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番交談過後,不過第二天,帝辛的詔書便下來了,征召陸植入朝為官。
陸植也沒擺什麽賢人雅士的譜,非得要帝辛親自三顧茅廬來請什麽的,當即便接下來了詔書,入大商朝堂做了個不大不小的‘司工’,專管百工,相當於後世王朝的工部。
畢竟陸植本就是靠水車,曲犁等造物搏出的名望來,雖然也有著過幾本醫藥雜書,但在如今這個時代,巫蠱祀祝什麽的才是主流。
而且這個時代的巫蠱祀祝,可不是後世那些跳大神,喂你喝鍋底灰的神棍之流,人家是真有本事和能力的,所以陸植所著的醫書,也的確不被那些達官貴人們所重視。
那些達官貴人們若是生病受傷了,自可請來朝廷冊封的巫祝來治病療傷,那些巫祝有術法加成,療效一點不比後世那成熟的醫藥體系效果差。
另外就是,陸植雖然在殷商出仕為官了,但暫時卻還是沒有拜會過那位人王帝辛。
畢竟他這官職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可主要負責的還是製造各種工具器物,平時沒有什麽重大之事時,自然是見不到帝辛的。
不過陸植倒也不怎麽在意,畢竟時間還早呢,總有機會有帝辛見面。
而且說實話,陸植對拜會帝辛,其實也沒多少興趣,反正他只是來幫忙改善民生的,時間到了也就該離開了,可沒什麽興趣真與帝辛做什麽君臣。
朝歌城,尚工坊。
陸植拿起一遝泛黃的粗糲紙張看了看,用手撚了撚,檢查了一下其質地之後,吩咐手下工匠道。
“還是不行,紙張的韌性還是差了些,達不到可供書寫的要求,你們繼續嘗試著改進一下工藝吧。”
檢查過紙張製造的進度之後,陸植又轉身檢查了一番其它幾個項目的進展,然後又帶著兩名負責記錄的小吏一路來到了朝歌城外,一座莊子之中,觀察記錄雜交稻種的長勢。
幾人剛一到莊子,便見一位老丈領著人迎了上來,笑道:“陸司工,你來了啊,快快請進,老朽已在莊子中備好了酒水,請陸司工進莊吃一場酒席。”
陸植笑著搖了搖頭,婉拒道:“宋老先生,這酒席就不吃了,每次貧道過來,你都要安排一場酒席來宴請貧道,貧道都不好意思了。”
“所以酒席就算了吧,宋老先生日後也別再那麽客氣了...還是先去田間看一看稻種的長勢如何了。”
那位宋姓老丈見陸植拒絕,也不好再繼續邀請,便點了點頭,與陸植幾人一同來到了村莊外的農田之中。
只見莊外一片片清脆的稻苗長勢正好,一陣微風拂過,稻花香...不對,稻苗如今還沒抽穗,而且才剛施過一次天然農家肥,哪有什麽稻花香...
宋老丈看到那片翠綠的稻苗,一張臉上也是不由的露出了一抹笑容來,說道。
“陸司工,還要多虧了你啊,給村裡的人提供了新的稻種,還教大家如何才能堆肥漚肥...老朽幾十年來,還是第一次見到長勢如此好的莊稼呢。”
如今這個年代,人們種植谷物糧食的理念,還停留在最原始的刀耕火種那個層次,雖然因為此界靈氣十足的緣故,糧食最終也多還能順利成活,但最後能收獲多少,卻是全要看天意和運氣了。
陸植笑了笑,說道:“宋老先生,如今這稻苗的長勢,已經差不多穩定下來了,所以接下來的兩月,貧道便不再來了。”
“待到兩月之後,稻苗開始結穗灌漿之時,貧道再來...這段期間,就要勞煩宋老先生率領村民們照看好這些麥苗,每過十幾日,便除一次草,防止蟲害。”
“最後,這段時間大家再多準備一些肥料,待到稻谷開始灌漿飽滿之時,給稻谷提供一些養分...”
