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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有銳士》第二百五十章 稱臣納貢
這時,上大夫尚靳道:“大王,齊人此時應該不會,也無法出兵救我韓國。大王不妨向魏、趙派遣使者,請兩國出兵救韓吧!畢竟韓、趙、魏同出三晉,都接壤於秦,有唇亡齒寒之感啊!”

“這恐怕也不行。”相國公仲侈又道:“秦軍勢大,河西大戰,威懾天下!六國聯軍尚且土崩瓦解,更何況只是三晉?再者,目前趙王雍已經在率軍攻伐中山國,鏖戰正酣,恐怕無暇顧及韓國的戰事。至於魏國,秦許魏國雕陰、曲沃、皮氏等十一座城池,方圓四百余裡之地,由此秦魏兩國已經和好如初,魏王在此時,絕不敢輕易招惹秦人的!如此魏國豈能出兵救韓?”

魏國能出兵救韓,才是活見鬼了!

且不說魏王深知秦軍的厲害,秦王許諾的十一座城池還沒有到手,他豈能在這個時候犯糊塗,為了韓國得罪秦王蕩?別給了秦國一個拒不交地的借口,把魏國一塊兒收拾了!

這就是典型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相國,那你有何良策?”尚靳一臉不滿地道。

韓王倉亦是將期許的目光放到公仲侈的身上,道:“是啊。公仲侈,你可有應對之策,可有破敵之法?”

“這……大王,破敵之法臣沒有,只是這對策……”

“你但說無妨!”

原本支支吾吾的公仲侈,聽到這話,頓時精神一抖擻,肅容道:“大王,欲退秦兵,不妨割地、稱臣、納貢。”

別問,問就是割地求和!

“什麽?”議政殿內,韓國的君臣被公仲侈的這一席話驚得目瞪口呆,勃然變色。

人盡皆知,貴為韓相的公仲侈是一個典型的騎牆派,擅於見風使舵,唯利是圖之人。

公仲侈對於韓王倉的忠心是沒問題的,其人老成精,為相幾十年,輔佐了韓國兩代君王,一直沒有被換掉,也沒有失去韓王的寵信,難能可貴。

而公仲侈所倚仗的,不全是韓王的寵信,還有其他大國的大力支持。

魏惠王之時,魏國稱霸中原,公仲侈就倒向了魏國那一邊,聯魏製秦楚。後來魏國的霸業衰落,已經走了下坡路,公仲侈就在秦楚兩個大國之間來回搖擺,左右逢源,不斷出賣國家的利益,以換取韓國的安全與自身的榮華富貴。

早在韓宣惠王之時,韓國始稱王,便是公仲侈一手操持的。

而每當秦軍來犯,或者楚軍大兵壓境之時,公仲侈總是力主割地求和,是典型的主和派,更是保守派。

按理說,似公仲侈這般賣國求榮的相邦,早就該被大卸八塊,亦或是扔進油鍋裡烹了,為何他還能一直活到現在,而且不失榮寵?

道理很簡單,韓王倉父子二人需要公仲侈這麽一位相國,秦楚兩國亦是需要公仲侈這麽一位韓相。

割地求和這種事情,不甚光彩,韓王自然不好提出來,而且需要一個有著極高話語權的大臣提出來,以替他背黑鍋。而秦楚兩國,更是需要公仲侈從中調和,不至於讓自己與韓國不死不休,還能佔到一定的便宜!

韓國畢竟是萬乘之國,雖然縱觀韓國的史冊,除了滅鄭之戰外,沒有其他的突出事跡,但是這就足夠了。

鄭國曾是“春秋小霸”,再不濟也是五千乘之國,韓國能滅鄭,已經是十分吸引人眼球的了。

韓國的底蘊仍在,似秦楚兩大霸主國,也沒有一戰滅韓的實力,即便是有,都很難保住已經攻佔的城池土地,最終還有可能為他人作嫁衣裳,亦或是如同齊國破燕一般,白費力氣,還招致了燕人的仇恨。

而在這種情況下,

公仲侈才能多年居於韓相之位,高枕無憂。“大膽公仲侈!竟敢教唆大王向秦人割地求和,稱臣納貢!”

“大王!臣請大王將公仲侈治罪!”

“臣附議!”

