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植看了一眼在江面上掙扎不休的中年文士,又回頭瞥了一眼那幾位族老鄉紳,眼中滿是厭惡之色。
說真的,他很想把這幾個愚昧的老家夥也一同扔下江去陪那神婆與中年文士去,畢竟以他們的所作所為,就算喂了那黑魚精也是應得的下場!
但他最後還是放了他們一馬,畢竟這個時代之中,愚昧之人也不止他們一個,或者說,除開少數幾人之外,這個時代中的平民百姓,更多的便是這等隨波逐流的愚昧蠢笨之輩。
他們往往會因為自己的愚昧無知,而做出一些讓人厭惡的愚昧之事...但陸植難道還能將他們全殺了嗎?他更應該做的,是改變這個時代,改變這些人的愚昧認知!
如此,方才是正道。
直到陸植收回目光,重新投向江面之時,那幾個族老鄉紳才瞬間松了一口氣,先前陸植盯著他們的時候,那漠然的目光真的是讓他們後頸都在發涼,生怕陸植把他們也扔江裡喂魚去!
“多謝恩公。”獲救之後,那新娘當即便衝陸植行了一禮,要跪下感謝。
陸植卻是攔住了她,然後衝她點了點頭道:“不必如此...你便暫且先在一旁看著吧,待貧道收拾了那江中的黑魚精,再行安置於你。”
那少女也十分懂事,雖經歷了一番生死驚嚇,但獲救之後也不哭不鬧,又衝陸植行了一禮之後,便乖巧的退到了一旁,看著陸植行事。
大概過了有將近半盞茶的光景,那江中突然泛起了道道浪花,江面之上形成了一個流動的旋渦。
陸植面色不變,但神識已經感應到了那大江深處正有一龐然大物從江底之中快速遊來。
陸植以那神婆與中年文士做餌,果然將它給引出來了。
今日是魏家村一年一次的血祀之日,再加上嗅到了那江面上傳來的血腥味,那黑魚精頓時便尋著味從江低巢穴之中遊了出來,欲要大快朵頤一番。
但等它遊到江面之時才現在,這一次的祭品,似乎有些不對勁,那滿身惡臭氣息的老虔婆,不正是它幾年前封的神使嗎?
它當即便察覺到了事情有變,但還未等它有所動作,便感覺江中的水流竟突然變得不受它掌控了起來!
一道道暗流頓時化作了繩索牢籠,瞬間將它鎖困在了其中,化作一顆水球托著它浮出了江面,飄飛上半空。
“啊?!”人群中頓時傳來陣陣驚呼。
也是直到此時,那些人才終於知道了,他們所祭祀供奉的所謂清江江神,究竟是個什麽鬼玩意。
只見水球中一隻生長有如人一般四肢,身體卻是巨大黑魚,背後還拖著一條長著猙獰骨刺的巨大魚尾的怪物正在奮力的掙扎著,用兩隻長有魚鰭的粗壯雙臂狠狠捶打著那困住它的水球牢籠。
但它的掙扎在陸植面前卻是顯得十分的無力,任憑其如何攻擊水牢,也根本就毫無作用,甚至連漣漪都不曾泛起一絲!
“怎麽了?被嚇到了?”陸植轉頭朝著那些村民們說道,“這不是你們所供奉信仰的清江江神嗎?你們怎麽這幅模樣?”
“要不然的話,貧道將它放出來,與你們這些信徒好好親近親近?”
見那水牢一路朝自己等人面前飄來,那些村民們嚇得臉色都變的青紫了起來,當頭的那位族老更是猛地臉色一紫,抽抽一聲後便癱倒在了地上,差點沒直接一口氣拉不上來,猝死當場。
“道長饒命!吾等知錯了!”
“別!別再過來了!道長,俺們真的知道錯了,請你收了神通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道長..道長,還請贖罪,先前是我等鄉民們冒犯了道長,還請道長收服了這妖魔吧,我等必將感激不盡。”
陸植面無表情的說道:“果真如此?這可是你們的江神啊。”
“這..這這..這哪是什麽江神,分明就是妖魔啊!太滲人了,請道長發發慈悲,幫我們斬了這作惡的妖魔吧!”
