“都喜歡,都喜歡,真的!我對天發誓!”小夥子不停摩挲著女人的手,幸福的快要融化了。
......
這個浪漫和諧的畫面如果讓江明看到的話,一定會更加的絕望和哀傷,而此時,他依舊在陰冷恐怖的別墅裡,心裡牽掛著小麗的安危,而這個幸福的女孩子,正是小麗。
小麗從林總家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聯系追求自己已經很久了的銷售部業務員小劉。
這次裁員波及的范圍挺廣,小劉也失業了,他沒想到小麗會聯系他,在他眼裡,小麗是清純嬌萌的軟妹子,根本不屑於和他這樣的大齡青年有交集的。
但小麗確實可愛,小劉曾忍不住手捧鮮花去行政部表白過,直接把小麗嚇哭了,一度成為業務部門的笑談,沒想到女神會主動聯系自己,一開始,他也覺得不可思議。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快似箭,小酒館裡,兩人互訴著生活的艱辛和不易,小麗喝多了點酒,趴在小劉身上大哭了起來,不停傾述著自己的委屈和領導的變態,嗚嗚的像個孩子......
小劉雖然喜歡小麗,但絕對是正經人,並未趁機佔她便宜,而是護送著小麗回了出租屋,直到安頓好後才悄然離開。
經此一事,兩人確立了戀愛關系,小麗說,不想在帝都待了,願意天南地北跟著小劉走,小劉自然心花怒放,也決定結束北漂生涯,回老家找一份工作,首付一套房子。
小兩口兒甜蜜幸福的坐上了南下的火車,回了小劉的老家。
小劉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見兒子找回來這麽漂亮的一個女朋友,別提多高興了,又聽說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準備在老家找工作安家,老兩口兒更是喜上眉梢,小劉的爹直誇孩子成熟了,懂事了!
小麗雖然生長於北方城市,但一點兒也沒城裡姑娘的傲嬌,回來的這幾天裡,家裡的活計搶著乾,長輩們沒有一個不誇她的,小劉娘更是疼愛小麗的不得了,比自己的親閨女還親。
因為還沒過門兒,晚上只能是小麗和未來的婆婆一起睡,小劉媽給小麗鋪的都是嶄新的被褥,貼心照顧的周全,老人忙了一天也累了,早早的就進入了夢鄉。
月兒彎彎,秋風微涼,樹枝搖曳著月影,透過窗戶,在屋子地板上斑駁出凌亂的線條兒。
一隻雪白的小老鼠,從小麗的被窩裡鑽了出來,賊溜溜的四下觀瞧,然後“哧溜”一下鑽下了地,消失在牆根兒的角落裡......
深夜,
原本靜謐祥和的村子,突然傳來幾聲狗叫,人家的房前院後,隱約響起了沙沙的樹葉翻動聲,幾隻野貓發出了尖銳刺耳的嘶鳴,這種聲音,本不應該是這個季節有的,要有,也是春天。 第一聲雞叫後,那小老鼠又跑回到了床上,重新鑽回小麗的被窩......
