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看了一眼手裡的火車票,抬頭望著芝加哥火車站教堂般的穹頂。
他提著一個差不多有他的腰那麽高的巨大旅行箱,背著一個巨大的登山包。
裡面裝著留學生路明非的全部家當,在諾瑪的幫助下路明非辦理了一張長城國際卡,嬸嬸在他的卡裡打了一千五百美金當作生活費。
路明非不得不承認,諾瑪之前郵寄給他的那本《卡塞爾學院入學傻瓜指南(路明非版)》雖然名字不大好聽,但確實是很好用的。
直到現在他去檢票為止。
在經歷了和劇情裡一樣的“車票好像是真的但卻是沒有這趟車”的烏龍後,路明非道別列車員,面無表情的走到一邊給諾瑪打了個電話。
“親愛的諾瑪,之前我在網上因為查不到芝加哥車站CC1000次支線快車而像你詢問時,你曾信誓旦旦地告訴我車票沒錯。”
“那麽現在麻煩你解釋一下,CC1000次支線快車,到底在哪裡?”
“很抱歉路明非學員,”諾瑪清脆的聲音在電話裡響起,“但CC1000次快車在芝加哥車站已經不為人知了。”
“不為人知是什麽意思?”
“就是沒有列車員知道。”
“emmm……那我該怎麽上車?”
“請放心,接待您的專車會在二十分鍾後抵達,請耐心等候。”諾瑪回應。
“好的。”掛掉了電話,路明非心中暗道,“是為了讓我跟廢柴師兄相遇嗎?”
“One , just one …”有人在他背後說。
“嗯,很好,看來確實是這樣。”路明非心下了然。
在美國這是句典型的討飯話,要一個美元,和中國古代乞丐唱的蓮花落一樣。
“No! I am poor! No money!”路明非以一口充滿漢語味道的英語回復。
他不動聲色地扭過頭,看了一眼背後那個高且魁梧的年輕人,留著絡腮胡,有一張看起來還算英俊的臉,墨綠色的花格襯衣和拖遝的灑腳褲不知多久沒洗換了。
在美國這地兒遇見這樣的乞丐不容易,這位但看外貌簡直是乞丐中的乞丐。
“華夏人?”對方察覺了路明非的國籍,立刻換用一口流利漢語,“大爺賞點錢買杯可樂吧,我真不是乞丐,只是出門在外丟了錢包。”
“我有錢買漢堡,但如沒有多出的一美元讓我買一杯可樂的話,我會噎死的。”
“兄台,你這一口一個大爺的讓我很難相信你不是乞丐啊。”路明非吐槽。
“芬格爾·馮·弗林斯,真不是乞丐,大學生。”年輕人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從背後的挎包裡掏出了字典般的課本。
路明非看了一眼課本上英文混著拉丁文寫的書名,小聲訝異道:“龍族譜系學?你是卡塞爾學院的學生?”
