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愁鳥飛得很快,小巧而靈活,花影緊跟在後,絲毫不遜於這隻小雀的飛行速度。
她漸行漸遠,周圍的環境也逐漸發生了變化,整座藥谷的谷地部分多是長勢低矮的藥材,往上行至山中,山勢愈加陡峭,山林更深,生長的藥材也越來越稀奇,有丈高的藥花,一人多高的草葉,有盤卷在一起像蛇一樣的草藥,還有長在樹乾上的各種靈藥,這一切皆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
花影身在其間,滿眼驚訝之色,一邊追著碧愁鳥,一邊還不忘四下裡到處看。
“靈藥種類如此之多,不曉得黑鱗和父親大人可知這深山裡的情況?”花影喃喃自語。
藥谷深處的參天巨木遮天蔽日,整個山林間到處都生長著不同的珍奇藥材,越往深處走,靈藥的種類越多,很多都是花影從未見過的草藥。
山風習習,突然間,陣陣寒意襲來,花影雖然一直在跟著碧愁鳥奔跑,但也感到渾身冷颼颼的,她下意識搓了搓手,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脖子也縮到領子裡面去了。
這一路,盡是需要上坡的山路,有時候甚至無路可行,得攀住山上的古老藤蔓往上爬……
許久後,碧愁鳥飛到一處低矮的山洞前,落在洞口盤曲的老樹根上。
花影站在洞口前,看到山洞上方有許多盤根錯節的老樹根,層層疊疊錯落相繞,從山泥中裂土而出,而那泥土之下都不知要有多少根須,更無法想象它們扎入這山泥多少丈深!
她忍不住抬頭往上看去。
“嗨?黑樹樁!還有火星亂竄?”
花影驚訝地向這棵樹樁四周看去,周圍一片綠意盎然,完全沒有要燃起山火的跡象,如此多的火星,卻無一濺射到樹樁之外!
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向樹樁下移去,正好落在圍繞這截老樹樁的一條綠色帶狀物上,細細看,才發現那竟然是一條很細的碧綠溪流,從樹根下的洞中向上流出,環繞一周,從樹樁的另一端原流回洞中。
“奇怪了,水可逆流?”她更加驚訝了。
這截看起來相當粗壯的焦黑老樹樁,竟是一株雷擊木,她能感受到樹根上散溢而出的靈元之氣,這說明樹未死,根須猶在。
她又細細觀察這株雷擊木,臉上露出怪異的面色,粗壯的樹乾最起碼也需要二十人合抱,這樣粗的樹木,最起碼活了幾千上萬年,如今被雷電燒成焦炭,卻還保留了旺盛的生機在樹根。
“影影好像有些懂了呀!咿咿呀呀!”小花影趕忙跑到那條碧綠的溪流邊,蹲下來聞了聞那水中的氣味。
“木靈元!”
她抬眼看看那截雷擊木,奶聲奶氣地自言自語道:“一定是這條充滿木靈元的溪流,護住了它的根須,雷電之火燒到溪流附近時,便被溪流中的木靈元擋住了。”
她看到樹樁上的雷電神火還在不停地燃燒,火星隱隱,星星點點,有的飛濺在樹樁上,有的藏在那焦黑如木炭的樹樁裡。
這時候,立在樹根上的碧愁鳥說道:“花影進去,洞裡有寶,花影去取!”
小花影看了看那隻碧愁鳥。
有些猶豫。
半晌後,她稚嫩的聲音回蕩在山洞附近,只聽她說道:“碧愁鳥,那洞中之寶,定然是護住這老樹的木之靈元,我若取走了,老樹頃刻便要死去,沒了這條溪流,這四周的草藥花樹可能會被雷電神火焚燒,所以我不能取走洞中之寶。”
碧愁鳥低下頭啄羽毛,
好像在思考花影方才說的話。 不一會兒,它抬頭看著花影,說道:“花影善良,碧愁傷心!”
“為何這般說?”小花影問道。
碧愁鳥說道:“碧愁需要木靈元修煉!可取不出洞中之寶。只有花影能取出!取出來,與碧愁一同享用!”
