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視完都江堰,秦王蕩又前往蜀中大營,在司馬錯等將領的陪同下,檢閱三軍。
“王上萬年!大秦萬年!王上萬年!……”
秦王蕩在眾將的簇擁之下,站在偌大的高台之上,一覽眾山小,俯瞰著高台下面的秦軍將士。
整整二十個巨大的秦軍方陣,錯落有致,星羅棋布。將士們按照職能劃分,按照爵位之高低劃分,各自站位,整整齊齊的站在那裡。
代表秦軍的玄色旌旗迎風獵獵,長矛之上,懸掛著黑色的絨毛,更平添了一種肅殺之氣。
長條形的天命玄鳥的旌旗之下,是每一個秦軍將士堅毅而動人心魄的面容,他們嘶聲呐喊著,宣示著對於這個國君,對於這個國家的擁護與愛戴。
旌旗蔽空,戰士如海!
秦軍的二十個方陣,都是步兵方陣。
秦軍擁有的這一種步兵方陣,前沿地帶,戰矛手手持七米長矛,將它端平,靠它很長的優勢刺傷敵兵。
就秦王蕩所知道的,在古代希臘,亞歷山大的軍隊就以擁有七點二米的長矛而聞名。由長矛組成的方陣曾經使他們戰無不勝。
而秦步兵中也有類似的長矛方陣,長矛的威力在於集體的力量!
除了最前沿的長矛陣,接著是弓弩手。
秦軍的弩,有效射程可達一百五十米,是此時世界上最精準的武器,甚至還擁有一套自己的瞄準系統,在作戰時,在沒有短兵相接的時候,就通過秦弩重創敵人的主力!
此外,秦軍的步兵方陣中,還有戈手、鈹手與戟手。
戟的長度在二點八米左右,它實際上是在戈的前邊加裝了矛頭,可以鉤砍,也可以直刺。
與長矛手不同,持戟的士兵可以單兵格鬥,對於他們來說,掌握自由搏擊的技巧和發揮個人才華是最關鍵的。
而鈹很像插在長杆上的短劍,長度介於戟和長矛之間,約在三點五米左右。
持鈹的士兵是靠某種隊形去衝擊對手。
從不同的殺傷距離來看,長矛、鈹和戟長短之間既有專業分工,又可以互相保護。
在秦軍的步兵方陣中,長矛手起到拒敵的作用,利用長度優勢殺傷敵人,抵抗戰車——這個時代主要的突擊部隊。
鈹手與戈手在長矛手身後,當長矛手的陣型被打亂的時候,以較小的突擊陣型,利用極強的突刺能力將突入的敵人推出去;戟手則是在方陣陷入混戰時,以單兵為單位加入戰鬥,肅清陣內之敵。
不論發生什麽情況,這些士兵都要挺著長矛向前走,前排倒下,後排立即補上,保持方陣不變。
秦王蕩可以想像,為了將幾千人、幾萬人變成一個銅牆鐵壁的方陣,士兵們必須要進行嚴格的訓練。從武器和作戰方式來看,長矛手是殺傷力最大的步兵兵種。
槍頭如林,方陣如山,巨大的衝擊力不可阻擋的!
看著屬於自己的軍隊這般威武雄壯,秦王蕩具有榮焉,一時之間,不禁心潮澎湃起來,虛扶了一下道:“二三子——”
秦軍的方陣為之安靜下來。
“二三子為我秦之銳士,日夜操練,甚是辛勞!爾等此前或為秦人,或為蜀人,或為山人,或為楚人,或為魏人!但是,二三子現在只有一個身份,就是秦軍!”
秦王蕩扶著秦王劍,昂著頭,朗聲道:“赳赳老秦,共赴國難的時代可能已經遠去!但是,爾等的使命尚未終結!爾等是寡人的兵,是秦國的兵!爾等肩負保家衛國之重任,更肩負為大秦開疆拓土,廓清寰宇之重任!”
“天下紛亂,何得康寧?唯戰而已!”
“以戰止戰,以暴製暴,以戈止戈!”
“現在,爾等並無爵位,但是寡人相信,在不久的將來,爾等會成為公士,得田一頃,宅一處和仆人一個!爾等會成為不更,免充更卒!爾等會成為公乘、五大夫、左庶長!甚至大良造都不無可能!”
秦王蕩舉起手中的寶劍,中氣十足的喊道:“只要爾等奮勇殺敵!除了女人寡人給不了你們,土地、爵位、金錢等等賞賜,都是你們的!”
