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孫奭率領一眾叛軍劫持著惠文後,亦步亦趨地走到廣場的中央。
惠文後雖生於王族,打就嬌生慣養的,由魏國之王姬,成為秦國之王后,再晉格為太后,這份資歷不可謂不“驚豔”。
奈何惠文後的性格較為柔弱,不夠強勢,見到這種架勢,根本不敢多一句話,只是在叛軍的劫持之下,面色蒼白,瑟瑟發抖著,走路的時候雙腿都在不自覺地發顫。
“太后!”樗裡疾等人不禁勃然變色。
“奭子,乾的不錯。”嬴壯讚賞了一句,隨即,又對惠文後拱手道:“太后,樗裡疾、嬴華等人已經附逆,犯上作亂,罪無可恕,臣請誅之,以儆效尤!”
“哀……哀家。”惠文後喏喏的發聲,眼神十分複雜地看著嬴壯。
“大王!?”
就在這時,從四海歸一殿的大門口,赫然走出兩個身影。
那個穿著玄色冕服,英姿雄發的男人,除了秦王蕩還是何人?
一看見秦王蕩的身影,嬴壯、公孫奭等人都不禁兩股戰戰,嚇得肝膽俱裂。
“嬴壯,寡饒好兄長!你很好!”秦王蕩掃視著四海歸一殿外面橫陳的屍體,以及被叛軍所挾持的惠文後,不由得怒極反笑,臉上是笑意,但眼神卻是狠戾無比。
嬴壯一時之間慌亂起來,顫著手臂,揮劍遙指秦王蕩嚷道:“將士們!他不是大王!這定然是反賊找來的替身!殺了他!給我上!”
但嬴壯的這一命令就跟石沉大海一般,根本起不了一點波瀾。將士們望著突然出現的秦王蕩,心慌意亂之下,壓根兒就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此刻,望著秦王蕩的身影,在場的人神色十分複雜,恐懼者有之,慶幸者有之,欣慰者有之,敬畏者有之,五味雜陳,皆因人而異,不一而足。
秦王蕩嗤笑了一聲,隨後振臂一呼,喊道:“將士們,今日之亂,禍起蕭牆,實乃寡人之過也!寡人隻誅首惡,附逆者可既往不咎!順者,跪下!”
“順者跪下!”
“順者跪下!”陛台之上的宿衛都不約而同地喊道,聲勢如日中,迅速嘹亮了整個廣場。
叛軍將士們面面相覷了一下,隨後,不知道是誰先“鐺”的一聲放下武器,然後就跟多米諾骨牌效應一般,眾將士嘩啦啦地跪了一地,整個廣場似乎都因此而矮了半截。
“大王萬年!秦國萬年!大王萬年!秦國萬年!……”
不僅是叛軍的將士,就連跟隨嬴壯附逆的公孫奭、公子惲等大臣都不得不硬著頭皮下跪,乞求饒命。
而在底下的廣場上,只有嬴壯與惠文後二人都未曾下跪。
事到如今,嬴壯知道自己大勢已去,遂一不做二不休,將身後的惠文後拿住,一手掐著她的脖頸,青銅劍架上去,只要再進一寸,惠文後就將隕落於此。
這突然的變故,讓四海歸一殿上上下下的人都勃然變色。
“放開太后!”
“惡賊!”
“豎子焉敢如此?”
既然敢造反,嬴壯就已經抱著必死之心,但是他並不介意臨死前拉上惠文後墊背,或者依靠她活命。
“都不許動!”
嬴壯晃了晃手中的青銅劍,厲聲道:“都讓開!誰敢再進一步,休怪我劍下無情!”
眾人投鼠忌器,都不敢輕舉妄動。
“散開!”
秦王蕩揮了揮手,包括公孫奭、公子惲等人在內,頓時讓開一個空間。
“嬴壯,你到底想作甚?”秦王蕩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下台階,漸漸逼近嬴壯,語氣十分陰冷。
嬴壯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兩步,色厲內荏,眼中難以掩飾惶恐之色。
“你別過來!”
嬴壯吼了一聲,隨後滿臉猙獰的神色,喝道:“嬴蕩!這一切都是你算計好的對不對?先詐病,坐視朝中黨同伐異,再設法引我起事,你便從中漁利!排除異己,整頓朝綱,樹立起自己的威望!我的對嗎?”
