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秦王蕩就不由分說地拽著項萌進入寢殿裡,然後關上門,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萌萌,你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嗎?”秦王蕩板著臉道。
項萌心存僥幸,還媚笑著撲到了秦王蕩的身上,說道:“大王,臣妾犯了什麽錯啊?”
“給寡人站好咯!”
看見秦王蕩色厲內荏的模樣,項萌嚇了一跳,於是乖乖站好,就像是一個犯了錯要挨訓的孩子。
秦王蕩躺在炕上,他的手指敲打在桌案上,蹙眉道:“不是寡人說你。萌萌,你這回真是太不像話了!太后只是讓你捐獻的財物多一點,你怎麽隻敷衍了事地捐了這麽點兒東西?價值不過三百兩黃金,你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寡人平日裡給你的賞賜之物,不說真金白銀的,各種奇珍異寶加起來怎麽說也有金兩千兩!你現在隻拿出了這麽點兒財物敷衍了事,太后能不生氣嗎?”
聞言,項萌一副幽怨的模樣,嘟著嘴道:“這都是大王賞賜給臣妾的東西,臣妾憑什麽捐獻出去?大王在詔令上不是說了嗎?隨便捐獻,意思意思不就好了嗎?這麽較真幹嘛?”
聽到這話,秦王蕩鼻子都氣歪了:“要你隨便捐獻,你還真是夠隨便的!寡人的傻妮子,你就不出去打聽打聽。太后與王后捐獻出去的財物折合馬蹄金超過五千兩呢!太后把自己的家具、首飾都變賣了許多,王后更甚,竟然連自己的嫁妝都捐獻出去了!”
“她們是她們,臣妾是臣妾。大王,這二者怎可同日而語?她們一個是太后,一個是王后,當然要起到帶頭作用了。”
“可你也是寡人的寵妃啊!”
不料項萌這妮子真是摳門得很,直接把腦袋別到一側去,說道:“臣妾做不到啊!”
“……”
秦王蕩算是敗給這個娘們兒了,哭笑不得地道:“萌萌,你就不能為了寡人意思意思?”
“臣妾已經夠意思了!”
“哼!你知道母后是怎麽說你的嗎?她說你啊,就是個摳磚縫的,老摳老摳了。”
“臣妾就是這麽摳門。大王,你知道的,臣妾生於商賈之家,家裡是做生意的,打小臣妾的父親就教育,錢財一定要打理好,能省就省。”
“……”
秦王蕩真是氣得抓狂,可是看到項萌這種固執己見的樣子,又無可奈何:“萌萌,就不能通融通融嗎?你要知道,錢財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你留著有何用?所以說錢財要用在對的地方。”
“切,誰說的?大王,是誰說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臣妾打小家裡就有錢,死了,這死了還能多一點陪葬品呢!”
“……”
娶了這麽一個摳門兒又巧言善辯的媳婦兒,秦王蕩真覺得自己會夭壽的。
這說又說不過她,還能怎麽辦?
既然來軟的不行,只能是來硬的!
不得已,秦王蕩一時之間怒目圓睜起來,說道:“項萌,你給寡人跪下!”
“大王,你別生氣,氣大傷身。”
項萌也怕氣壞了秦王蕩的身子,老老實實地跪下。
秦王蕩聽到這話,差點沒有一口鹽汽水噴死她。
“項萌,你可知道自己所犯何罪?”
“臣妾何罪之有啊?”
“你把王后弄哭了,此罪一!接著,太后召見你,你又稱病在床,欺瞞太后,此罪二!然後,太后與王后一起到春華殿找你,
你又蒙混過關,此罪三!” 秦王蕩佯怒道:“這三條大罪,已經足夠你死傷十回不止的了!”
項萌聞言,也不辯解,直接把腦袋伸了出來:“這頭大王要砍就砍吧!免得惹太后和王后不痛快,讓大王為難。”
“你認罪?”
“臣妾認了。”
“你不怕死?”
“臣妾怕死。”
“既然怕死幹嘛認罪?乖乖交出罰金不就好了嗎?”
“大王此言差矣。臣妾的父親時常教育臣妾,財帛不能動其心,爵祿不能改其志,生死不能阻其行,這樣的人,才是大丈夫!”
“可你是女兒家啊?”