“萬年!王上萬年!王上萬年!……”在高台下面的秦軍將士頓時士氣高漲,漲紅著臉呐喊出聲,一時之間,叫喊聲響徹雲霄,震撼四野。
由於秦王蕩來到蜀中大營巡視,眾將都不敢怠慢,讓士卒們立即操練,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出來。
在一眾將領的陪同之下,秦王蕩來到射場那裡。
射場,是為一片較為開闊的地方。上百個標靶井然有序地插在那裡,分為百步、八十步,以至於一百五十步左右。射場除了這些標靶,還有一片茅草人,這是讓弓弩手們列陣並射箭用的。
“放箭!”隨著為首的一名都尉的一聲令下。
站在一片標靶前面,數十名士卒早已取出箭囊中的箭矢,搭在弓弦上,拉弓如滿月,瞄準對面的標靶,而隨著都尉的發號施令,他們就紛紛松開撚著箭尾的手指頭,勁矢就“嗖嗖”的飛射出去。
“奪奪奪!”
箭無虛發!
經過刻苦訓練的士卒,每射出一支箭,在百步之內基本上是不會脫靶的。
一名士卒射出三箭,隨後就有專門的士卒取下其箭矢,換上另外一隊士卒訓練自己的箭矢。
除了使用弓的,也有使用弩的,而且根據其種類和性能的不同,每一種弓弩都會有專門的訓練場地。
看著普通的士卒射術都這麽犀利,秦君駟微微頷首。
接著,再看弩手那邊的訓練。
弩手們列陣,或躺坐,或站立,隨著旁邊的都尉的一聲令下,頓時成百上千支弩箭宛如蝗蟲過境一般,飛射而出。
“咻咻咻!”
弩箭射穿了稻草人,將整個稻草人的身軀射成了馬蜂窩。
秦王蕩點了點頭,不置可否,隨後又走到另一個場地觀看。
這個場地是為步卒所訓練的場地。
士卒們正在練習劈砍的動作,不時的揮動手中的長戈或者戰矛,進行劈砍。
這實在有些枯燥乏味。
不過,在這種寒暑交替的天氣,看見士卒們都練得為之汗如雨下的模樣,秦王蕩還是給予了肯定的目光。
再到另一個場地。
這是戰車兵訓練的場地。
一進入這裡,頓時煙塵滾滾,士卒們挺著無刃的長戟不斷揮砍,短兵相接。禦手們也展現出自己高超的技術,駕馭著戰車不斷突進。
戰車兵作為這個時代戰場上的核心力量之一,過去更是主要戰力的存在,自然是一直被重視的。
戰車每車載甲士三名,按左、中、右排列。
左方甲士持弓,主射,是一車之首,稱“車左”,又稱“甲首”。右方甲士執戈(或矛),主擊刺,並有為戰車排除障礙之責,稱“車右”,又稱“參乘”。
居中的是駕馭戰車的禦者,隻隨身佩帶衛體兵器短劍。
這種乘法可以追溯到商朝。
西周和春秋時期的乘法也與此相同。此外,還有四人共乘之法,稱為“駟乘”,但這是臨時搭載性質,並非通例。
除三名甲士隨身佩持的兵器外,車上還備有若乾有柄格鬥兵器。這些兵器是戈、殳、戟、酋矛、夷矛,合稱“車之五兵”,這些兵器插放在戰車輿側,供甲士在作戰中使用。
國君所乘的戰車稱為“戎車”,其形製與一般戰車基本相同。
但是,春秋中期以後,軍隊中出現了專職將帥,國君已經不必親登戰車指揮作戰,因此戎車便失去其作為國君專乘的意義,而成為將帥的指揮車。
就秦王蕩所知道的,每乘戰車除車上的三名甲士以外,還隸屬有固定數目的徒兵(春秋時期稱為步卒,戰國時期稱為卒)。
這些徒兵和每乘戰車編在一起,再加上相應的後勤車輛與徒役,便構成這個時代軍隊的一個基本編制單位,稱為一乘。
這一情況,反映出大爭之世的軍隊以戰車為中心的編制特點。
千乘之國,萬乘之國,其實所代表的含義迥然不同。千乘,至少是數千以至於幾萬的軍隊,萬乘,至少是數十萬以至於百萬的軍隊。
而商周時期的戰車,是奴隸時代軍事技術裝備的集中代表,當時所使用的畜力駕挽的雙輪戰車,增強了軍隊的機動性。
車上甲士的青銅兵器裝備,發揮了當時兵器的最大威力。車上還配備有旗鼓鐸鐃,用以保證軍隊的通信聯絡和戰鬥指揮。
作戰時,甲士站在車上,徒兵跟在車下,而當一方車陣被擊潰之後,勝負便成定局。所以當時的戰爭,主要就是戰車之間的戰鬥。
而現在,戰車仍然是戰場上的中堅力量,只不過自吳起訓練的魏武卒橫空出世,打遍天下無敵手之後,列國這才開始注重於訓練精銳的步卒,步卒漸漸取代戰車在戰場上的主導地位。
到了後來,隨著馬鐙與馬蹄鐵的發明,戰車直接被淘汰,騎兵就取而代之,成了冷兵器時代最強悍的兵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