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雒水河畔已經聚集了數以萬計的平民百姓。
秦王要在雒水河畔進行稱鼎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雒陽,遠至韓、魏的部分城邑,都有好事者前來觀看。
若是時間再長一些,可能大江南北,黃河兩岸的商旅都會趕到這裡,一睹九鼎之風采!
這就是九鼎的魅力所在。
為了維持現場的秩序,秦王蕩命萬余兵馬在外圍站崗、巡弋,以備不時之需。
而在雒水河畔的一角,已經建造起一座四方台,周圍插著蔽空的旌旗,皆屬玄色,上繪天命玄鳥的圖案,正是代表秦國的旗幟。
秦王蕩與天子姬延都來到這座四方台上坐下,一眾公卿大夫亦是對席而坐,四方台臨河一角,在外圍有甲士把守,閑雜人等是不許入內的。
百姓們都圍著雒水河畔,看見已經被放置到地上的龍紋赤鼎,都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哎,你說秦王要如何稱鼎?”
“誰知道呢?自古以來,稱重之法,只能以度量衡來稱一稱。可是這寶鼎這麽重,這麽大,需要多大的一杆秤來稱?”
“嘿嘿,依我看,造這麽大的一杆秤也不現實。只能把寶鼎拆成十幾塊來稱!”
“這九鼎可是神器!傳國之寶,怎能說拆就拆?這可是壞氣運的事情啊!”
這時,姬延已經看見岸邊停靠著一艘大船,不由得困惑地道:“秦王,這裡又沒有度量衡,你要如何給龍紋赤鼎稱重?”
“此易耳。”
秦王蕩神秘莫測的笑了笑,又對眾將道:“爾等將寶鼎抬到船上,等船身穩定,再在船舷上齊水面的地方,刻一條道道。”
“諾!”
孟賁等眾將聞言,都合力將龍紋赤鼎抬到大船上,然後下來,獨留大鼎,待船身不再搖晃的時候,他們按照吩咐,在船舷上與水面平齊的位置,刻了一道痕跡。
然後,秦王蕩又命人將龍紋赤鼎抬了下來,把大大小小的石頭,一塊一塊地往船上裝,船身就一點兒一點兒往下沉。等船身沉到剛才刻的那條道道和水面一樣齊了,秦王蕩就叫人停止裝石頭。
眾人瞪大眼睛,起先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看到現在,這才恍若大悟!
“好!”
“彩!”
“這真是一個絕妙的主意!”
誰都明白,只要把船裡的石頭都稱一下,把重量加起來,就知道龍紋赤鼎有多重了。
姬延亦是讚歎道:“秦王果真有大智慧,竟然連這種辦法都能想到!”
“哈哈,周王過譽了。”秦王蕩一副謙虛的模樣。
這種稱鼎的原理,其實是秦王蕩效仿後世的“曹衝稱象”。
曹衝稱象的故事在後來家喻戶曉。
年僅六歲的曹衝,利用漂浮在水面上的物體的重力等於水對物體的浮力這一物理原理,解決了一個連許多有學問的文人都一籌莫展的大難題,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實際上,聰明的曹衝所用的方法是“等量替換法”。
用許多石頭代替大象,在船舷上刻劃記號,讓大象與石頭產生等量的效果,再一次一次稱出石頭的重量,使“大”轉化為“小”,分而治之,這一難題就得到圓滿的解決。
秦王蕩稱鼎亦然。
接下來的幾日,秦王蕩就在雒陽王畿遊玩,姬延為東道主,自然是不敢怠慢的,陪著秦王蕩到處遊山玩水,還跑到北邙山的天子獵場進行圍獵活動。
姬月是一個閑不住喜歡湊熱鬧的主兒,聽聞秦王蕩要在北邙山進行圍獵,就央求天子姬延將她捎上。後者拗不過姬月的軟磨硬泡,無奈之下,只能將姬月給帶上。
這不,此時此刻的姬月,就穿著一身緊湊的武士服,腰束錦帶,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拿一段緞帶扎著,向後揚起,迎風颯颯。
精致的臉蛋兒,兩道黛眉之下,水靈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額頭上還掛著一眾紋飾,襯托著嬌俏的玉容,緊湊的武士服穿在身上更顯高挑,尤其是那一雙長腿,真是羨煞旁人。
姬月從灌木叢那裡緩緩探出頭,瞄見了對面的小溪邊上,幾隻正在飲水的麋鹿。大大小小的麋鹿,這幼小的野獸是不能射殺的,懷有身孕的也不行,不過在這個時代,麋鹿還沒有到繁衍後代的季節,故而較大的麋鹿應該不會懷孕的。
姬月就從身後背負的箭囊當中,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之上,對準一頭麋鹿一會兒,就一箭射過去。
“嗖”的一聲,箭矢離弦而出!
