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淵同青夜齊齊向下俯視而去,只聽青夜說道:“近來,她的生命氣息越來越弱了。”
烏淵沉默不語。
青夜又說道:“我已派醫部的禦醫過來看過,她……”,頓了片刻,他有些傷心地說道:“快死了。”
烏淵歎了口氣,目光落向那條巨龍。
小花影聽到他們的談話,從烏淵的寬袖中向下望去,她看到一條半透明的龍,匍匐在下面,一動不動,氣息微弱,那具身軀上的龍鱗流動著如夢如幻的半透明流光,很是好看,這條龍看起來像冰晶一樣,純潔,淨透,美麗,宛如雪中自帶靈性的冰雕一般。
“我想跟她談一些私事。”烏淵收回目光,轉而看向身旁的青夜。
“左樞大人,既如此,青夜便先去巡查其它囚犯了!”說罷,他轉身走出這座像墳墓一樣的牢獄。
青夜走後,牢獄中便只剩下那條瀕臨死亡的巨龍和烏淵,還有烏淵藏在袖管中的兩歲小童。
沉寂片刻,烏淵向前踏出一步,落在那條巨龍的龍首前不遠處。
冰晶一般美麗的巨龍,微微睜開龍目,那雙龍目美得不可方物,像兩塊無暇的冰玉,她溫柔地目光落向烏淵的袖口。
她似乎在掙扎,在努力,用盡僅有的一絲絲力氣,終於開口發出了聲音:“烏淵,你來了……”
烏淵點點頭。
那巨龍又將龍目合住,仿佛睜開眼抬起眼皮的動作特別累,累到她無法承受。
她又掙扎了許久,很努力地開口問道:“你帶她來了?”
烏淵依舊點點頭,回答道:“我帶她來了!天華帝後。”
“帝尊知道她嗎?”天華問道。
“不知道!”烏淵平靜地回答道。
“嗯……”天華的歎息聲讓人聽了覺得心碎,只聽她有氣無力地輕吟道:“你走吧,七日後再來帶她回百花谷。”
烏淵將大袖一揮,從其中飛出一隻籠子。
小花影懵懵地坐在其中,她聽見了他們的談話,也看到了這條巨龍,卻不懂為何要將她留在這裡。
烏淵打開籠子,將小花影從其中抱出來,放在巨龍的身邊。
“我走了!希望這孩子對你有所幫助!”烏淵說完,飛上牢獄的出入口,徑直走了出去。
……
小花影眨眨大眼睛,萌呆呆地望向這條巨龍,再抬頭望了望烏淵已然不在的那個高台。
而她,正在高台之下,和一條被巨大鎖鏈穿骨鎖住的巨龍在一起,那被穿骨而過的傷口十分恐怖,早已變成同鎖鏈一起腐敗的腐肉,觸目驚心,一看就知道年月太久遠了!
那巨龍微微抬起眼皮,目光無比柔和地看向小花影,說道:“你就是烏淵說的靈元小女孩?真漂亮!”
“你是誰?”小花影問道。
巨龍很想立刻回答她,卻沒有力氣,被迫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說道:“我叫天華,是龍神帝國的帝後。”
“你是帝後?可你為何被關在這樣的地方?”小花影的眼睛不由得看向那猙獰的傷口,忍不住問道。
巨龍為了多說方才那幾句話,已然耗盡所有的力氣,現下累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奄奄一息地閉上了龍目。
小花影爬過去,將小臉緊緊貼在這條冰晶一般美麗的巨龍的龍須上,因為她實在太大了,花影只能勉強抱住她最細的那根龍須的最尖端部分。
這是一種安慰巨龍的方式。
源自小孩子單純而無暇的內心,
是最真切的情感表達。 她很同情這條巨龍,雖然不清楚她為何被關押在此。
小花影也閉上了眼睛,忽而她心中的情感波動起來,忍不住便流下了眼淚,只因為她感受到這條巨龍的委屈,雖然天華並沒說什麽,但那眼神中的委屈和悲傷,是那麽明顯。
花影的淚水落在巨龍的龍須上,滲進龍須的表層不見了。
巨龍突然睜開眼睛,似乎有了一點力氣。
驚喜地看向緊緊抱住她龍須的小女孩。
而花影並不知道天華睜開龍目在看她,許久後,直到天華說了一句:“小姑娘,你的眼淚可以治愈我的內傷。”
花影這才睜開眼睛,一臉迷茫地望著巨龍,不大明白她說的話,便問道:“天華帝後,我真的可以幫助你嗎?”
“嗯!你可以!”天華溫柔地說道。
“可我怎麽幫助你?”花影問道。
“你過來,坐在我的鼻息前方。”天華說道。
“明白了!你要吐納靈元!”小花影何其聰明,立刻便懂了。
巨龍微微笑了,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小花影立刻站起來跑到天華的鼻翼旁,伸出小手,摸在她的鼻翼上。
很快,一股脈流順著花影的手流向天華。
花影認真地閉上眼睛,去感受身體中的靈元像涓涓細流一般,流出身體,從小小的手掌中,流入另一具身軀中。
她此時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欣慰,因為她正在努力拯救一條生命。
巨龍身軀上的流光漸漸恢復生機,那被鎖鏈穿骨而過的皮肉,開始愈合……
就這樣,一日複一日,直到第五日那天的凌晨,巨龍的骨骼開始發出陣陣巨響,皮肉筋膜也發出各自不同的響聲。
隨後,只聽啪的一聲悶響。
那鎖鏈從巨龍身軀的左右兩側滑了出來,掉在地上。
而巨龍的皮肉骨膜在繼續愈合。
小花影睜開眼睛看了看,心中更是歡喜,努力將更多的靈元從身體中輸出,灌入巨龍龐大的身軀。
又是如此過了一日,到第六日凌晨的時候,巨龍渾身的流光奕奕,傷口愈合,完全恢復了,天華的身形變幻,逐漸化為人形。
天華端坐在小花影的前邊,和她面對面,而花影的小手臂依舊伸展得筆直,正閉著眼睛,小手觸摸在天華的鼻尖上。
天華的身軀是半透明的,一襲衣袍也是半透明的,包括她的長發,她的一切,都是半透明的,她像冰晶一樣,更像一座擁有絕世容顏的冰雕美人。
時間跨入第七日正午,天華終於完全治愈了她的內傷。
她輕輕握住花影的小手。
花影睜開眼睛,懵懵懂懂地看著她。
她們就這樣相互對望著。
天華溫柔地說道:“你是世間絕無僅有的神聖靈元。”
花影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影影不是靈元,影影是人族!是父親大人的女兒!”
天華點了點頭,認真地回道:“好!影影是人族!不是靈元!我來教你本事,你可願意學?”
小花影歡喜不已,抱住天華的脖子,貼住她冰晶一般美麗的面頰狠狠地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