“女兒家怎麽了?臣妾想做男兒,可惜生做了女兒身不是?但臣妾也想要做一回大丈夫,還請大王成全!”
看著項萌把頭磕在地上,秦王蕩氣壞了,這嶽父還真不是個東西,怎麽把女兒教育成這個模樣?
“萌萌,你不是生於貴族家庭嗎?怎麽一股銅臭味兒?這東西你怎麽學來的?”
“大王,臣妾的祖上的確是貴族。臣妾的先祖是周天子分封的項國,子爵,不過項子國被魯僖公滅了,迄今已有三百多年,我們這些項國國君的後代子孫以項為姓氏。”
“你家不是貴族?”
“呃……至少曾經是。只不過臣妾的祖上五代經商,早已是商賈之家。”
秦王蕩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這種被人欺瞞的感覺真是讓人不爽透了。
“那你當初是怎麽混進秀女的隊伍的?”
“臣妾的父親想混個貴族的身份,便收買了楚國使者,並編造了族譜,這才混進了秀女的隊伍,跟著楚使一路來到鹹陽的。”
“好啊!這還是欺君之罪!”秦王蕩氣極反笑。
“大王勿惱。其實這對秦國來說還是一件好事呢,我項氏是壽春的首富,做絲綢、茶葉、武器盔甲倒賣的生意,得了秦國的中大夫的頭銜,父親便舉家遷往鹹陽了!有項氏的入駐,秦國一定會更加富強的。”
壽春項氏的名聲,秦王蕩倒是略有耳聞的。
項氏不說富甲天下,但是殷實得很,也能給秦國繳納許多的賦稅!
但秦王蕩還是氣得牙癢癢:“項萌,你死定了,你全家都死定了!竟然這般欺瞞寡人,現在寡人不僅要殺了你,還要誅你三族!”
聽到秦王蕩這麽說,項萌便急得眼淚都嘩嘩地落下,一臉淒苦的神色:“大王,你要殺就殺臣妾吧。臣妾自知有罪,罪無可恕,但是請你不要株連臣妾的父母兄弟!”
“哼,現在知道錯了?晚了!”
項萌又是一記響頭磕在地板上,帶著哭腔說道:“大王若是真的將臣妾砍頭了,請留下臣妾的屍身。等大王百年之後,希望能讓臣妾葬在你的身邊,死後也能侍奉你。”
秦王蕩的耳根子軟,看見項萌哭得淚眼汪汪,梨花帶雨的,又說出了這般煽情的話,一時之間有些不忍。
這個時候,就算是鐵石心腸的硬漢,看到這一幕,遭遇到這種事情, 只怕都不能無動於衷吧?
“唉!起來吧。”秦王蕩把項萌給扶了起來,讓她枕著自己的肩膀哭泣,還安慰地道:“傻丫頭,寡人哪裡舍得殺你?你就是寡人的蜜罐子,要是你死了,寡人不知道會有多傷心呢!”
“嗚嗚嗚嗚!大王……”
哭了好一會兒,項萌這才坐到床榻上,說道:“大王,你真好。”
秦王蕩不禁翻了翻白眼說道:“現在知道寡人的好了?你要是真覺得寡人好,就不應該讓寡人為難。萌萌,你不願意捐獻財物就不說了,幹嘛還弄哭王后,放了太后鴿子?”
項萌嘟著嘴道:“臣妾就是看不爽王后的那種做派!別人怕她,臣妾可不怕她!都是大王的女人,她拽什麽拽?哼,一個不受寵的王后……”
“住嘴!”
秦王蕩蹙眉道:“萌萌,以後這話你可不能對外人說。”
“臣妾知道了。”
“那你為什麽放太后鴿子?稱病不起,太后和王后親自過來探望你還躲起來了?”
“臣妾怕太后責罰。”
好嘛,不怕正妻怕婆婆。
秦王蕩捏了捏項萌的瓊鼻說道:“可真有你的。這財物寡人就不要你捐獻了,後面寡人自己補上。萌萌,以後這種事情你千萬不要再犯了,不然寡人都保不住你。”
“還有,事後你要去跟太后、王后賠禮道歉,一定要有點誠意。”
“知道了,知道了。”
在秦王蕩看不見的地方,項萌的唇角勾勒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宛如一隻奸計得逞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