“噗!”
“噗嗤!”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明明射出去的是一支羽箭,為何有兩種射中獵物的聲響?
“呀!公主你射中了!”身邊的小蝶興高采烈地嚷道,好似是她射中的獵物一般。
但是,沒等姬月展露笑顏,高興太久,只見對面的一塊石壁之上,出現了一個讓她很“討厭”的男人。
“秦王?”
不錯,就是秦王蕩站在那裡。
此刻,秦王蕩身邊跟著一眾披堅執銳的宿衛,而他自己,則是將一張鐵胎硬弓緩緩放下,看見對面的姬月,他淡淡的笑了笑,不過這笑容看在姬月的眼裡,卻是戲謔的意味更多。
“小蝶,咱們走!”
姬月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然後扭頭就走。
搞得秦王蕩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她了。
“公主留步!”
秦王蕩忙跳下石壁,拔步就向著姬月那一邊小跑過去。
聞言,姬月的香肩一顫,本不想理睬這個男人的,奈何身體似乎不聽使喚一樣,硬是站在了原地,沒有繼續離開的意思。
“秦王有事嗎?”
姬月不斷的在心裡暗示自己,自己只是迫於秦王蕩的威勢,不得不“委曲求全”,屈服在他的yin威之下的!
秦王蕩意味深長地道:“月公主喜歡圍獵嗎?”
“算是吧。”姬月語氣頗為生硬地回答道。
“那公主為何不在獵場附近圍獵呢?那裡有專門圈養的獵物,固然因為周室這麽多年來不善經營,但獵物還是不少的,種類繁多,在那裡公主可以搭乘戎車,讓人幫著驅趕獵物,不是能更好的狩獵嗎?這才是圍獵的樂趣所在啊!”
聽到這話,姬月搖搖頭道:“那樣太沒勁了。我之所以請我王兄帶上我參與圍獵,是因為……秦王,你也知道,周室衰微,圍獵這種盛大的活動已經很多年沒有進行過了,我也是在很小的時候跟過我父王到過一次北邙山參與圍獵的。至於在獵場圍獵,壓根兒就沒有一點挑戰性!”
“哈哈哈哈,公主的想法與寡人不謀而合啊。不錯,對比圍獵,寡人還是更喜歡跟獵戶一樣獨自進行狩獵。”
秦王蕩讚道:“如此說來,公主的箭術應該是不錯的吧?”
說到這個,姬月就昂著頭道:“那是!”
這時,跟在一邊的小蝶說道:“秦王,我家公主那可是很厲害的神箭手呢!你看,就這麽一會兒工夫,公主已經打了七八頭獵物了,而且都是大家夥哦!”
秦王蕩聞言,亦是掃視了附近的一眾周軍士卒,他們都是手提肩扛的,無非是一些野豬、梅花鹿、野兔之類的獵物。不過姬月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打到這麽多獵物,已經是殊為不易的。
比起孟賁、魏冉等將軍所打到的獵物還多!
要知道,這可是在獨自狩獵,而不是有士卒幫著驅趕的圍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