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王封一直睡到第二天晚上掌燈時分，女人們給他沐浴療傷更衣都沒折騰醒，他是真的累慘了。
　每一天戰鬥都身先士卒，休息的時候還要充當警戒哨，鐵人也架不住這樣折騰啊。
　確切的說，王封是被美食吸引睜開眼的，睡了一天一夜帶拐彎，肚子早就空空如也了。
　某人抽著鼻子醒來:“好香！額！方大人！在下打了個盹，實在是失禮至極！”
　哈哈哈！方一藻揮揮手:“你豈止是打了個盹?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先別說了，吃飯！餓壞了吧?”
　的確是餓慘了，王封也不客氣，趕緊出去洗漱一番，回來端起碗就吃。
　一邊吃一邊笑著客氣道:“方大人您也請！”
　方一藻搖搖頭笑道:“我已經吃完了，看著你吃就好，我要去京城為你請功……”
　咳咳咳！王封差點嗆死:“方大人！方世伯！您千萬饒了我！絕對不可以為我請功，我隻想安靜的當一個教書匠。那些戰功，我都已經賣掉了，對了銀子都送來了嗎?”
　這家夥一點也不像書香世家的少爺，更像是奸商世家走出來的小鬼頭。
　整天鑽錢眼裡了，方一藻氣樂了笑罵道:“你身為武書院院正，你要那麽多錢幹什麽?”
　幹什麽?王封嘴裡咬著一塊肉:“我的學員們此次死傷慘重！如果我們有最好的裝備，完全可以做到最小的傷亡。我跟外國人定了全套的設備，將來要在覺華城生產的，二十萬兩紋銀未必夠呢！”
　感情是為了這個，方一藻皺皺眉:“不妥吧?皇帝陛下不會答應的！”
　需要跟外國人定製的裝備，以方大人的智慧水平，自然想象得到那是做什麽的。
　畢竟此前大明王朝，就用西洋人打造紅夷大炮，改進了火銃，還改進了火藥配方。
　問題是方一藻不會知道，等朱由檢答應，大明王朝都完了。
　來不及了，王封不想抱憾終身:“所以學生才會把戰功賣掉，那些買了我戰功的將軍，他們必須幫我遮掩。您也知道，皇上讓我擴張到三千人，實際上給的經費，還不夠一千人足額的呢，您讓我如何做?”
　感情他賣戰功，居然挖了這麽大一個深坑，方大人被驚到了。
　如此深沉的心機，絕不像是一個十五歲少年，小家夥毛都沒長齊呢。
　做出來的事情，卻像是一個老油條，連方巡撫都自歎弗如。
　小王秀才搖搖頭歎息一聲:“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學生不是巧婦，做不出一碗夾生飯！”
　他總是哭窮，方一藻似笑非笑看著王封:“據我所知，你們在大寧衛劫掠的，怕是不止賣軍功那點錢吧?畢竟大寧衛乃是清人入關的後勤基地，出兵前犒賞的銀子有多少?”
　啥意思?王封滿臉警惕:“你想要我的錢?門兒都沒有！”
　吝嗇鬼一個！方一藻氣樂了:“誰要你的錢?我只是不想一代名將被埋沒，只要你入得陛下的法眼，飛黃騰達也不過幾年的事情。聖上不拘一格降人才，你有出眾的才華，勢必可以一飛衝天！”
　嘿嘿！給朱由檢賣命?王封搖搖頭:“算了吧！我當您是叔伯不見外才敢說，小侄害怕像熊廷弼和袁崇煥那般，一不留神就被人哢嚓了，還是在武書院乖乖呆著的好。”
　臭小子怎麽就油鹽不進呢?方一藻有點不耐煩了:“若是你晉升到總兵，你的士卒不會缺衣少穿，也不會四處要錢養他們，朝廷就能給你想要的一切。”
　拉倒吧！王封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那位殺人如麻，我不想伴君如伴虎，我更喜歡逍遙自在的人生。”
　罷了！方大人也看出來了，這位死強死強的:“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收獲多少?我不要你錢，老夫以大學士名譽擔保，這總行了吧?”
　小老頭這麽好奇呢，王封隻好向方光琛點點頭，後者拿出一張紙，忽然轉身去關上門。
　這才回到飯桌前:“搶掠收割一百坰麥草獲得二十萬斤小麥！劫掠大寧衛五十萬斤糧食二十五萬兩紋銀，一批輜重三萬匹戰馬三千頭牛五萬隻羊！”
　咳咳咳！方一藻被如此豐厚的收獲驚到了，盡管他想到了那是清人出關前的基地，卻絕對沒想到會如此富足。
　難怪王封拚了命也要去劫掠，這個數字也沒有打埋伏?
　就憑兩個狡似狐的小鬼頭，說實話的可能性為零，特別是那個二十五萬兩紋銀。
　每次清兵入關劫掠，都是用命換取大明王朝的物資，自然要先給將士獎賞。
　不為別的，只是安撫他們的家人，方大人咽下一口茶水壓壓驚:“所以你送給各衛一萬匹戰馬?”
　瘋秀才歎口氣:“此次是違規出戰，盡管武書院不在編，若是有人追究也是超級麻煩。如此好處均攤，最起碼能幫我遮掩一二，誰敢出賣我就來個魚死網破！”
　夠狠的！方一藻終於明白:“你倒是環環相扣，給他們足夠的好處，讓他們為你保守秘密。你小子真不像王尚書的孫子，倒像是沈萬三的後人！”
　小老頭罵人呢！沈萬三是元末明初的首富，那是妥妥的商人。
　按照這個時代的價值觀，把秀才說成是商人之後，自然是辱及先人。
　不過王封不在乎:“沒有辦法， 想讓馬兒跑還不給馬兒吃草，我們隻好自己出去淘換糧草。如果這樣朝廷都不答應，嘿嘿！”
　瘋秀才把剩下的話咽下去了，原本就沒打算保大明，沒打算給朱由檢當走狗，何必說那些犯忌的話?
　萬一傳到崇禎皇帝耳朵裡，絕對是殺身之禍啊！
　武書院還太孱弱，瘋秀才還沒有足夠的底氣，還不能保護自己和家人呢。
　方大人終於歎口氣:“你想得美！估計現在七戰七捷的戰報，已經快要進京了，你小看了錦衣衛和東廠。”
　倒也是，王封狠狠咬掉一塊肉冷笑道:“愛怎怎地吧！我就這玩兒意了，反正老子也沒有造反，還給他培養了一批人才，他能把我怎麽著?”
　孩子太天真啊！方大人站起身道:“現在說什麽沒有意義，還是等陛下裁決吧，你那個覺華城和這個城堡，真的能抗住清兵?”
　啥意思?王封點點頭:“若是有充足的糧食儲備，打造完工的城堡就是要塞，什麽時候彈盡糧絕，他們才能撿拾城內的屍體，否則別想踏入城堡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