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
鹹陽宮中是熱鬧非凡,張燈結彩,鑼鼓喧天的。來自燕、趙、韓、楚、齊等國的使者都齊聚一堂,來自五湖四海的秀女們都擠在一起,燕瘦環肥,鶯鶯燕燕的,美不勝收。
值得一提的是,能作為秀女,參與此次遴選的,無不是貴族女子,來自秦國本土,或者是關東列國的貴族女子。
為什麽說在戰爭中,一般被俘虜的貴族將領大家都不會處死呢?因為這廝有可能是自己的某個親戚啊!
“大王萬年!秦國萬年!”
迎面而來的是各國的觀禮的使臣,還有朝中的文武的山呼。
秦王嬴駟強打精神,在魏王后的攙扶下,亦步亦趨地走出陛台的門簾,坐到王位上,接受群臣的朝賀。
嬴駟高舉著手中的酒爵,笑容滿面地道:“來!諸位,與寡人共飲一爵!”
“同飲!”
“乾!”
陛台下面跪坐的群臣都一飲而盡,隨後就讓旁邊的宮女添酒。而看見嬴駟真的想喝酒,旁邊的魏王后趕緊按住了他的手臂,說道:“大王,少喝點。”
“不要。今日蕩兒大婚,寡人心裡高興啊,多喝幾爵有何不可?哈哈!”說完,嬴駟就把手裡的酒爵裡的美酒喝得乾乾淨淨的。
這時,嬴蕩穿著玄色繡紅紋的華衣,頭戴禮冠,牽著新娘子的手入場。
這個時代的婚禮不如後世的複雜,但是該有的禮儀一點都不能少。
婚姻六禮,即: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
作為王室之間的聯姻,那就更加的複雜了,不過都有人給嬴蕩辦妥了,嬴蕩的任務就是出席婚禮,讓大家做一下公證人什麽的。
這個時候還不興拜天地呢。
若是普通人家的話,麻煩的迎親過後,是更麻煩的飲宴。
首先,如果用《儀禮》的話,新郎、新娘、舅姑、媵等還要各自找好方位,行一大堆不知所謂的禮節。反正飲宴上最重要的環節是新婚夫婦共吃祭品,象征雙方尊卑相同,互相扶持。
春秋以降,原本封建貴族的禮儀社會瓦解,社會分化愈發嚴重。
對於新興的地主貴族而言,他們越發崇尚奢華,原本幾隻大雁就搞定的婚姻簡直形同兒戲、不可思議,當然更傾向於豐厚的彩禮,隆重的儀式等等。
而另一方面,民間的貧民也搞不起親迎的一套行頭,只能根據實際情況量力而行,如“以紗縠蒙女首,而夫氏發之,因拜舅姑,便成婦道”(《通典》,東漢魏晉情況),翻譯成白話,即新娘子頭上蓋一塊細紗,新郎揭開它,然後雙方拜一拜男方父母,便算是結婚了。
不過該有的步驟還是要做的。
嬴蕩帶著新娘子魏紓給高坐在上面的父母磕了三下頭,然後就坐到一側的桌案上。
而這桌案上,擺著大大小小許多碟食物。牛羊的肺、肝,菜醬、肉醬、黍稷、豬肉等等。嬴蕩與魏紓這對新人先祭黍稷、肺,然後夾著肉食蘸菜肉醬共食,一共吃三次,就結束了。
結束之後舉行“合巹禮”,把一個匏瓜剖兩半,雙方各執一個飲酒,飲漱三次,稱為合巹。
這之後將新婚夫婦吃剩下的食物撤走,有意思的來了——食物撤出,但是,新郎吃剩的交給女方家人一掃光,新娘吃剩的交給男方仆從大快朵頤。
為何如此呢?不可知。
好不容易結束了這些繁文縟節,嬴蕩就帶著新娘子走到已經布置好的婚房裡。
根據古往今來的規矩,男方的禮服交給女方的人,新娘的禮服交給男方的人。
然後紅燭搖曳,新郎親自為新娘摘下頭上的“纓”,纓據說是發帶,男方送給女方,訂婚後新娘用它束發,直到成婚後才能由新郎親手取下,浪漫得很。
不過嬴蕩卻不喜歡這些規矩。
“都下去吧!”
嬴蕩揮了揮手。
“這……太子,按照規矩,你們身上的禮服都要脫下來的啊。”旁邊的宮女黛眉一蹙。
聞言,嬴蕩的心裡是老大的不爽,這大半天的跟個木偶人一樣任人擺布,原本灑脫慣了的嬴蕩可受不了這種約束。
“本太子的話你們都不聽了嗎?給我退下!”
“諾!”嬴蕩畢竟是太子,他的話就是詔令,眾人都不敢違抗,所以都低著頭退下了。
等到所有宮女都退下,嬴蕩便一屁股坐到榻榻米上,如坐針氈,坐立不安。時而掃視房頂,時而看著一副淑女范坐在床榻上的魏紓,這個時候可沒什麽紅蓋頭,後世掀紅蓋頭那是在南北朝,所以現在摘的是發帶,而不是所謂的紅蓋頭。
魏紓生得極美的,但是生性冷淡,看上去就跟一座冰山一樣,生人勿近的。
這女人的氣場還真是夠強的!