“沒錯,道長,還請你出手,以大/法力斬了這半人半魚的怪物,我等魏家村村民,願奉上白銀百兩,供奉道長做香油錢。”
當他們真的看清了這所謂的清江江神的真面目後,哪還會有什麽堅定的信仰啊,都嚇得腿都發抖了,趕忙便請求陸植出手斬了這黑魚精。
他們也不傻,畢竟就連神通廣大的江神,都被陸植輕易抓住了,他們哪還能認不清局勢。
再者說了,為了血祀這黑魚精江神,他們村子哪一年不得勞民傷財?甚至連這清江都不敢下了,連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們洗個衣服,都得要跑去六裡地之外的山澗之中,他們心中又怎會真的信仰愛戴這黑魚精?
巴不得它早點死才是真的!
如今陸植路過此地,略施手段便輕易抓住了這黑魚精,這些村民們心中別提有多興奮了,紛紛央求陸植替他們除了這個禍患。
陸植瞥了一眼那些村民們,突然說道:“你們自己來。”
“啊?什麽?”
“道長這是何意?”
陸植說道:“貧道讓你們自己來,由你們親自來除去這條黑魚精。”
“這...”一名老頭賠笑著說道,“道長,您就別開玩笑了,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又怎能是這魚妖精怪的對手?又怎麽可能除得掉它?還是請道長出手吧。”
陸植也不再多說第二遍,只是揮手將那黑魚精擲向了人群之前,水牢化作一道道流動的繩索,將其死死捆住,無法動彈,全身上下只有那對碩大的泛黃魚眼在左右晃動不休。
“你們還不動手嗎?”陸植淡淡的說道。
雖然他只需要一個念頭,就可以輕易的解決掉那黑魚精,但陸植卻是一定要這些村民們自己動手!
這條黑魚精,對他們來說,是恐怖的妖魔,是不可褻瀆侵犯的清江江神,他們畏懼它,害怕它,甚至連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
但人之所以能主宰這個世界,難道也是靠的這份懦弱,愚昧,逆來順受嗎?
“貧道不想再說第三遍了,今天,要麽你們親手打死這條黑魚精,要麽貧道把它放回去,繼續做那清江江神,繼續禍害你們,你們自行決定吧。”
一時間,村民們雅雀無言。
半餉之後,才有一名身材壯碩的年輕人,一把抽出了那花轎之上的轎棍,朝那黑魚精走了過去。
“二柱子!你要幹什麽?!”一旁的中年人趕緊伸手抓住了那年輕人的左臂,急聲問道。
“六叔,我要上前打死那魚怪!”
“你瘋了?你...”
那中年人面色一變,還想要說什麽,但那年輕人卻是理也不理,一把甩開了他的手臂,大步朝那黑魚精走了上去, 高高舉起了手中的木棒。
那黑魚精見狀,頓時便拚命的掙扎起來,但卻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用一雙恐怖的魚眼死死的盯著那年輕人,恐嚇於他。
但那年輕人也是膽子奇大,不但絲毫不懼,反而更加凶悍的瞪了回去。
“你這天殺的魚怪,勞資打死你!”
嗚!揮舞的大棒帶起了一陣沉重的惡風聲,狠狠的一棒敲在了那黑魚精的腦袋上!
砰!
一聲爆響,木棒折斷爆碎,那黑魚精也被一棒子抽打的腦袋一偏,一隻魚眼竟直接爆裂破碎,飛濺出漫天的汁水!
二柱子抹了一把濺射到臉上的汁水,轉頭吐了一口口水:“呸!真臭!”
狠狠敲了那黑魚精一棒之後,他還不滿足,轉頭朝著人群中的一名村民喊道:“狗剩,把你的柴刀借我使使,勞資我今天要活劈了這天殺的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