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四月,雖然北地依舊春寒料峭,但已然屬於可以活動的時期,陳兵待在濟州島已經數月,說是去往北邊開墾,卻一直不得消息。
都言,那裡是苦寒天氣,冬日待不住人,若是去往,損失慘重,五六月去往,才是合適的。
“今次,您將去往金山城,由於中原戰起,人力匱乏,去往北邊須更多些人手,眼前這一千來人是不夠的,咱們濟州島素來也缺人,只能去往金山城了!”
管家如此說道,陳兵倒有些疑問:“金山城在哪?”
“就是之前的菱刈港,陛下嫌棄名字繞口不好聽,就改了名字!”
“陛下聖明,倒是貼切的很!”
陳兵不由得感慨道,雖說名字土著點,但卻是皇帝賜名的,那就與眾不同了。
隨即,他就帶著幾百號渤海兵,來到了繁榮的金山城,與濟州港的奢靡不同,此處滿是急躁且認真地氣息,來自於南北的商船,都在這裡歇腳維修,需要用更少的時間來完成貿易。
而更多的倭人,則性子急切,賺取金錢的心思很迫切,這又影響了城市氣息,這種生氣,讓陳兵很欣喜,他的心情同樣的屬於急躁。
“校尉來的正好,若是有需求,就與我說,不用客氣!”陳兵無有官職,但身上還是從六品校尉的散階,也算比較高的了。
管理金山城的並不是官吏,而是李氏商會的大管事,除了做官,他還要忙著管理商會在金山城的分部,著實忙碌。
“來人,你領著校尉去往挑選!”大管事的模樣還未看清,陳兵就被另一人領出了衙門,他有些懵了。
“校尉勿要掛懷,姚管事確實忙碌,這不是假話!”領路的人笑著說道,生怕其心中不滿:“近些時日,陛下要重新規劃少府寺,將會把商會拆分進入,裡裡外外,多少個分會,管事,都忙著腳不沾地!”
“近些時日,又多了一個白糖,這東西可有價無市,求購的人又多,不可疏忽……”
這樣一說,陳兵心中的氣瞬間消了大半,忙著官位,這是可以諒解,他千裡迢迢來到這,不也是為了官位嗎?
“這次去往北邊,光是渤海人是不夠的,若是有了異心,就壞了大事,所以商會的意思,就招募一些倭人過去,也算相互製衡吧!”
領路的商人一邊走著一邊笑著說道,不知不覺就讓人心生愉悅。
“說的也是,區區幾百漢人,統禦上千的渤海人也說不過去,素來聽聞倭人吃苦耐勞,聽話的很,招上一些,也是好的!”
心中想著,臉上不自覺地就露出了笑容,見此,領路的商人這才松了口氣,一番話語沒有白說。
“這邊請,這裡是巡防營,早就為校尉挑好了,都是一些識漢話,溫順年輕的漢子,只是不多!”
乘著馬車,不消片刻的功夫,就來到了巡防營,這個負責金山城治安的衙門,人數上千,其中渤海與倭人佔據七成。
“就這些?”瞧著眼前的這百來人,個子不過五尺左右,臉頰有些肉,看起來都是青壯,臉上還有些血色,不然陳兵扭頭就走,太欺負人了。
“校尉,這些在倭人中已然算是好的了!”
聽聞如此,陳兵瞬間不語,沉默了許久,說道:“就這樣吧!不是還有嗎?帶我去瞧瞧吧!”
他心裡已然將招募的人數降到了三百。
“那些倭人倒是不錯,從數萬人裡挑出來的,訓練他們只是讓他們到城外開墾荒地,種田,也算是將養他們一陣子!”
隨即,陳兵就來到了城外,一片生機勃勃的地界,青色的水稻長勢喜人,想必是過不了多久,就會收獲了。
“老是靠濟州島的糧食也說不過去,所以城裡去年就組織人開墾荒地,這些服役的倭人,都被用來開墾種田,已經達到了一千頃,再過半年,我們就能自給了,不用再買糧!”
領路的商人很是感慨一番,金山城大半都勞動力都去挖礦了,又有大量的商人過來,哪怕收購倭人的,但糧食一直不夠吃,只能進口濟州島,花費了不少錢財。
這等於說是為濟州島打工,利潤達不上,這是影響金山城的業績的,影響前途啊!
“過上半載,金山城的糧食,甚至還能回流至番禹!”商人很是得意地甩了甩頭,似乎已經預料到自己升職的前景了。
陳兵哪裡管那麽多,就雙目望去,那些倭人們正駕馭著水牛,正在開墾荒地,除草翻土,一個個技術嫻熟。
個子看了去,大約都在五尺左右,而且雙臂有力,重心穩妥,著實不錯。
“大家停下來,都停下來,有城裡的大官來了,你們都過來!”
柳條正翻著土,聽到話後,心中一喜,連忙放下耕具,他早就見到那些衣著光鮮的漢官了,聽到吩咐,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悅,快速地奔去。
警鍾敲響,寬闊的荒地上,所有的倭人仿佛是得到信號的碼字,快速地奔去,集合,這個晚上歇息時的信號,大家已然熟悉。
他想起三娘所說的,連忙站直了身子,昂首挺胸,將特意留的長發甩在身後,雙目火熱地盯著眼前這幾個漢官,他知道,自己的前途就在他們手中。
“會說漢話的留下, 其他人都散了去!”商人用倭語說著,一瞬間,千人散去了大半,隻留下三百多人。
“還是不錯,有三百人!”他耳邊傳來這個聲音,心中格外的歡喜。
“個子也勉強,身材都有了點肉,就這些吧!”
一個多月來的加強學習,柳條瞬間明白,自己終於成了兵了,成了城裡人。
“你們願意接受嗎?加入軍隊,可就得離鄉了,具體的撫恤與漢人一般無二!”
“我願意!”大部分人異口同聲的說道,臉上的欣喜再也掩蓋不住。
隨後,柳條就被登記,有了自己的姓——柳,由於家中排第三,名字就是三條,柳三條,而且還有了自己戶薄、戶牌,一下子還發下十貫錢的安家費。
“從此,我也是城裡人了!”看著眼前的鐵牌,以及自己身上的軍袍,柳三條心中歡喜地快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