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四年,夏,五月初六,長沙城,天氣燥熱。
紅日如火,灑下無數的熱焰,讓整個長沙城頗有種清蒸的感覺。
與北方的乾熱不同,南方的長沙城滿滿的濕熱,空氣中都充滿濕漉漉的熱氣。
長沙城本就狹小,雖然擴建了外城,但來自南方十府的糧食、錢財輸入,再加上大量的勳貴、官吏、商賈到來,長沙城的擴容,趕不上人口增加的速度。
如此一來,人多而擁擠,讓長沙城越發的濕熱難忍,冰塊的售賣就越發的火熱。
少府自然懂得硝石製兵的法子,長沙皇宮數千人,每天消耗的數以萬斤,但少府不僅遊刃有余,反而多余出許多,銷售往城中。
少府寺深受皇帝的影響,對於賺錢不遺余力,見到冰塊的大生意,立馬不是想擴大產能,而是想壟斷這門生意,請求皇帝恩準。
這等可真是與民奪利。
李嘉斷然拒絕。
硝石製冰的普及,本就是李嘉有意為之,其冰塊,救活了許多人的命,這要是讓少府寺壟斷,價格自然抬高,那就違背了他的初衷了。
皇宮,立政殿中。
在這般天氣,皇帝自然懶政,大部分的事務都推給了政事堂,畢竟目前的國策是休養生息,調理州縣,這些文官們比李嘉在行。
這就是有宰相的好處,若是他如同明朝一般廢除了宰相,那麽哪怕有內閣,但批紅依舊免不了。
立政殿是屬於皇后周穎兒的地盤,作為后宮之主,其宮殿廣闊,奢華,服侍的宮女宦官超過了百人,昂貴的龍涎香彌漫在空氣中,讓人心曠神怡,心情舒爽。
李嘉就側躺在床榻之上,身上草草的披了件薄衣,抱著仿若無骨、渾身冰涼的宮女,正緩緩入睡。
這女子身子冬暖夏涼,抱著入睡,是極為合適的,李嘉近日才發覺,當作貼身宮女,但並未納入妃嬪,一旦成了妃嬪,就無法相伴了。
一旁的宮女,則握著蒲扇,冰盆之上扇風,涼風習習,甚是涼爽,羨慕地看著被抱的女子。
幾個宮女則跪坐在床榻上,衣衫單薄,有意無意地露出嬌美滑膩的美體,為皇帝扇風按腳,皇帝就這般毫無形象地躺著,心無波瀾,閉著眼睛,享受這難得愉悅。
在這夏日,他對於床榻之間的樂趣,消退了不少,至少白日,是絕無嘗試的。
幾步之遠,隔著一道簾子,皇后周穎兒則挺著大肚子,捧著本書,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不時地看一眼皇帝,或看一眼鬧騰了半日,午休的長公主,心情頗為愉悅。
這般的生活,卻是她所想的。
在一旁,寶嬪則照看著自己的兒子,皇五子,元哥兒,其年滿兩歲,正是活潑的年紀,由於素與皇后親近,經常陪伴立政殿,如今皇后懷孕,其自然也在。
她倒是不以為煩,協助皇后管理后宮,倒是精力充沛,在這午休時刻,陪伴在皇帝身邊,心中越發的愉悅。
“娘娘——”這時,門外突然跑來一個宮女,腳步清快,但毫無聲響,語音急切。
“怎麽了?”皇后瞥了一眼,糾結地看了一眼書,然後端莊地問道:“為何這般急切?”
“大皇子身體不適,延請了太醫,似乎了感染風寒!”宮女看來也是個管事的,雖然急切,但用詞遣句很簡略,一下就說明了情況。
“哦?”最為后宮之主,皇宮所有皇子的嫡母,周穎兒自然知曉自己身上的擔子和責任,雖說是庶子,但她依舊需要關切:
“讓太醫院好好看病,若是有所差錯,後果自負!”
而這邊,寶嬪則得知了消息,作為皇后的得力助手,她則連忙吩咐宦官準備應急方略,也就是皇子早夭的安撫、後事。
古代皇宮,皇子夭折率太高,或者說是古代小兒的夭折率很高,皇宮自然需要有兩手準備,方能不誤事。
“要不要通知陛下?”寶嬪扭著腰,胸脯傾斜,紅唇微張,輕聲問道。
“大皇子乃皇長子,雖未封爵,但身份依舊貴重,自然需要叫醒陛下!”
周穎兒分得清輕重緩急。
在沒有嫡子的情況下,皇長子某種意義來說,就是預備太子,朝野矚目,不可怠慢,叫醒皇帝是應該做的。
寶嬪微微點頭,扭著腰,掀起簾子,來到了床榻旁,見著抱著美人入睡的皇帝,她頗為嫉妒地看了一眼其懷中的女子,堅定下心,伸出手,在皇帝肩膀,微微搖晃起來。
“恩?”李嘉感受到晃動,立馬就醒了,印入眼簾的是一對碩大雪山,他心神一晃。
“嗯~”懷中的女子突然就嬌吟起來,微微扭動著身軀。
李嘉有點尷尬,瞬間清醒了許多,他坐起身子,看著寶嬪及一對雪山,毫不避諱地問道:“可有要事?”
“陛下, 大皇子染病,似乎為風寒!”感受到皇帝的火熱的目光,寶嬪又驚又喜,驕傲地挺了挺,對於自己的胸脯,她一向自信有加。
“什麽?”李嘉聞聽這句話,瞬間大驚失色,這是他第一個兒子,在這夭折率極高的時代,小小風寒就能奪走人命,更何況是他的兒子了。
哪怕不是皇長子,他也十分看中。
“太醫怎麽說?”李嘉一邊披上衣服,一邊問道。
寶嬪說道:“妾身不知,不過太醫正在看病。”
“快,去往崇安殿!”李嘉連忙吩咐道。
崇安殿是麗妃,侯麗娘的宮殿,皇長子正由她親自撫養,別人養著她也不放心,皇帝也不放心。
到了崇安殿,果然密密麻麻圍了一大群人,十幾位專於小兒的太醫,正交頭接耳地討論著,大皇子則躺在不遠處的床榻上,渾身難受的模樣。
“情況如何了?”李嘉的到來,人都跪下,他連忙問詢,頗為急切。
“回稟陛下,臣等診治,一致認為,大皇子殿下乃是感染風寒,已經開了藥方!”領頭的太醫連忙說道。
這話有意思。
大皇子感染了風寒,確定的,藥方是一致確定的,所以鍋是大家的。
而,至於存活與否,也在於皇子自己了,他們已經盡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