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著王封,連寶珠皇后都不懂,這家夥抽什麽瘋?
只聽王封冷聲道:“一起用餐一起打掃離開一起!你們當這裡是什麽?就算是在家裡吃飯,也不能提前離開吧?什麽家教?”
這不是在學校麽,就算是武書院軍事化管理,也不應該管的這麽寬吧?
沒有人敢質疑,他們已經發現了,姓王的才是武書院的老大。
方光琛不過是名義上的院正,這個時不時發飆的家夥,已經超越方院正在學員心目中的地位。
瘋秀才繼續道:“武書院顧名思義,就是培養軍人軍官的所在,軍官就要有軍人的樣子,更要做出軍人的表率!”
就這?就差點射中我們的頭?剛剛弩箭擦耳而過,嚇壞了幾個小孩子。
太恐怖了,只要偏差一寸五分,自己的頭上就要挨一箭,不死也要扒層皮!
小王秀才太狠了!這家夥似乎不顧兄弟們死活,幾個少年臉都白了,乖乖回到座位上。
“看看你們松松垮垮的成什麽樣子?軍人就是要站如松、坐如鍾、行如風,看看你們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真給你們的父輩丟人!”
王訓導一旦開口,就沒有武書院其他人什麽事了,學員們只有聽著的份。
寶珠皇后好奇看著王封,總是色迷迷偷瞄自己的小男人,居然還有如此一面。
看上去不像是一個好老師,別看王封自以為看的隱蔽,問題是美女的第六感不需要“看見”。
小王秀才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垮掉了:“開春了,我們不只是要家裡操練,以後還要尋找機會實戰演練,每個人都自己準備馬匹。”
武勳子弟都是有戰馬的,但是那些餘丁和烈士後代,就慘了點。
這裡是邊關,戰馬絕對是緊缺物資,一匹戰馬上百兩紋銀,相當於七八十萬人民幣呢。
一匹駑馬還要二三十兩紋銀呢,一般家庭幾個月的總收入啊,不吃不喝才夠買一匹馬的。
但是瘋秀才似乎不管這些,這家夥自說自話:“我們要做到快速機動,想要戰勝敵人,就要搶先一步。”
比金人還快一步?吹牛了吧?學員們都側目而視,眼神裡難以掩飾的鄙夷。
滿蒙是馬背上的民族,他們騎射無雙,這一點不要說武書院的少年,就是他們的父輩也甘拜下風。
“故而以後做任何事都要講究速度!穿衣吃飯、集合演練,今夜會有緊急集合,以後每晚都會有緊急集合,你們會有非常充實的書院生涯。”
完蛋了!這位乾別的不行,禍害人的本事超一流,年前那幾天就領教過。
寶珠皇后卻不知道,武書院的一切,對張嫣來說都很新鮮。
包括眼前把她擄來的王訓導,當初以為是賊兵呢,以為自己終將香消玉殞。
沒想到,這位居然是案首,還是武書院的訓導,為什麽會出現在武書院,把自己擄來?
女人始終搞不懂,這幾天提著的心事總算是放下了,最少他不是窮凶極惡之輩。
看看學員們都差不多了,王封站起身大喝一聲:“全體都有!起立!傾黃河之水,決東海之波。征胡虜之地,剿建奴之穴。”
“傾黃河之水,決東海之波。征胡虜之地,剿建奴之穴。”
最初學員的聲音參差錯落,有高有低有的甚至沒開口,漸漸地大家開始跟隨王封的節奏。
瘋秀才慷慨激昂:“討欺汝之寇,伐蠻夷之戮。遂蒼海橫流,
兒立身無愧。” 咦?誰的詩這麽慷慨激昂?寶珠皇后第一次聽這樣的駢文,跟朝堂之上文人墨客的作品完全不同。
這是一篇有靈魂的文章,能喚起聽者共鳴的文章,能激發少年血性的文章!
“討欺汝之寇,伐蠻夷之戮。遂蒼海橫流,兒立身無愧。”
整個食堂內聲音震天,全場只有一個聲音,這首駢文讓少年們心潮澎湃。
“任屍覆邊野,唯精魂可依!”
“任屍覆邊野,唯精魂可依!”
剛剛飯堂內的噪音不見了,剛剛少年們吊兒郎當的氣質不見了,一個個居然呈現出肅殺之氣!
小家夥行啊!寶珠皇后開始欣賞王封,看來不只是一個小色鬼,似乎還是一個合格的軍人。
她萬萬想不到,一片好文章,此時呈現出如此神奇的效果。
敏感的美女可以感覺到,少年們的精氣神變了,趕出最深的還是方光琛。
一向自比管仲諸葛的方公子,居然被打擊的有點頹廢,之前少年學員把他折騰慘了。
所有人都以為結束了,只聽王封繼續道:“所有人整理自己的餐具,怎麽著?還等著別人幫你拾掇麽?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十息內結束戰鬥!動作起來!快快快!”
坑啊!十息內解決戰鬥, 你怎不上天?沒看看一共有幾口水缸,沒開口一共有多大的刷碗池子。
幾個女人根本擠不上去呀,王封卻不管那些:“即日起啟動晚會制度,由學員用親身經歷,告訴大家一個野蠻窮凶極惡的建州!”
啥意思?講故事?沒錯就是要講故事,四百年後有一支軍隊,就是用講故事的方式,打造了一支訓練有素作風頑強戰鬥力彪悍的軍隊!
那支軍隊管這叫做思想政治教育!武書院的學員中,不止有烈士後裔,還有歷次明金大戰的遺孤。
“……我們村子在山溝裡,就這也逃不過金人的魔爪,他們衝進村子燒殺擄掠!”
讓少年講述親身經歷的一切,無疑可以喚起學員們的同仇敵愾之心,可以最大限度提升團隊的凝聚力。
在張嫣看來,瘋秀才太無情了,這些經歷無疑是內心的傷疤,現在掀開來跟人分享真的好麽?
“……他們連五十歲老婦都不放過,十來歲的女娃都被搶走,晚上我們回去的時候,全村沒有一個活人了!嗚嗚嗚!”
太慘了!久居深宮的寶珠皇后,第一次知道,人間有如此慘劇!
看著那少年哭成淚人,張嫣的眼淚也抑製不住,順著面頰落下來。
幸好沒有人注意到,醜女人臉上的一道印子,那是淚水衝掉了妝容。
另一個少年站起來咬著牙:“那一年春天,父母親在地裡乾活,金人的巴牙喇出現了!他們殺了我父親,擄走了母親,以至於我們兄弟變成孤兒,在街邊流浪乞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