“花澗中隨處可有木之靈元,你們為何非要這洞中之寶?”小花影好奇地追問道。
“洞中之寶取之不竭、耗之不盡,無需辛苦尋找!”碧愁鳥的鳥瞳中露出一抹愧色。
“偷懶不是好寶寶!”小花影搖搖頭,說道:“父親大人說,修煉不可以總貪圖捷徑。”
碧愁鳥想了想,勸道:“花影既來,進去看看,不取便不取,枉自白來一遭。”
“容我想想!”小花影歪起頭來,想了想,說道:“好!就進去看看!”
碧愁鳥很高興,撲閃著翅膀,說道:“人心莫測,人心不足,見物會變,見物會取!”
小花影不懂它在說什麽,皺了皺小眉頭,沒再說話,徑直朝著山洞中走去,身後,那隻碧愁鳥跟了進來,突然加快速度,超過花影,飛在前面引路。
山洞裡充滿了濃鬱的木靈元之氣,令人神清氣爽,頓時有種精力體力恢復的感覺,這種感覺十分好,讓人心神舒暢。
山洞不深,很淺,正好在雷擊木的下方,老樹樁有多粗,這山洞便有多大。
在山洞的正中央,有一眼小泉,從左邊流出,右邊流入,循環往複。
碧愁鳥停在那小泉眼旁,無比沉醉地吐納著泉眼中的木靈元,渾身散發出碧綠的光芒,看起來就像一顆綠光閃動的星辰。
“你快要破境了!”小花影看出端倪。
“是的!是的!破境!破境!需要洞中之寶!”那碧愁鳥繼續吐納泉眼中的木靈元。
“你所說的洞中寶,便是這眼泉水嗎?”花影問道。
“非也,非也,正在泉眼下,花影來看!”碧愁鳥仍舊沉浸在吐納中,一副極其陶醉的模樣。
花影走到泉眼邊,向下看去。
這小小泉眼一點也不深,就在泉眼下方,也是正中央的位置上,一個通體碧綠的小人,正站在泉眼中,不停地動作,這小人沒有眼耳鼻口舌等等感知器官,特別小,小到只有大拇指那般大小。
“咦?是個人形木靈元?難道就是他嗎?”花影抬頭看向碧愁鳥,問道:“你要我將這木靈元所化的小人,取出來?”
“是的!是的!小人兒的木靈元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像人族的血脈, 可以自生!”碧愁鳥的鳥瞳中露出無限的期待,它期待著花影動手將泉眼中的小人取出來。
“為何找我?你們完全可以去找別人幫忙!”小花影奶聲奶氣地問道。
“因為花影是花澗的主人!只有花澗的主人才能進入靈元小仙的禁地,只要花影將他取出來,花影可以將他隨便送人做禮物!”碧愁鳥滿眼的炙熱,言語間透露出些許誘導之意,讓年幼的花影渾身不自在起來。
“我?我是花澗的主人?”
小花影頭一遭聽到這種說法,她居然是花澗的主人?
於是,她的小小腦瓜裡很自然地冒出一個念頭來,她心想:我既是花澗的主人,那我豈不是更不能傷了花澗的一草一木?倘若我將泉眼中靈元小人取出來,豈不是要引發藥谷的山林大火?更何況還是雷電神火?父親大人和黑鱗姆姆當下還在采石場救援,都不曉得有多辛苦,我在這裡添什麽亂?
她想到此處,搖了搖頭,說道:“碧愁鳥,我不能答應你,我也不想要這件寶物!更不能將他當做禮物送人!”
碧愁鳥愣了一下,說道:“沒見過!沒見過!人心不足,人心貪婪,人心何在?怪哉怪哉!怪哉怪哉!”
說罷,這隻碧綠的小雀撲閃著翅膀,滿眼的失望和失落,飛出了山洞,再也沒回來。
小花影站在那眼小泉邊,眨眨她那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懵懵地看著碧愁鳥飛去了,想了半晌,納悶道:“它到底在說什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