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官臉上的肉微不可見地抽了抽,實在不想看支亂七八糟的隊伍,乾脆抬頭望天,缺心眼一樣仰視夜空。
這些人都是臨時征召,能站成一排已經很給面子了,就算提了要求,他們也得能做到才行啊!
軍官像趕蚊子一樣揮了揮手:“好了好了,就這樣吧,各位,我明白你們的情況,但是危機到來的時候,不會分辨你們到底是不是這裡的居民,所以任何人都不能例外,我只有一個點要求,那就是服從命令!其他的不多說了,老羅!”
“到!”羅老板聲音很輕,免得在夜裡傳出太遠。
“他們都是你的住客,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他們的班長,沒問題吧?”
“沒有!”
“好,你們的防區在鎮南方向,馬上出發!”軍官說。
軍官沒問其他人,否則一定會收獲一大堆無法回答的傻X問題。
軍車調頭離開,十來個人頓時垮掉,剛剛還有個歪歪扭扭的隊列,現在徹底變成一群散放的羊。
胖老板又是失望又是無奈地,那歎息是一聲接著一聲。
薛毅飛很不屑地撇撇嘴,很鄙視這些人,也很同情胖子。
陳翊飛左瞅瞅又看看,徹底無語。
“出發!”胖老板振作精神,胖手在空中一揮,雄糾糾氣昂昂地走在最前面。
薛大胡子和陳翊飛緊隨其後,倒也有那麽點意思。
可再往後看就不成了,一個個松松垮垮稀稀拉拉,根本不成個樣子,鬥敗的公雞都比他們精神。
散漫也就算了,一路上還磨磨蹭蹭拖拖拉拉,不是尿急就是拉屎,不過三五分鍾的路,十來分鍾還沒走完一半兒!
羅胖子的悲傷早已逆流成河,恨不能一梭子把這些王八蛋全都突突嘍。
也就是鎮子太小,要是再大一些,還不得磨上三五個小時?
羅胖子終於忍不住催促:“你們……”
剛起了個話頭,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低啞的嘶鳴,那個聲音非常怪異,就像掐住了脖子的公雞全力打鳴。
而且這聲嘶鳴聽起來非常近,薛毅飛和羅胖子立刻把陳翊飛擋在身後,同時拉槍栓上子彈,背靠背保持警戒姿勢,瞪大眼睛盯住各自的方向。
陳翊飛只聽到“哢啦”一聲雙重奏,眼睛一花,已經被兩個人保護起來,他左瞅瞅右看看,兩個背影一邊胖大寬厚,一邊高大魁梧,就像兩堵牆般擋在左右,他的心頭忽然安心許多。
深吸口氣平靜心緒,回憶軍訓時的內容,陳翊飛拉栓上彈,槍托抵肩槍口衝下,又膝微蹲目光平視,哪怕目光無法穿透黑暗,仍然緊緊盯住黑暗的街。
其他人明顯慢了半拍,而且什麽反應都有,大多數人都在第一時間端起了槍,卻只有大壯一個人頂上子彈,而且所有人都死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壓根兒沒人掩護後方。
更有甚者,山羊胡全身僵硬,像中了定身咒一樣,除了眼睛哪兒都動不了。
卷毛更是不堪,媽呀一聲手一抖,步槍直接摔在地上,撞擊聲在寂靜的午夜遠遠傳開:“你們聽見了嗎?你們聽見了是吧?”
“閉嘴!”一聲壓抑的怒吼,不差錢一槍托砸在卷毛嘴上,卷毛一聲悶哼摔倒在地,門牙掉了兩顆,滿嘴鮮血直流,卻沒有人施舍半點同情。
膽小就算了,誰還沒個缺點?可在這個時候亂喊亂叫,嫌麻煩不夠大麽?
世界總算清靜了,十幾個人壓抑著呼吸,
瞪大眼睛巡視黑暗的街。 五秒、十秒、二十秒……
羅胖子額頭見汗,悄悄咽了口唾沫:“老薛……”
鎮外陡然傳來密集的槍聲,夜空之中,數枚照明彈大放光明,驅散了籠罩在小鎮上的黑暗。
卷毛突然放聲尖叫,捂嘴的手高高地指向街邊的屋頂:“在那裡!”
眾人下意識地看過去,愕然發現屋頂上蹲著一隻叫不出名字的東西。
黑暗中看不清細節,總之體形不小,像隻大狗似的趴在屋頂,卻不是大夥熟知的任何一種生物。
薛毅飛反應最快,端槍就是一個點射,可那個東西反應也不慢,一聲嘶鳴猛地一躥,居然避開了子彈。
羅胖子
兩個人都是短點射,一槍打空馬上再補一槍,子彈始終不離那個東西,其他人如夢初醒,馬上跟著開槍,可是這一回,就連大壯的槍都沒響——他頂上了子彈,卻忘了開保險。
陳翊飛也想開槍出一份力,可那東西實在太快了,剛瞄了個差不離,那東西已經跳下屋頂,沒入陰影消失不見。
看不見那東西,薛、羅二人卻沒停止射擊,一連幾個點射打過去,陰影中忽然傳出痛苦的嘶鳴。
“打中了!”卷毛騰地跳了起來, 漏風的嘴模糊不清。
其他人也都非常興奮,卻沒人願意理他,幾個人提著槍就要過去看看,但被羅胖子阻止:“別動,繼續警戒!”
大家馬上冷靜下來,對啊,剛剛只打中一隻,可黑暗中指不定藏著多少隻呢!
眾人迅速調整,做好應戰準備。
之前的混亂成了如今的經驗,盡管手忙腳亂,盡管不怎麽熟練,但除了山羊胡之外,所有人都成功頂上子彈打開保險,就連卷毛都撿起了槍,加入警戒的行列。
他也知道自己表現不佳,為了避免誤會,他只是撿起了槍,卻沒頂上子彈。
一是他真的不熟練,擔心走火;二是不差錢心狠手辣,萬一誤以為他想報復,直接給他一槍找誰說理去?
羅胖子突然收到指揮部的通訊:“老羅,你那兒什麽情況?”
“遇上隻怪物。”
“有傷亡沒有?”
“嚇壞的算不算?”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皮?甭扯沒用的,南門,最快速度!”
“沒問題!我說,那到底是個什麽玩意?”羅胖子衝薛毅飛打了個手勢。
薛大胡子會意,壓低了嗓子招呼一聲:“都注意了,都跟我走……散開散開,都特麽給我小心點,任何情況下槍口不準對人,要麽給我垂著,要麽給我豎著!”他指指天,又指指地。
特殊時間特殊情況,根本不可能禁止子彈上膛,只能再三強調槍口不能對人。
陳翊飛嘴角直抽,明明是挺嚴肅個事,怎麽到了薛大胡子嘴裡就這麽不正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