向宋老丈囑咐過幾聲之後,陸植便再次轉身返回了朝歌城,畢竟他在尚工坊裡展開的新項目還有好多需要處理的呢,不能隻盯著這一邊。
自從陸植上任司工以來,尚工坊裡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向外流傳出幾件新物件,水車,曲犁,織錦,棉花,珠算..
陸植一點點的將一些能還原出的後世之物拿了出來,並借由尚工坊以及殷商朝堂的便利,傳播到民間之中。
最開始只是朝歌城一地,後來天下各地的諸侯行商也紛紛派遣出了人手,前來朝歌城取經,慢慢的傳遍天下。
尤其是陸植新改良出來的稻種,自從一年前宋家莊村民秋收之時,收獲到以往近六七倍之巨的收成之後,陸植改良出來的稻種與全新的耕種堆肥之法頓時天下揚名,引得各地諸侯們紛紛派人上奏,請求帝辛賜予稻種與耕種之法。
但帝辛卻是直接便回絕了他們,甚至下令不許一粒改良稻種流出朝歌,新式的堆肥耕種之法也不得外傳。
陸植倒是能理解帝辛為何會如此做派,畢竟雖然他是名義上的天下共主,節製天下諸侯,但實際上,除了朝歌城以及五關中央等地,其他地方,幾乎就是那些諸侯自治,帝辛根本就控制不了。
而且如今天下諸侯們看似順服,但實際上人人皆有自己的小心思,反叛不斷,殷商大軍至今都還在天下各地平叛呢,帝辛又怎會將這些良種與新式耕種之法流傳出去資敵?
不過這也不關陸植的事就是了,反正他只需要盡量把一些改善民生,教化民眾的東西一點點拿出來,然後流傳到天下間就好,至於帝辛與那些諸侯之中的權利鬥爭,他根本就不想理會。
另外值得一提的就是,陸植升官了。
畢竟陸植上任以來,也算是做下了不少利國利民之事,頗得了幾分賢名,朝堂那邊自然也給他升了官,升做了上大夫,可入朝堂議事。
不過陸植在朝堂之上,卻是從不發言,也不會提什麽意見,這點倒是沒什麽好說的。
他也被帝辛接見過幾次,算是近距離的觀察過這位後世有名的昏君暴君。
不過從他與帝辛的接觸以及對他的觀察來看,這位昏君倒也沒有史書中記載的那麽不堪,不過也絕稱不上什麽明君就是了。
帝辛好色,這是人所共知,這點雖算不上大汙點,但也足夠讓人減低一些對他評價了,其次就是,帝辛自負且桀驁,說的好聽點,可以稱作是霸氣,英武,甚至如今比乾等一眾大臣們,對帝辛的評價也是‘雄主’。
但可惜的是,帝辛卻沒有那份雄主的能力與魄力,畢竟陸植評價他自負輕狂,也是他的能力不足以支撐他的自信。
帝辛也不知道陸植對他的評價, 畢竟他自己本身就沒太把陸植放在過心上,比乾等人口中的大才,對他而言,也不過爾爾。
不過就是鼓搗出來了一點新奇的玩意與幾石稻谷罷了,還不值得他這個人王另眼相看,禮賢下士。
真正讓他看重的,還是聞太師那般,能助他平定天下的國之柱石,其他人在他看來,還不如費仲尤渾那兩個最能揣摩上意,迎合他喜好的佞臣呢。
總得來說,以陸植看來,帝辛就是一位好大喜功,自負卻能力有限的人,對於民生內政之事,更是半點都不重視,或許他也不是不知內政民生,只是因為...他不在意!
底下那些百姓的民生,又與他這位高高在上的人王有何關系?
天下萬民,於他眼中不過犬豚罷了,只是被他統治的人,他又怎麽可能真的關心在乎?
所以,在知曉了帝辛的脾性之後,陸植瞬間便變得越加的透明化了起來,不出聲,不冒頭,直到七年之期快到了,他才再次開始準備了起來,欲辭官離開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