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進了枯沼林,其中枯敗景象,雲中君才算盡觀眼底。
身下的地面泥濘不堪,許多沼澤便接連其中,稍有不慎,便會失足陷入。
一株株杏樹枯黃衰敗,枝葉凋零,虯扎的老根交錯糾纏,有些樹乾都被泥沼吞噬,只剩樹冠殘枝伸展,宛若落水者的掙扎,絕望無力。
雜草、碎石、荊棘,一切昏暗的曲調與枯樹交織,默默沉浸在枯寂之中。
看著眼前一幅幅景象,雲中君的心情也漸漸沉重,聆聽起這無聲的哀嚎。
沒錯,不知何時,一陣陣充斥哀嚎的隻言片語響徹在雲中君耳邊,似在淒聲訴苦。
哀嚎聲中,雲中君能感受到哪個是草木,那個是碎石,甚至那個是大地。
時間越久,雲中君耳邊的哀嚎聲越發清晰。
那是一聲聲包含怨念的指責,淒厲尖銳,猶如天魔喃語。
無意識的低飛在林中穿行,雲中君雙目失神的看著一處處破敗的景象,腦中不由浮現出曾經的自己。
那時的自己生命來到盡頭,垂垂老矣,每日沉浸在惶恐不安之中,生怕那一刻面臨結束。
漸漸的,雲中君在林中越行越遠,越行越深。
嗡——
忽的,一聲嗡鳴自胸膛炸響,瞬間穿透周身百匯,似擂鼓敲擊,天雷轟隆。
刹那間,雲中君腦海一震,從失神中清明過來。
耳邊的哀嚎,心中的沉重,在這一刻統統消失,不見蹤影。
瞳孔微縮,雲中君眸中露出慌亂之色,猛的振翅高飛,衝出杏林覆蓋。
到達半空,再往下看,此地竟是一處空蕩寬闊的泥潭,一股股腐臭糜爛的氣息溢散四周。
在細觀之下,泥潭中腐木沉陷,枯藤浮沉,偶爾一抹蒼白怎眼,卻是屍骸浸入淤泥,看不清族類之別。
看到這一幕,雲中君眸中閃過難看,心中後怕不已。
先前黑皮還特地說過林中生有瘴氣,沒想到轉眼間自己便瘴氣入體,被迷了心神。
去他的獸娘的生靈的哀嚎,不過都是瘴氣所迷,陷入幻象不知。
方才一陣危機感傳來,還好風雷之氣自行護主,一股股至陽至剛的雷霆之力驅散瘴氣,返還神志。
想起之前的危機感,雲中君心中後怕更甚,好在有風雷之氣護主,否則自己連飛遁的機會都沒有。
警惕四周,雲中君稍稍落下雲頭,維持在杏林三尺之上。
一雙鷹眸銳利如芒,先是掃視林間角落暗處,最後落在沼潭之上。
目光重新落在沼潭上,雲中君緊盯其中微細,不放過絲毫異動。
先前的危機感十分強烈,否則也不會驚動風雷之氣。
既然對自己產生殺意,雲中君也不想就這麽放過對方,即便對方躲在暗處隱藏,自己也將其揪出來。
反正自家會飛,只要保持警惕,隨時都可飛遁躲避,先天立於不敗之地。
將呼吸調整平緩,雲中君盤旋在杏林上空潛行,似凡鷹捕獵時一般鋒芒暗藏,隻待一擊即中。
咕嚕~~
不到半刻鍾,一聲輕響自沼潭發出,瞬間被雲中君視線鎖定。
入目間,只見一團枯藤盤糾錯節,湧動著攀上一顆腐木,泥潭中帶起些許氣泡,破裂後發出低響。
第一眼,雲中君便感覺一股不對。
緊接著,細看之下,雲中君心神一晃,眸中露出不可言表的惡寒。
只見那攀上腐木那是什麽枯藤,
而是一條條蛇蟲互相纏繞,交錯成團。 蛇蟲通體漆黑,周身沾染淤泥,沉浮在沼潭之中,不住扭動糾纏。
被生靈當做禁地的沼澤,反倒成為了群蛇最好的保護,令人難以察覺。
一瞬間,雲中君便明白,先前的危機感定是來自這沼中群蛇,不禁毛骨悚然。
“想吃我補充營養產卵,那我便先滅了你們,正好擒回去喂雞。”
群蛇抱團糾纏,這是公蛇像母蛇求偶的一種方式,看來這枯沼林真如黑皮說的一般,成為了毒沼蛇大肆繁衍之地。
“唳!!!”
含恨啼叫一聲,雲中君俯身而下,鎏金般的雙爪繃緊張開,前三後一四根利爪鋒芒森森,直撲沼中群蛇。
嗖——
下落、探爪、擒蛇,一氣呵成。
雙爪擒住一條數尺毒沼蛇,雲中君振翅飛起,離開沼潭范圍,同時爪中用力,瞬間捏碎蛇頭、七寸等要害,一擊斃命。
啪嗒——
身形漸高,雲中君將爪中尚在扭動的蛇屍拋在一株三丈杏樹之上,皮肉撞擊聲清脆入耳。
看了眼枝葉凋零的杏樹,雲中君再次俯身衝向沼潭,探爪擒蛇。
“嘶嘶嘶~~”
隨著雲中君的動作,陣陣勁風自沼潭上吹刮,很快便引起了蛇群的注意,發現了敵人襲擊。
感受到雲中君周身散發出的冷峻殺氣,群蛇自血脈中便回憶起了天敵鷹禽, 紛紛昂首探頭,吐著信子,露出森森毒牙發出警告。
上百毒蛇探頭而立,吐出信子示威,這等陣勢若是放在靈智未開的凡禽身上,定然嚇的心驚膽顫,狼狽而逃。
可惜,雲中君並非凡禽,而是淬體之妖。
看著發出警告的蛇群,雲中君腦中想起昨日那蛇妖管事的惡意,心中殺機更甚。
佔著飛行優勢,雲中君絲毫不將群蛇放在眼裡,專挑邊緣蛇蟲下手,俯身抓起便捏碎生機,拋在杏樹之上。
同時,雲中君還需注意林中瘴氣侵入,時刻催動風雷之氣護體,以免中招翻船。
很快,整整半個時辰過去,大日尚在攀升,未至天穹正中。
此時,杏樹上已經垂掛數十蛇屍,有的生機未絕,尚在來回扭動,令人膽寒。
有風雷之氣的加持,雲中君如虎添翼,體力依舊充裕,每次俯身都將抓起一隻毒沼蛇擒殺,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十分嫻熟。
而蛇群早已被雲中君的殺機震懾,再無反抗之心,隻知慌亂四竄,在沼潭中翻騰淺出,濺起斑駁泥點。
對此,雲中君沒有絲毫停留,依舊在井井有條的俯身獵蛇,特地先將邊緣亂竄之蛇擒殺,以免逃脫。
若非風雷之氣護體,自己早已被瘴氣迷心,墜入泥沼之中。
下場不言而喻,定是遭受群蛇噬身之苦,最終身死道消。
每每想到這一幕,雲中君都是不寒而栗,豈會手下留情。
一時間,沼潭中蛇鳴四起,當真仿佛淒厲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