另外一方,遠隔千裡之外的南山別墅區林總家裡,江明已經度過了自己貓生的第二個星期,在肥老鼠不間斷的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下,他已經忘了自己曾經是個人,甚至於...連自己是個啥也說不清了。
害死了麗麗,江明萬念俱灰,再執行“任務”時,他變得麻木機械,絲毫沒有情感可言,甚至於很多事兒會造成什麽後果,為什麽要這麽做?他都懶的去想,完全成了一個被操控的機器。
往女生宿舍的杯子裡吐口水,在婦產科門口兒撒尿做記號,夜裡盜取tai盤,諸如此類,江明已經不在乎為什麽了,肥老鼠怎麽說,他就怎麽做。
雖然...也曾想過一死了之,可爸爸媽媽還在老家,一想到這兒,殘留的人性情感逼著江明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那一次嘗試失敗後,他再不敢私逃了,一番死去活來的懲罰後,肥老鼠讓江明滾回二樓,鑽回籠子裡,直到籠鎖“哢嚓”一聲鎖上,噩夢般的折磨才暫時告一段落。
他一個人孤守空房,黑暗,恐懼還有饑餓是最忠實的朋友,當然...還有那若有若無,哀怨至極的哭聲。
籠子裡多了一個破碗,碗裡有些剩菜剩飯,跟小飯館泔水桶裡的垃圾一樣,江明倒不是嫌棄它髒,而是怕...這也是障眼法,鬼知道這是什麽東西變得,直到自己餓極了,才忍不住吃兩口菜葉子,肉是絕對不敢動的,所以,他一直處於饑餓狀態。
每天小魏都會定期給他送些吃的,沒有任務的時候,江明就一個人在籠子裡默默發呆,時間長了,他也琢磨出了一些規律來。
只要江明出了籠子,那老鼠是每分每秒的監控他,任何一個動作都要小心謹慎,然而進了籠子以後,肥老鼠基本就不怎麽管他了,有時候甚至鈴鐺裡,還能傳來那家夥的鼾聲。
江明想借助這個竊聽器截取更多的信息,然而......除了鼾聲以外再無其他,似乎肥老鼠在清醒的狀態下,可以選擇性的屏蔽一些不想讓江明聽見的東西。
他拿不準這是不是個圈套,騙自己再蠢蠢欲動,好有借口施暴懲罰,這死老鼠很變態,很享受折磨人的過程。
直到一個多星期後,江明才放松了警惕,反正自己也沒想過逃,它願意試探就試探吧,無球所謂了!
那嚶嚶的哭聲還不時傳來,江明認為那是受難的女孩兒在哭訴,夜深人靜的時候,它輕微的喵叫,想跟她們互動,但好像...她們,並不願理會江明,完全無視他的存在。
好在一點,江明籠子的位置靠近窗戶,他能透過窗戶看看外面的星光,回憶起以前做人的生活。
房子、車子、工作、這些壓力都沒了,現在他住著大別墅,出門就是特斯拉,也無所謂什麽工作了,每天這樣活著,心裡雖然憋屈,但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樣愁的頭疼了,做人其實有時候挺可憐的......
正當江明像阿Q一樣麻痹安慰著自己時,突然!一道黑影竄上了二樓的窗台,綠幽幽的眼珠子直勾勾的跟江明的對在了一起!
他嚇的猛一趔趄,前肢緊縮,眼珠子瞪的老大!
竟然是它!那隻黑貓!那只在井口恐嚇自己的黑貓!
當日江明在井底怪叫,這黑貓露出了半拉腦袋,警告他不要瞎吵吵,然後就消失了......自己從人變成貓,會不會跟它有關?
“大哥...是你?”江明驚顫道。
“嘖嘖嘖,老弟,果真是你,原來你真住這個別墅,”黑貓呲著牙,一副詭異的壞笑。
“呃......”江明腦子快速的轉著,一連串兒的苦難讓他變得警惕而縝密,兩“人”不知根知底,很多事兒不宜全盤脫出,反正那肥老鼠已經睡了,不如套套這黑貓的話,畢竟這家夥比那老鼠“人性”多了。
“你是......怎麽找到我的?”江明皺眉問。
黑貓隔著窗戶說話,雖然聲音不太清,但喵叫聲本身洞穿力就強,不影響兩“人”的交流。
“嘖嘖嘖,怎麽?不願跟我這種土包子做朋友是咩?我們觀察你很久了,住著大別墅,有人疼,有人愛的,出門還坐車,嘖嘖嘖,你瞅瞅,碗裡還有雞腿兒,”黑貓盯著那油乎乎的江明不吃的幾根雞腿出了神兒,眼珠子像是增壓了的燈泡一樣。
江明心頭一沉,果然,這黑貓也中了障眼法,不知道這雞腿的玄機。
“你們觀察我很久了?”江明微微一皺眉。
“不錯!”黑貓輕咳一聲,說:“怎麽說我也是幾百隻野貓的頭頭兒,管轄著好幾個社區,天通苑那一片的貓都歸我管。”
黑貓腆了腆肚子,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態,補充道:“在老子的地界兒上,多一隻貓,少一隻貓,我心裡跟明鏡兒一樣,怎麽說你也是從我們天通苑出去的,苟富貴,勿相忘,可不能忘了我們這些老鄉親啊。”
我去!江明的心一突突,鬧半天,這黑貓是來跟自己...打秋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