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守全瞧著副將一副膽顫心驚的模樣,心中訝異,順著他的手指看去,自己旁邊一艘八百料的大船,船板上破了個大洞。
洞雖小,但力量卻大。
源源不斷地海水湧入那破損的洞中,仿若裡面有什麽珍奇一般,只是眨眼的功夫,八百料大船,就傾斜了,船上的兵卒們哭泣著,呐喊著,都無濟於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船隻傾覆,然後跳入海中活命。
“這怎麽可能,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張守全何曾見過如此的陣勢,被震驚地目瞪口呆。
而這邊,周奎等人也被震驚了。
這是火炮第一次應用於海戰。
裝卸火炮的四輪車也被齊齊退了好幾步。
之前張合沒有說錯,這些火炮,本就是運送至金陵城外,然後再轟炸的,而不是專門用於船艦的。
所以,火炮並不固定在船側,而是直接在甲板上,推著車,塞陶彈,點火,就那麽多發射了。
一開始就是試射,十幾門火炮瞄準的其實就是那個被保護好的旗艦船,哪怕射不到它,但也能射到它周邊的船。
而這十幾顆彈,卻只有一顆彈射中了,其余的都入了海,掀起了些許浪花。
雖然準頭不大,但周奎卻很高興,他拍了拍手,大聲喊道:“就這樣打,讓他們嘗嘗火炮的威力,這可是咱們大唐的秘密武器,今個兒讓他們嘗了鮮了,哈哈哈哈!!!”
隨著他的聲吼,其余的百門大炮,已然開始怒吼,上百枚陶彈齊齊發聲,海面上瞬間起了一陣煙霧,刺鼻的硫酸味,席卷了所有的甲板,咳嗽聲不斷地響起。
“這火炮威力不俗,怎味道那麽難聞!”
“呸,(⊙o⊙)啥味道!”
“怎麽看不見了?眼前的白是什麽白?”
海龍軍中,各種喧鬧不斷響起,大家第一次領受到如此多的白霧,格外的不習慣。
說實話,周奎也不習慣,但他依舊拿著皇帝與他的單筒千裡鏡,直巴巴地看著遠處,心中萬分的期待。
待片刻後,海風很給力,白霧終於散盡,呈現在他眼前的,則是一片狼藉。
十幾艘船艦傾覆,大量的水手在海中游泳,被嚴密看守保護的旗艦也不例外,兩三枚陶彈擊中,甲板上破了個大洞,兩側也不斷地進水,想要逃亡,卻早已經洞彈不得。
不過,作為統軍使,張守全怎麽可能會輕易死掉,他立馬轉移到一艘安全的船艦上,樹立起自己的大旗,安撫人心。
“走,快走,這是惡鬼的手段,這白霧就是明證,快跑——”
張守全親眼見證了自己座下船艦的傾覆,以及周邊十幾艘巨艦的倒下,被嚇得魂不附體,心中只有逃亡二字。
這等情況,又是鳴雷,又是起霧的,不是邪法是什麽?至於神仙手段,他不傻,可不能說出口。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奉國軍集體轉向,慌不擇路地逃竄起來。
“殺——”周奎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全都追殺過去,殺他人仰馬翻,屁股尿流!”
“指揮使,沒有馬!”張合看著他亂用成語,著實忍不住,輕聲勸諫道。
“咱知道了!”周奎正高興,懶得理他,興衝衝地喊叫著,這是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一舉將吳越的水師打個半死,這可是個大功勞。
很快,百船竟發,在這等追殺的時候,其實根本就不需要他發號各船長早就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一路追殺上百裡,奉國軍的兵卒一個個劃槳累地吐沫,但依舊擺脫不了立功心切的海龍軍,在這路上,又有一半的船艦被捉拿住,要麽沉沒,要麽被俘虜。
只有張守全魂不附體地帶著十來艘船艦,歸入明州港逃過一劫。
“呸,讓爾等逃過一劫!”看著嚴密防守的明州港,周奎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這要是全部追殺繳獲,對於吳越國而言,可是痛徹心扉的。
“指揮,這次戰鬥,收獲可謂是極為豐富的。”副將張合興奮地難以抑製,不時地左右轉圈,雙眼睜地老大,大聲道:
“半個奉國軍,就到了咱們手裡,這明州港,此時就是個沒有爪牙的野獸,任我等宰割,聽聞這明州港可是吳越國有數的富庶之地,商賈往來極多。”
“我數了數,這明州港停留的商船,就有兩三百艘,若是全部劫掠了去,其中的金錢,數不勝數……”
聽著這番話,周奎心動了,躍躍欲試。
“指揮,咱們將翁山島的步兵兄弟們載過來,有了這個火炮,也許一個時辰就能拿著明州,到時候,可就發大財了!!!”
“咱們收了這份心吧!”周奎聽到這,瞬間明了,歎了口氣說道:“明州雖然富庶,但卻不歸屬你我!”
“這是為何?”
“你忘了,咱們北上,哪裡是為了對付吳越?所為的,就是江南,這些火炮,本就是為圍攻金陵城預備的,如今被我挪用,本就不合理,如今,若又是鼓舞步兵兄弟攻城,朝廷和皇帝又怎會饒了我?”
“咱們要分清主次!”周奎搖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在這裡耽誤了那麽多時間,本就不合清理,教訓奉國軍一番,咱們就要立馬啟程。”
“大好的軍功在那不取,卻貪卻那等錢財,咱們海龍軍,缺過錢嗎?”
周奎意氣風發地說道:“此番,倒是佐證了一個道理,這金陵城雖然高大,但在火炮的攻勢下,定然免不了淪陷,爵位是定然是有的,顧此失彼可不行。”
“末將知曉了!”張合收斂心神,興奮地說道。
這海盜當久了,倒是忘了主要任務,些許錢財,哪裡有爵位重要。
就在張守全與一眾明州港的百姓目光中,海龍軍停留了片刻後,又大搖大擺地離去,讓他們著實松了口氣。
卻說這邊,海龍軍歸途中,卻遇到了一件稀罕事,被打得潰不成軍的施九龍,停在他們半路,派出人來求見。
“怎麽?這施九龍是來求饒的嗎?”周奎有些疑惑。
“八成是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