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迷迷糊糊睜開眼,覺得有些悶,地下室的空氣不是太好,她有些難受。
在這裡住了一年,就算是炎熱的夏季,她也都熬過來了,蒼蠅蚊子蟑螂老鼠各種爬蟲……
無所不盡其極,她都能忍受。
可今夜,她卻無法忍受這種憋悶的、地下室汙濁的空氣?
按理說,冬季的室內空氣比夏季好。
夏季都能熬過來,到了這隆冬時節,反而不適應了嗎?
花影從困倦中漸漸清醒,坐起身,用棉被裹住身體,寒夜的地下室不是一般的冷。
她習慣性抬頭透過窗簾縫隙往外看。
第一眼,她什麽也沒看見,窗簾縫隙黑乎乎一片。
她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
不對呀……
雖然是很破舊的街道,也有幾根老舊的路燈杆呢!
以往,窗簾縫隙裡總能透進來昏黃的路燈光。
昏黃的燈光?
花影猛地抬起頭,渾身發抖。
這麽明顯的事情,再傻也應該想到窗戶外面有什麽東西,擋住了那道窗簾的透光縫隙。
第二眼,她的目光無比犀利,無比清醒,直勾勾盯住窗簾縫隙的位置。
不要發出聲音,冷靜!
那扇窗戶很小,一個成年人是無法鑽進來的。
只要別發出聲音,就不會有危險。
城市西區的治安很差,又將近年關,夜裡會有那種四處流竄的社會人員,伺機搶劫,偷竊,甚至做更加過分的事情。
花影每天都有刷新聞的習慣,尤其是社會新聞,看得多了,警惕心也就很高。
雖然不用親身經歷,但也能明白社會險惡。
黑暗中,她悄悄摸到自己的羽絨服,直接穿在睡衣外,躡手躡腳從床上起身,往衛生間挪去。
那裡應該是最安全的,外面絕對看不到。
她拿起電話,果斷撥打110。
“嘟……”
“您好,這裡是110接警電話,您的電話正被錄音,已轉接……”
“喂,您好,請問有什麽警情?具體在什麽地址?”
很快,電話那頭接通了。
“您好,我住在西區穿堂巷530號,6幢一單元負一層,我的窗戶外面有個人趴著。”花影壓低聲音說著。
“好的,我來安排出警,您稍等,請不要給陌生人開門,等警察到您那邊。”
嘟……嘟……嘟……
電話斷了。
花影拿起手機對準窗戶的位置拍了一張照片,躲進衛生間,仔細看了看,黑乎乎一片,但她認為這算是留個證據。
破舊的窗簾外隱隱綽綽,確實有一個身影,看起來黑乎乎一片,體型很大。
這麽胖的胖子?
居然把整個玻璃窗都遮住了?
她漸漸冷靜下來,打過報警電話,心裡自然安心許多,沒有之前的慌張、害怕,思路便也清晰起來。
她定定心,躡手躡腳從衛生間挪出來,慢慢靠近窗戶邊,想看個仔細,走到最恰當的那個位置時,她停下來,不再往前走。
這裡不會讓外面看到自己,而自己卻可以看清楚外面。
那是什麽?
花影心跳加速。
黑亮黑亮的東西,正堵在窗簾的縫隙處。
不但黑亮黑亮,而且還有亮晶晶的水分,像……
像眼睛!
那麽大的眼睛?
花影的心口起伏,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幾分鍾後,西區警察局的警車聲在不遠處響起。
她悄悄退到門口,如果警察來了,敲門,她就開門躲出去,不在這間地下室裡坐以待斃。
誰知道外面那東西是人是鬼?
萬一不是人,警察也未必能搞定!但再怎麽樣也總比手無寸鐵的她強百倍。
很快,花影聽到外面有腳步聲,過了片刻,有人敲門。
“您好,警察!”
花影顫抖著打開房門,外面站了幾個身穿警服的人,對她亮出警察的證件。
“是你報警嗎?請把身份證拿出來登記一下。”
花影慌忙將身份證拿給警察。
登記完,那幾個警察微微皺眉,說道:“我們剛才已經巡查過這附近,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花影搖搖頭,指著自己的窗戶,低聲說:“你們看那邊,那邊窗戶外面真的有人。你們看,還在那裡啊!”
說完,她讓開門口的位置,請那幾位警察進屋裡。
警察們不禁滿臉疑惑,其中一位說:“你們兩個到外面再巡查一遍。”
有兩位警員點點頭,從地下室出去了。
剩下兩個走進屋裡,直接過去把窗簾拉開,外面什麽也沒有。
“您看一下,窗戶外面確實什麽也沒有,我們剛才也在附近區域內仔細巡查過,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剛才看到的黑影,有可能是其它東西投射到您的窗戶上的影子。請安心!有任何情況,及時撥打110。”
花影呆呆地望著已經拉開窗簾的窗外,的確,什麽也沒有!
“等等,我拍了照片。”
花影拿出手機,打開手機相冊,照片上只能看到窗外黑乎乎一片,看不出還有其它異樣。
警察在一旁等了半天,看著她翻手機相冊,並未找到更有用的證據,只有一張全屏黑乎乎的照片,幾位警員一臉鬱悶。
花影愣愣地收起手機,很抱歉地看看警察,再看看窗外,不知該說什麽才好,感覺自己就像得了嚴重的被害妄想症。
好糟心的一夜……
她覺得很尷尬,她這樣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今晚成了神經質報假警、浪費警力的討厭蛋。
大冷天的,還是凌晨,讓警察白跑一趟。
就這樣,在無比的愧疚中,花影配合警察簽了字,他們就離開了。
外面傳來警車駛離此地的聲音,花影鎖好房門,轉身呆坐在床邊,窗簾已經拉起來,這回被她拉得連一絲縫隙都不留。
地下室很小,除了衛生間,就是一間狹窄的長方形房間,一眼望穿,什麽也藏不住。
所以……
花影深切地感覺到,自己真的是產生幻覺了。
她抬頭仰起面頰,非常嚴肅並認真地望著房間裡正站在她對面的男人,一時間竟然失神。
這個男人身穿一襲做工非常精致的黑絲長袍,烏黑的頭髮整齊地垂在腦後,直達腰間,目若清泉,美如冠玉,渾身散發著油然而生的古風,英氣逼人。
花影呆若木雞,對於這位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無可奈何,更不知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