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晌午,眾妖在主峰上忙的熱火,有的挖土、有的碎石、有的清運渣滓,分工十分明確。
身為老爺,雲中君自是不必親自指揮,便吩咐狗妖代為監管,順帶看看其有沒有管理能力。
出乎意料的,別看狗妖平日裡遊手好閑,管理起眾妖卻絲毫不含糊,井井有條。
空閑時,雲中君抽調了那隻名叫大毛的猴妖和另外兩隻前往翠屏峰,用來分擔驢妖的壓力,免得出現差錯。
總的來說,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實行,頗為順利。
到了正午,由狗妖開口叫停,拿出提前準備的乾糧,讓饑腸轆轆的眾妖填飽肚子,休息一陣。
與此同時,峰頂卻發生一件趣事。
茅屋內,雲中君盤坐在方桌前,手中端詳著一枚靈蛋,不知在想什麽。
忽的,一道氣息闖入神識的警戒范圍,引起雲中君注意。
緊接著,一陣嘹亮的叫嚷響起:
“恩公、恩公可在屋內,可否現身一見,與俺相識相識……”
雲中君雙眸微閉,以神識看清屋外妖的模樣,卻是那隻重傷的白毛猴子,正聳拉著雙臂站在桃林邊不住叫喊。
微微蹙眉,雲中君有些不滿狗妖的疏漏,竟被白毛猴子跑到峰頂,打擾自家修行。
不過看在白毛猴子還知些禮數,並未胡亂硬闖的份上,雲中君倒也並未發火。
“罷了,且先看看其有何事要說,倘若拿我消遣,便以其在眾妖面前立威。”
盤算著殺雞儆猴的之事,雲中君淡淡開口,準許外面的猴子進來。
白毛猴子也不怯場,得到應允後連忙進入桃林,只是渾身傷勢未愈,跑動幅度一大,不禁齜牙咧嘴。
跨過屋前三丈處的潺潺溪水,白毛猴子顧不得四周景色,匆匆的登上台階,用腦袋掀開珠簾一角,鑽了進去。
依舊盤膝而坐,雲中君轉身看向門框,正好與白毛猴子打了個照面。
先前白毛猴子從湖中救出,渾身侵的濕漉漉一片,也未看清是何模樣,正好此番瞧見。
一入眼,高不過五尺,身材瘦小,卻偏偏一雙手臂頗長,直垂膝蓋。
在觀面容,臉龐消瘦泛青,一雙眸子凌厲,咧嘴間獠牙鋒利,倒是個幹練的家夥。
不過最特殊的,還是其一身蒼白無雜的毛發,頗為稀少。
前後不過半息,雲中君收回目光,暗自點了點頭,心道卻是個不差的。
另一邊,白毛猴子呆愣的站在門口,一雙黑眸直勾勾的盯著雲中君猛瞧。
噗通——
下一刻,白毛猴子猛的跪倒在地,神情激動的緊盯雲中君,哭嚷道:“恩公,沒想到真的是您,可算叫俺找到您了……”
說著,白毛猴子“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震的頭頂包扎的繃帶都滲出血跡。
此幕來的太快,令話到嘴邊的雲中君為之一楞,有些不知所措。
待反應過來,雲中君眉頭皺起,呵斥道:“靜聲,哭哭啼啼成何體統,有話交代清楚!”
話音落下,白毛猴子面色一急,連忙道:“恩公莫惱,都怪俺一時沒忍住,俺這就說清。”
雲中君微微點頭,沉著道:“知曉便好,那你且說,方才一番話何意?”
見雲中君臉色緩和,白毛猴子松了口氣,滿眼激動道:“恩公,你可還記得早年在青果山放走的那隻小白猿,就是還未開靈的那隻。”
“小白猿……”
聽其一提起青果山,雲中君種種回憶湧上心頭,一道膽怯的身影浮現腦中,漸漸與眼前的白毛猴子不斷重合。
轉瞬,雲中君驚異的投去目光,遲疑道:“你……難道就是當初那隻小白猿?”
白毛猴子聞言一喜,搗蒜似的連連點頭,興奮道:“沒錯沒錯,就是俺,恩公您放的那隻小白猿就是俺!”
邊說著,白猿眼中泛起淚花閃爍,哽咽道:“恩公您不知道,俺這些年一直在尋您,剛才醒來時,手下猴兒講了您救出俺們的經過,又提起了您的外貌,俺才壯著膽子過來見您……”
確認其真是當初的小白猿,雲中君同樣欣喜,沒想到以此方式,竟還能見到一隻故妖。
稍作沉吟,雲中君啞然失笑,招呼道:“先莫哭,你且到我跟前來坐,與我講講你這些年的經歷。”
“好的恩公,俺這就來。”
看著嘴角掛笑的雲中君,白猿偏頭在肩膀上蹭了一下淚涕,輕手輕腳到方桌對面坐下。
接下來,白猿認認真真的講,雲中君專心致志的聽。
原來白猿的跟腳並不簡單,曾祖父是鐵臂王的一位親兄弟,體內流淌著通背王的血脈。
不過白猿的曾祖父明顯站錯了對,爭權中遭到鐵臂王的殺害,並牽連到其祖父一脈的所有子孫。
而白猿的父親,就是作為一名遺腹子逃過了屠戮,以普通猴子的身份活在青果山。
當然,身為高貴的白色猿猴,白猿的父親不可避免的引起鐵臂王注意。
好在那時的青果山生育混亂,鐵臂王的兄弟與一些邊緣白猿存活不少,也分不清到底是誰所生,才又逃過一劫。
然而,白猿的父親因為輩分太低,體內血脈不純,連鍛骨都未達到,便壽數耗盡。
白猿就是其父親年老體衰時所留下的子嗣,又受母親資質所影響,導致出生後靈智未開,被當做普通猴子散養在山中,並不受重視。
直到後來,白猿的母親在一場爭鬥中被打殺,他也徹底失去了靠山,過上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
當撼山王進攻青果山時,正趕上白猿在後山尋吃的迷路,被猴兒酒的香氣吸引,碰上了分贓的雲中君與紅椒。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明了,雲中君與紅椒走後,白猿憑借著趨利避害的本能,緊跟在後面尋找,從而躲過了青果山的屠殺。
在之後,自然是白猿沒跟上雲中君的速度,迷迷糊糊的在山林中又迷了路。
經過幾番波折,白猿機緣巧合下開靈化妖,知曉青果山不能回,就跑到爛桃山附近當上野妖。
“吧唧吧唧……恩公您不知道,俺當初開靈就想跟隨與你,沒成想怎麽找也找不到,這才等修煉有成後召集猴兒們做營生,卻不料被青牛那個家夥聽去風聲,俺才被抓的。”
嘴裡嚼著雲中君給的熟肉,白猿兩邊腮幫子塞的鼓脹,含糊不清的道明緣由。
末了,白猿補充道:“對了恩公,俺開靈後給自己想了個名字,叫做孫果,您以後用這個稱呼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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