事實證明,嬴壯所的完全是對的。
看著幾乎瘋狂的嬴壯,秦王蕩不作回答,而是眯著眼睛道:“嬴壯,放開寡饒母后!她是寡饒母后,亦是你的母后,難道你忘了嗎?你手裡的這個女人,是她一手把你撫養長大的!”
聞言,嬴壯看著被自己挾持的惠文後,眼中不禁浮現掙扎的神色。
面對著明晃晃的利劍,惠文後嚇得花容失色,語帶哀求之色道:“壯兒,你不要一錯再錯了。你放了母后吧,母后一定給你求情。”
“夠了!”
嬴壯聲音嘶啞地喊了一聲,狀若癲狂地道:“嬴蕩!我自知必死,但是能拉上太后給我陪葬,何其之榮幸?哈哈哈哈!”
秦王蕩歎了口氣,道:“嬴壯,你放了母后,寡缺你的人質,護送你出秦國,並永生永世不會派人追殺你,為難你,如何?”
“呵呵!”嬴壯不屑的冷笑了一聲,道:“嬴蕩,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看看,我手中的這個女人,是你的母后,是你在這個世上的至親之人!她死了,你一定會很難過,一定會痛不欲生的吧?”
秦王蕩聞言,臉色一沉:“嬴壯,你若敢動我母后一根汗毛,我一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王蕩自稱為“我”,而不是“寡人”,可見其有多麽憤怒。嬴壯倘若果真殺死惠文後,秦王蕩肯定到做到,烹殺油炸,碎屍萬段還是輕的!
嬴壯遲疑了一下,隨即又喊道:“嬴蕩,你讓我放了太后,不是不可以!你若是真有此孝心,便寫一道退位詔書,讓我登上王位,我一定會善待你們母子倆的!”
“讓寡人退位,未嘗不可。只是你這樣的王,秦人能接受嗎?秦國能接受嗎?”秦王蕩嗤之以鼻地道。
嬴壯環視一周,見到附近的將士無不是警惕的神色,情知事不可為。
“那好!我不要你的王位!但是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跪下!行君臣之禮!”
秦王蕩的神色一冷:“寡饒跪拜之禮,你受得起嗎?”
這時,已經忍無可忍的樗裡疾站出來道:“嬴壯,你放肆!你已經鑄成大錯,再有僭越之舉,豈不是要禍及妻兒?快快放了太后!”
“嬴壯,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放了母后,寡人饒你不死!”
聞言,嬴壯的臉色十分陰冷地道:“廢話少!嬴蕩,你要麽給我下跪,行君臣之禮,要麽我就與太后玉石俱焚!”
“寡人給你下跪,你就能放了母后?”
嬴壯沉默不語。
此時,惠文後再也忍受不住,流著眼淚,失聲叫道:“蕩兒!不要管母后了!男兒膝下有黃金!何況你是王,你是秦國的王上!怎能向一個逆賊下跪?”
“你住嘴!”
“咳咳!……”
嬴壯掐住了惠文後的脖子,讓後者臉上浮現痛苦之色,話都不出來。
“嬴蕩, 你再不照我的話去做,太后將立即命喪當場!”
“別傷害她。”
秦王蕩深深地看了嬴壯一眼,隨後雙手一張,袖子飛起,他撩起衣裙,就合攏著兩手,緩緩下跪。
君臣之禮,不僅是下跪,連頭都要磕在地上,而秦王蕩都一一照做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
秦王蕩知道嬴壯必然出爾反爾,但是他不能冒這個險。
惠文後對於秦王蕩,有生養之恩,更是他在世界上的至親之人,一旦惠文後死於嬴壯的劍下,秦王蕩一定會感到深深地內疚,一輩子都不得安生的。
看到秦王蕩果真向自己下跪,行了君臣之禮,嬴壯不禁狂笑起來,連眼淚都流露出來:“哈哈哈哈!對!就是這個樣子!嬴蕩啊嬴蕩,你也有今日!這個王位本應該是我的!我的!”
“論才能,論戰功,論資歷,我自問都不輸於你!但老何其不公!只因你是嫡出,我是庶出,這王位才落到你的頭上!我就是想把原本屬於我的王位搶回來!”
嬴壯魔怔了!
在場的大臣看見嬴壯這般模樣,都不由得搖頭歎息起來。
秦王蕩緩緩的起身道:“嬴壯,你的要求寡人已經做到了,能放了母后嗎?”
“呵呵!你癡心妄想!”
知道秦王蕩這般重視惠文後,嬴壯提出了一個更加喪心病狂的要求。
“我要你一命換一命!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