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秀才在軍營內，搞了一次團拜會，給每一位學員發放紅包利是:“這個是皇上賞賜的，大家要向紫禁城方向跪拜叩謝！”

　　“是！”

　　一千人齊齊跪拜，別看學員們年紀不大，卻都知道這錢是誰賺來的。

　　瘋秀才跟皇帝討賞差點被追究的事兒，早就在大街小巷中傳開了，誰還把這錢當成皇帝的賞賜?

　　等看到內臣送來的賞賜，盡管學員們表面上恭敬有加，一個個卻都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

　　馬上要科舉考試，武書院中不止王封自己要雙開，同時參加文武會試，也有其他人要雙開呢。

　　所以過了初一，武書院的軍營徹底喧鬧起來，上午操練下午文化課，少年們樂此不疲。

　　早上幹嘛?每天早上，瘋秀才帶著一幫孩子去下聘，沒錯就是給當初結親的親家下聘禮。

　　那幾個沒有拋棄武書院學員的親家，都獲得豐厚的聘禮，包括小馮翰林家裡。

　　馮銓眉開眼笑:“院正大人太過客氣，說好了，振嶽的聘禮我出，怎麽好讓院正破費?”

　　說的哪裡話?王封正色道:“何振嶽是我最喜歡的學生，也是武書院第一人，讓嶽家出聘禮，讓我這張臉往哪兒擱?”

　　話沒毛病，你分誰說的，眼前少年滿打滿算不到十七歲呢，說話卻像是四五十歲小老頭。

　　後堂一眾女眷，聽了這話啼笑皆非，馮夫人搖搖頭:“還是振嶽穩重，他的老師有點太歡脫了，在官場中走不遠呢。”

　　啊！這話可不是亂說的，馮小姐輕聲道:“母親不要亂說，傳出去會讓王院正生氣的。”

　　呵呵！馮夫人搖搖頭:“相信你父親也想要告誡他，少年老成未必是好事，我說出來比你父親說出來更好。”

　　瘋秀才不知道馮夫人對自己的評價，他這幾天忙壞了，一個早上去了三家下聘。

　　這規格足夠為伍，十幾二十個學員助陣，一幫子挑夫披紅掛彩，簡直是燕京城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大年初五，大朝會，王封再度應召進宮，他搞不懂要幹嘛，小小的七品官，有必要出現在朝堂之上麽?

　　還不如讓自己老婆孩子熱炕頭呢，小王大人還是站在最後面，靠近殿門的位置。

　　一身文官服飾，偏偏站在武將後面，跟那些膀大腰圓的武將相比，王封顯得清秀單薄。

　　初五的朝會，更多是歌功頌德，對上年度功績的宣揚。

　　大明崇禎十二年，還是很有些政績的，比方說差點把兩大賊寇消滅一空，比方說打跑前來劫掠的多爾袞。

　　後者似乎很丟人損失慘重，而且最後的勝利，是武書院學員做到的，和滿朝文武沒多大關系。

　　但是並不妨礙文武百官吹噓，吹的王封都要睡著了，就在他以為今兒朝會跟自己無關的時候。

　　上面有人說話了:“啟稟聖上，武書院學員已經是事實上的軍人，臣懇請把一千人編入京營，提升京營戰鬥力。”

　　我勒個擦！李國楨你特麽太不要臉了吧?王封差點跳起來，只是他看到都察院左都禦史鍾炌盯著自己，並且緩緩搖頭。

　　已經踏出一步的王封瞬間收回那隻腳，鍾炌是誰?不只是崇禎十二年癸卯科順天府鄉試監考官，也是癸卯武科順天府鄉試監考官。

　　是瘋秀才的雙重座師呢，這位生性耿直人品絕佳，他的暗示王封不能不聽。

　　只是真的生氣啊！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就要被人弄走了，那種心情誰能理解?

　　盡管早就有心理準備，甚至早早把絕大多數學員藏起來，真的到了這一天，王封還是難以承受。

　　武書院不是為大明王朝殉葬的！要知道重啟武書院的初衷，是為自己打造一支強軍。

　　一旦到了最後時刻，能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的超級強軍，絕非為崇禎帝打造一支強軍！

　　不只是李國楨跳出來，兵部侍郎協理京營戎政陸完學:“京營將士戰鬥力孱弱，若是王院正願意紆尊降貴，帶武書院學員來京營練兵，京營上下歡迎之至。”

　　我呸！給你練兵?訓練一幫三觀不正，整天玩貓遛鳥的紈絝子弟?我特麽要喝三斤燒刀子，也不可能能答應你！

　　京營五軍營中軍都督恭順侯吳惟英揚聲道:“京營需要一次大練兵，武書院學員朝氣蓬勃，勢必能給京營帶來新氣象，還請聖上準奏！”

　　京營五軍營左哨都督定國公徐允禎:“臣附議！”

　　附你個頭！文武大臣全都看向王封，後者仿佛睡著了一樣，根本不搭理那些大臣。

　　李國楨洋洋自得:“王院正不說話是答應了……”

　　我呸！咳咳咳！誰也沒想到，王封差點啐了襄城伯一臉，幸好兩個人距離有點遠。

　　一個在大殿門口，一個在皇上腳下，只是這家夥也太狂妄了。

　　朝堂之上如此針對襄城伯，別忘了你只是區區七品官，被皇帝賞識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麽?

　　想要把自己學員一鍋端！王封冷笑道:“好大一張臉啊！自家兒媳婦生不出好孫子，不從兒子身上找原因，卻要別人家兒子來幫忙，你活不起了是怎地?”

　　噗嗤！文武大臣都噴了， 這家夥說話太糙了，居然當著皇帝的面這麽說話，簡直是作死啊！

　　可是你細品細細品，還真是那麽回事，京營自己培養不出好兵將，卻讓武書院的少年幫忙，可不就是不要臉麽！

　　就連那些禦史言官們，都聽的忍俊不禁，甚至忘記了彈劾小王大人。

　　這家夥不按常理出牌啊，沒見過這麽膽大包天的混蛋，哪裡像是飽學之士武書院院正，妥妥的一個無賴子啊！

　　李國楨幾個人氣的臉色漲紅，這幾位高高在上很久了呀，誰敢在他們面前大放厥詞?

　　早就一刀斬了，但是面前的王院正，他們想殺都殺不死啊！

　　都察院左都禦史鍾炌忍得好辛苦，沒想到文武雙解元，居然能如此的憊懶。

　　這叫什麽話麽?李國楨伸手指著王封:“你你你！簡直是豈有此理，在大殿之上口出穢言，陛下此乃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是個筐啥都往裡裝！”王封冷笑道，“食君俸祿為君分憂！京營上下十幾萬將士，卻培養不出五百個戰勝武書院學員的軍士，你有什麽臉請武書院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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