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子夏一行使團,帶著曼陀沙華等人已經抵達鹹陽。
看著鹹陽巍峨的城樓,鱗次櫛比的屋舍,熙熙攘攘而繁華的街道,曼陀沙華不禁歎為觀止。
沒想到這世間竟然還有這般恍若“天堂”的地方!
而當她看到殿宇林立,磅礴大氣而壯麗的鹹陽宮之時,更是如癡如醉,流連忘返。
“子夏先生,這就是你們秦國的王宮嗎?真是好似仙境一般!”坐在馬車上,掀開簾子的曼陀沙華對彌子夏感慨道。
“籲。”彌子夏勒住胯下駿馬的韁繩,說道:“公主過譽了。不過這秦王宮,的確不是你們月氏的王庭所能比擬的!我曾周遊列國,見識過不少國家的宮殿,奢華者有之,氣派者有之,這座秦王宮,就是我彌子夏所見過的,最氣派的宮殿了。”
“的確氣派。”
彌子夏旋即翻身下馬,作了一個“請”的手勢,道:“公主,王宮重地,禁止車馬行駛,請你下來步行吧。”
曼陀沙華微微頷首,隨即掀開簾子,旁邊就有專有遞來一張矮凳,以便她下車。
“公主,你就跟在我的身後,記住,少說、少看,大秦不同於月氏,王宮規矩甚嚴,禮儀甚多,你必須要習慣。”
聞言,曼陀沙華頗為迷茫地道:“先生,以後我都要在這裡生活了嗎?”
“公主要生活的地方,是后宮,雖不比這前殿氣派,但是勝在奢華。若是公主果真為我王接納,當位列嬪妃,享受著錦衣玉食的生活。”
曼陀沙華搖搖頭道:“先生,這不是我所追求的。我不想跟一隻金絲雀一樣,這秦王宮再是華麗,亦是宛如牢籠一般。先生,咱們日後還能再見一面嗎?”
“自然是可以。只是,公主若是入了后宮,一入宮門深似海,我為臣下,恐怕不便與公主再見。”
聽到這話,曼陀沙華咬了咬粉唇,站住腳跟,說道:“先生,我可以不跟秦王聯姻嗎?”
彌子夏頗為詫異地看了曼陀沙華一眼,道:“這自然可以。公主不願意的事情,我無法強迫你,只是你父王那一邊,公主打算如何交代?”
曼陀沙華鼓起勇氣,一把抓著彌子夏的手掌,激動地道:“子夏先生,你知道的,我父王相中的人是你!只要你願意,你可以娶我,帶我遠走高飛的。”
“公主,我們是不可能的。”
“為什麽?”曼陀沙華帶著哭腔道:“先生,我喜歡的人是你,不是那個素未謀面的秦王!就是你把秦王誇得天花亂墜的,可是我對他沒有絲毫的好感。先生,你帶我走吧,我曼陀沙華願意為你當牛做馬,就算做不得正妻,做不得妾室,難道連你的一個丫鬟都做不得嗎?”
彌子夏幽幽地歎了口氣,隨後抽出了被曼陀沙華抓住的手,說道:“公主,你冷靜一點。秦與月氏聯姻,於兩者而言,大有裨益,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應該為你的父王,為你們月氏著想。”
曼陀沙華聞言,不由得熱淚盈眶地道:“為什麽?先生,這是為什麽?”
彌子夏將腦袋別到一側去,狠心地道:“公主,你不要任性妄為了。你我之間沒有半點可能!”
過了良久,原本沉默不語的曼陀沙華,忽而冷冷的看著彌子夏,說道:“彌子夏,我恨你。”
不管曼陀沙華再怎麽不樂意,迫於現實,都不得不跟著彌子夏,一起入宮覲見秦王蕩。
“臣彌子夏(曼陀沙華)參見大王!大王萬年!”
看到彌子夏向自己躬身行禮,秦王蕩將手中的狼毫筆放置到一邊,隨後朗笑著,下了台階道:“哈哈哈哈!子夏,你讓寡人好等啊!”
秦王蕩扶著彌子夏,拍了拍後者的臂膀,說道:“來,快快入座。”
“謝王上!”
等到三人各自落座,秦王蕩忽而看到了彌子夏旁邊的曼陀沙華,不禁眼前一亮,道:“子夏,不知道這位是?”
“王上,這是曼陀沙華,月氏王的女兒。”
“月氏王的女兒?”秦王蕩愣了一下,而後意味深長的看著曼陀沙華,問道:“不知公主入秦,所為何事?”
曼陀沙華按照彌子夏的指點,沒有說話。
這時,彌子夏回答道:“大王,曼陀沙華公主此來,是為與秦國聯姻的。”
“聯姻?”秦王蕩的臉上浮現了古怪的神色。
“是的。月氏王欲同王上聯姻,結盟互好。”
“寡人知道了。黑伯,你先帶這位月氏公主,到后宮歇腳吧,想必公主一路車馬勞頓,甚是疲憊了。”
“諾。”
黑伯隨著就領著曼陀沙華退下。
等到再無旁人,秦王蕩又與彌子夏說道:“子夏,你心中究竟作何打算?”
“王上,臣以為,秦與月氏之聯姻,對秦國大有裨益。”
“請試言之。”
“臣此番出使月氏,受益匪淺,月氏與義渠一般,都是西北的戎狄,其全民皆兵,控弦之士二三十萬,人口數十萬,略勝於義渠,與義渠又有所不同。月氏人侵略成性,往東屢敗匈奴,往西製霸西域,所附庸其之部落、小國,不可計數,很難保證,一旦大秦與月氏交惡,將會對秦國造成多大的影響。”
彌子夏沉聲道:“大王,以如今大秦之國力,實在難以兩線開戰,總不能剛滅了一個義渠,又來一個比義渠更為強大的月氏,似這等強敵,實為秦國後顧之憂,有月氏在咱們秦國背後虎視眈眈,恐大秦難以成就東出之大業。”
“子夏,你說的沒錯。”秦王蕩微微頷首道:“現在的秦國,的確不該去招惹月氏人。 鬱枳一戰,應該把月氏人打疼了,打怕了,數年之內,月氏人應該不會對秦國再起覬覦之心。”
“王上,這個很難說。戎狄的天性,就是迷信武力,臣服於強者,然月氏人不會因為這一點挫折而喪失進取之心的。說不定,月氏人正在謀求擴張勢力。”
“呵呵,他強任他強,區區一個月氏,寡人還不放在眼裡。”
無怪秦王蕩會說出這種對月氏不屑一顧的話。
實在是華夏人與戎狄之間的武器裝備、謀略、戰力等方面差的太遠,幾乎是天差地別的。
想想看,歷史上,在長平之戰後孱弱無比的趙國,都能壓著匈奴人打;在戰國七雄中,幾乎是墊底的存在的燕國,都能完虐東胡,辟地千裡。
更何況是以強秦對戰月氏?
只要秦國不主動去招惹月氏人,不主動發起進攻,哪怕是在秦軍東出的情況下,只需要數萬人鎮守邊關,月氏人根本不可能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