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東京,已經沒有往日的熱鬧,趙普作為首相,對整座城池進行宵禁,嚴格盤查各種可疑人物,絕對不能讓東京,有所泄露。
他待在政事堂中,與兩個參知政事商議著軍糧,錢財,以及普通的俗物,心中卻牽掛著洛陽的戰事,顯得心不在焉。
這時,突然有信使跑來,六百裡加急,氣喘籲籲地稟告:“有緊急軍情——”
“拿來!”趙普眉頭一皺,心中震驚,拿來一看,是曹州來的消息。
在這個關鍵時刻,守護漕運的曹州,竟然出現了問題,這讓趙普格外地氣惱:“高懷德是做什麽的,竟然讓敵軍威脅到了曹州。”
隨即,又交於兩個參知政事,不由得吩咐道:“著令濮州,曹州,檀州,各軍,嚴守城池,不得擅自出城。”
說完,搖了搖頭,如今可真是多難之秋啊!
望著西邊的方向,他心中不由得期盼,這場戰事,還是盡快結束吧。
洛陽城外。
近十萬宋軍,幾乎就駐守在城外,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營寨,約莫四五座,幾乎每個城門都有一座。
守城必築營,一來裡外配合,二來戰事不利,也能即時逃脫,坐守孤城,只是最下乘的方法。
所以,對於李嘉來說,若是要攻打洛陽,就必須將成為的宋軍營寨一個個擊破,就如同一座座小城一般。
眾所周知,守城容易攻城難,需要付出的代價也是最高的。
而,宋軍的實力,其實,已經打探清楚。
鐵騎軍,龍捷軍,約莫三萬精銳騎兵,這是李嘉不斷削弱後,北宋中央最後的殘余騎兵,或者說,這是沙陀騎兵與中原相互融合後的精華部分。
步兵方面,則約莫七萬,幾乎都是精銳,著甲率超過五成。
如今的禁軍,可不是後來的花架子,而是幾十年戰火淘汰下的精銳。
比如,趙匡胤對禁軍是有一套自己的訓練方法的。
據說平時不打仗時,每次禁軍領軍餉,趙匡胤會下令讓城北的士兵到城南去領軍餉,城南的士兵到城北去領軍餉。
士兵們扛著一百多斤的糧食,有時候身著鐵甲,從城南走到城北。
當然,這只是一種傳聞罷了。
實際上,北宋禁軍選拔,也是極為嚴苛的,除了身高要求外,步兵需要開1石五鬥弓(宋一石為92.5宋斤,92.5宋斤,相當於今天82.5公斤左右),對於臂力和體力具有極大的要求。
在這種情況下,怎麽能忽視?
除了兵力優勢,以及甲具的優勢外,其他方面並不突出。
騎兵方面,兩萬的禦營鐵騎,並數千關中輕騎,以及溫末騎兵,隻記得對仗的話,肯定會被打的落花流水。
寧靜的夜晚,李嘉正積極的尋求獲勝方略,思量了幾個時辰,到頭來,還是一個字——耗。
洛陽到東京四百余裡,而從洛陽到江陵,則是近千裡,路途遠了一半多,所以消耗自然加倍。
如今謀求不到勝算,只有拚損耗了,而糧道,則必須得到保護,按照劉光義,曹彬的說法,沙陀騎兵的傳統,就是喜歡穿插包圍,以及截斷糧道。
“騎兵硬碰硬,不一定能打過,但保護糧道,怕是差不離吧!”
李嘉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思量著還是否有其他的漏洞。
值班的侍衛早就換了一崗,月明星稀,帳篷外的篝火如今燒的正旺,這夏日的燥熱,還真讓人不爽。
不過,這比南方的濕熱悶熱好太多,水土不服,依舊是一種禍患。
“怎麽治理水土不服呢?”
李嘉又想了想,召集潘崇徹、張維卿二人,商議著對策。
“如今軍營中,病倒了多少人?”皇帝直接問道。
“約莫三千余人。”潘崇徹思慮片刻,隨即說道:“水土不服者佔據多數,這是正常情況,陛下莫要焦慮,過不了多久,其自然會好的。”
“話雖如此,但仍舊要重視。”
李嘉大腦中匱乏的知識,讓他對這樣的問題,感到頗為棘手,不由得輕聲道:“多采一些木柴,讓兵卒們多喝熱水吧。”
熱水萬能,百病不侵。
“陛下明鑒,病倒的兵卒,大多是關中人,他們習慣喝生水,只有咱們喝熱水。”張維卿連忙拍著馬屁說道。
“洛水也要煮沸才行。”李嘉繼續強調:“吃食衣物,也要齊全,爾等仔細查閱,莫要在這時出現狀況。”
隨即,皇帝又述說了一下苟全的策略。
“陛下,從江陵至洛陽,翻山越嶺,糧草著實不易,此乃絕佳的漏洞,宋人絕對不會放過的。”
潘崇徹沉聲道:“其可以掠奪咱們的糧食補充自己,千裡防賊,防不勝防啊!”
“可以調遣大部分兵馬,一次性運送大量的糧食,輜重營也並非普通的民夫,也有一戰之力。”
張維卿隨口說道。
“的確防不過來。”李嘉也點點頭,頗為凝重地說道:“看來,只有逼迫其一戰,快速解決,才是最佳的方法。”
“我方以騎兵弱而步兵勝,尤其是是多年來操練,步伐齊整,數年來戰無不勝,面對宋人步卒,絕對不落下風。”潘崇徹底氣十足地說道。
聞言,李嘉笑了笑,襄州城打了那麽久,除了襄州堅固外,宋軍頑強的戰鬥力,也是具有很大的原因。
人高馬大, 戰鬥技巧豐富,配合得力,才可以堅守那麽久。
當然,其劣勢也很明顯,一旦戰鬥不利,其戰鬥意志就會不斷動搖,在為君王效力和保存自己性命之間,會選擇後者。
這是亂世多年,禁軍保存性命的普遍現象,不是換個皇帝就能變化的。
“沒錯!”李嘉違心說道:“兒郎們在征戰多年,早就無所不破,區區宋軍,又算的了什麽?”
“這場戰鬥,關乎今後天下的走向,贏了,咱們就能統一北方,徐徐削藩,奪回燕雲十六州,敗了,就是一場夷陵之戰,精銳盡喪,只能苟全性命與南方,寄予中原水師難以發展。”
“當然,更有可能,我的性命不保。”
“奮發多年,就看今朝了。”
“敢不效力——”潘崇徹、張維卿大聲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