“割地也就罷了,竟然還稱臣納貢,這不是在喪權辱國嗎?大王!公仲侈罪該萬死!請大王殺之,以儆效尤!”

群情激奮!

公仲侈提出向秦國割地並稱臣納貢的對策之後,頓時招致群臣的攻訐,除了他的親信之外,朝堂上的大臣都聲討公仲侈,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韓王倉亦是震驚了一會兒,隨後冷靜下來,喝道:“肅靜!”

群臣頓時站好,不再發言。

“公仲侈,割地求和也就罷了,你為何讓寡人向秦國稱臣納貢?寡人與秦王,同為君王,何以稱臣?何以納貢?”

“大王容稟。”公仲侈垂手道:“眼下我韓國的形勢已經危如累卵,更有亡國之難。韓秦之戰,歷時一年,秦軍死傷慘重,斷不會善罷甘休的!而今秦軍已經在圍攻陽翟城,陽翟只有萬余老弱之師,存糧無多,只能依靠城池的堅固抵禦一陣,陽翟城岌岌可危,被秦軍攻破之日不遠矣。”

“當此之時,我韓國內外交困,國內無多少可戰之兵,諸如齊、楚、魏、趙四國皆有戰,或礙於情面無法救韓。韓國已然孤立無援!”

“若是秦王願意,破陽翟之後,可一路長驅直入,進圍新鄭,屆時大王可能不僅有失地之入,喪師之痛,更有亡國之難啊!割地稱臣,與亡國相比,孰輕孰重,大王應有計較。”

韓王倉聞言,一時之間陷入了沉思。

“不可!”

太子嬰忙道:“父王,你絕不能聽信公仲侈的讒言!秦國雖大,秦軍雖強,但絕不是不可戰勝的!而今秦伐韓之師不足十萬,連番大戰,已然疲軟,秦王嬴蕩斷不會再繼續往韓地增兵,與我韓國來一個玉石俱焚的!”

“兒臣建議,父王再度向國內征召兵員,號召朝野上下,眾志成城,齊力抗秦!”

韓王倉曾入質於秦國,知道秦人的可怕之處,知道秦國的恐怖之處。秦王蕩的能力比他的父親,秦惠文王絲毫不差,甚至於野心更甚,如何能一再招惹?

而韓國這邊,韓王倉的父親,已故的韓宣惠王雖不是雄主,但是在這個大爭之世中,也為韓國爭取了一席之地。

遙想當年,韓王倉尚為太子之時,亦是如同太子嬰這般,滿腔熱血,敢打敢拚。只不過當時主政的是韓宣惠王,後者力主割地事秦,多次沒有采納太子倉的抗秦之言。

現如今,歷史似乎又重蹈覆轍。

韓王倉已經失去了當年的雄心壯志,更失去了與秦國結下死仇,不死不休的血性。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坐到韓王倉這個位置,才能明白他的內心是多麽無奈。

他的顧忌甚多,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要考慮到,不是太子嬰的目光所能企及的。

韓王倉還沒說話,公仲侈就正色道:“太子所言大謬!自開春以來,秦師伐我,攻城略地,所向無敵。我韓軍死傷慘重,銳卒老將早已消耗殆盡,只剩下老弱之師,如何敵得過如狼似虎的秦軍?太子如此行為,是置大韓的家國於不顧,是置大韓的江山社稷於不顧啊!”

“公仲侈,置大韓的家國於不顧,置大韓的江山社稷於不顧的人是你不是我!”

太子嬰臉色極度陰沉地道:“我韓國男兒還有血性,我韓國男兒還有骨氣!向秦人稱臣納貢,仰人鼻息,如此讓我大韓從此淪為秦國的附庸嗎?父王你日後在九泉之下,如何有顏面再見韓國的歷代先君,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

“夠了!”

韓王倉怒道:“韓嬰!寡人也是你隨便能教訓的嗎?你在教寡人做事?”

“兒臣不敢。”

“你有何不敢的?啊!”韓王倉戳著自己的臉龐,語無倫次的高聲道:“寡人丟的是自己的臉面!折辱之甚,於爾何加焉?”

“大王息怒!”群臣山呼道。

“退朝!”

怒火中燒的韓王倉,直接拂袖而去,隻留下一眾大臣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著,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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