嬴蕩不說話,魏紓也不開口。
“那個……夫人,我有些口渴了,先出去喝點水啊。你先睡吧!”
言罷,嬴蕩便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看到嬴蕩落荒而逃的模樣,魏紓的心裡是一陣氣苦。
難道自己生得如此的醜陋,竟然讓嬴蕩連多看自己幾眼都做不到?婚房裡不是有酒嗎?幹嘛還要跑出去喝水?
嬴蕩這一回大婚,娶了一個正妃,兩個良娣。正妃嬴蕩沒得選,一定是魏紓公主,但是剩下的兩個良娣都是魏王后把過關,嬴蕩親自遴選的,比較中意的絕色美女。
貴族嘛,基因都很不錯的,除非是近親繁殖,不然生出來的兒子一定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生出來的女兒一定是國色天香,美麗動人的。
嬴蕩的兩個良娣,一個是楚女項萌,一個是燕女栗子。
其中,嬴蕩最中意的就是項萌。
嬴蕩問明了項萌的住處,便一溜煙兒地跑過去。
項萌果然身上聚集了所有楚國美女應有的特點,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施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毛像鳥的羽毛那樣挺拔,肌膚像白雪,腰很細,牙很白。
看見嬴蕩突然跑到自己這裡,項萌頓時受寵若驚地道:“太子,你不在太子妃那裡待著,怎麽跑到妾身這裡來了?”
“嗨,別提了。母后給我找的太子妃,長得是很美,國色天香,但是跟一座冰山似的,沒甚情趣,實在不及你的萬分之一的乖巧可愛啊。”說著,嬴蕩還十分親昵地捏了捏項萌的翹鼻。
項萌依偎在嬴蕩的懷裡,嘟著嘴道:“太子,你可別這樣。太子妃畢竟是太子妃,是你明媒正娶,大王冊封的正妃,這洞房花燭夜,你不去太子妃的婚房裡待著,跑到妾身這裡來,冷落了太子妃,指不定會鬧出什麽閑話呢!”
“好了好了。”嬴蕩舉起一樽酒爵,嬉皮笑臉地道:“於情於理,我都不會冷落太子妃的。但是也不能讓你一整宿的獨守空房不是?我就是不想面對那一張死人臉,你是沒看到啊,太子妃的那張臉跟別人欠她幾百萬一樣,拽得很。”
“沒那麽誇張吧?”
“不說了。來,萌萌,陪我喝酒。”
“好呀!”
項萌的酒量是極好的,一聽嬴蕩說跟自己喝酒,頓時來了興致。
“乾!”
“萌萌,咱們來喝交杯酒吧?”
“交杯酒?什麽是交杯酒?”
“嗯,就是手臂交叉,把酒喝進去。”
嬴蕩說著就讓項萌端起一樽酒,然後自己手持一樽酒,交環手臂,一飲而盡。
喝了不少酒的項萌憨態可掬,小臉紅撲撲的,看上去就像誘人的紅蘋果,讓人都忍不住吃上一口。
“嗯啊!”
項萌舒展了一下筋骨,看著地上的三隻已經空了的酒壺,說道:“太子,酒都喝完了。要不再喝點?”
“好!”
你個小丫頭片子,老子就不信今天喝不倒你!
嬴蕩的心裡一發狠,其實他的酒量是不差的, 前世的他號稱千杯不醉,萬杯不倒,更何況這個時代的釀酒技術沒有那麽先進,酒精的度數比較低呢?
但嬴蕩從未想過,他的身體並不是前世的身體,所以酒量那是大不如前的。
嬴蕩與項萌在那裡拚酒,鬧得不亦樂乎!
“再來!”
“好啊!來人,再來三隻酒壺!”
嬴蕩的臉色漲紅,一身的酒氣隔著十幾米都能聞到。但嬴蕩好面子,所以不肯服輸,拿起了一隻又一隻盛著酒水的酒爵,一飲而盡。
“嘿嘿,喝不了了吧?”
看著一頭扎進了臉盆那裡嘔吐不止的項萌,嬴蕩還在旁邊沒心沒肺地取笑著。
“不行了不行了,太子,快來扶一把。”
嬴蕩隨即上去把項萌扶了起來,抱著她放到床榻上,蓋好被子。
“唔!太子別走。”
嬴蕩正要離開的時候,項萌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裙角。
“好,不走,我不走了。”
“別!”
原本昏昏欲睡,一個頭兩個大的項萌忽而又精神起來,說道:“快回去吧太子,太子妃還在等你呢。今日可是你與太子妃的大婚,若是讓太子妃獨守空房了,指不定王后責罰下來呢。”
“好。我的萌萌真是善解人意。”
嬴蕩笑了笑,隨即上去親吻了一下項萌的唇角:“嗯,真香。”
“你這壞人。快走快走。”
搖了搖頭,嬴蕩就轉過身,亦步亦趨的向著太子妃的婚房過去。
項萌的唇角掛著一絲恬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