“是啊……等等,莫非你也是!”芬格爾比他還驚訝。
“新生路明非,正在等快車。”路明非掏出一張繪著銀色世界樹的漆黑磁卡票示意道。
芬格爾也掏出一張一模一樣的車票。
“師兄好!”路明非收好磁卡,伸手要跟芬格爾握手。
“親人呐!可算能找著一個美元買可樂了。”芬格爾雙手一把抓住路明非的手,激動道。
你那雞窩一樣的腦袋瓜子裡除了可樂就沒別的了麽?路明非想。
“師兄你不用買可樂了,
學校的車還有二十分鍾就到!” 路明非也把一隻手放上去,比芬格爾更激動道。
能省下一美元是一美元。路明非心道。
“啊?學校的服務什麽時候變這麽周到了?”芬格爾驚訝。
“不,諾瑪說列車是來接我的,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從VIP通道上車就好了。”
“專車來接你?你還能直接對話諾瑪?”芬格爾松開路明非的手,正色問道:“敢問師弟你是什麽級別。”
路明非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但他還是回道:“S級。”
“大佬!!!”芬格爾頓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迅速下撲,一把摟住了路明非的大腿。
“你幹嘛!你給我松開!”路明非甩著腿,強忍住沒有當眾賞芬格爾一發“熾”。
“大佬啊……以後我就是你的小弟了呀……”身材高大的芬格爾毫無羞恥心的當眾抱著路明非的大腿,嚎著一口流利的中文。
“我靠!早知道這貨沒節操,誰tm知道居然能沒節操成這個樣子!”路明非心中咆哮。
無怪乎路明非會有這種想法,劇情裡芬格爾雖然沒節操,但因為一早就看出了路明非的衰仔本性,所以也從來沒去抱過路明非的大腿。
但現在嘛……反正站在芬格爾的角度上看,現在的路明非確實很像是條金大腿。
在被車站來來往往的人群圍觀了五分鍾後,路明非終於擺脫了芬格爾。
在這個過程中他甚至看到兩個小姐姐,看著他和芬格爾時一直在捂著嘴笑。
這場鬧劇最終以路明非同意收下芬格爾這個“小弟”並保證不會讓其餓死而結尾。
不得不說,能混成這個樣子,從各種角度來講芬格爾都相當厲害。
……
在諾瑪的電話提示下,路明非和芬格爾走進VIP通道,路明非聽見了鈴聲和火車汽笛的聲音。一列火車剛好進站。
一個人影出現在空無一人的檢票口邊,那是個穿墨綠色列車員製服的人,手中搖著金色的小鈴,帽子上別著金色的列車員徽章,一手打著手電,一手拿刷卡機。
“CC1000次快車,路明非學員請準備登車了,路明非學員請準備登車了。”列車員的聲音在大廳裡回蕩。
他開啟了言靈,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
路明非很想吐槽一句,這個在劇情裡讓人看著很像鬼魂的言靈,名字居然真的就叫“鬼魂”。
路明非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提著芬格爾,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來了來了!”
走到列車員近前的路明非放下芬格爾,一隻手掏出了票遞給列車員。
列車員接過路明非的車票劃過驗票機,綠燈亮起,響起歡快的音樂聲。
“路明非?”列車員漂亮的綠眼睛亮了,“很榮幸能夠成為你的接待員,尊敬的S級學員。”
“我靠!他真是S級?我還以為只有校長是S級呢?”芬格爾驚叫。
“你不相信我是S級你抱我大腿幹嘛!”路明非不滿道。
“能讓列車主動來接你,就算你是A級我也是賺的好吧!”芬格爾倒是振振有詞。
“不只校長一個是S級,不過最多也不超過十個人。”列車員回答了芬格爾的疑問,“芬格爾你還不退學呢?我還以為今年見不到你了。”
“我可是有始有終的人,”芬格爾拍著胸膛把票遞給列車員。
列車員接過芬格爾的車票劃過驗票機,綠燈亮起,“嘟”的一聲。
芬格爾和路明非跟著列車員走上月台,高速列車停在鐵軌上,亮著刺眼的頭燈。車是黑色的,流線型的車身,耀眼的銀白色藤蔓花紋在黑色的漆面上展開,華麗如一件藝術品。
唯一一扇滑開的車門外,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古德裡安教授。
在裝飾考究的列車廂裡,路明非和芬格爾換上了校服,穿著合身舒適的墨綠校服,路明非看向了古德裡安教授。
“咖啡還是熱巧克力?”古德裡安教授問。他背靠著牆,後面是一幅被帆布遮擋起來的巨畫。
“有茶嗎?”路明非舉手。
“當然,普爾還是龍井?”
“冰紅茶?”
“什麽?”
“咳咳,沒什麽,龍井吧,謝謝教授。”
……
“咳咳,”坐在沙發上的古德裡安教授輕咳兩聲,道:“明非,接下來的話題,請你做好心理準備,他可能會很驚悚。”
“放心吧教授,”路明非端著茶杯點頭,“我不會逃跑的。”
“……”
芬格爾覺得自己可能報錯大腿了。
“學院要求每個學生參加入學資格考試,我們稱之為‘3E’考試,不通過考試就不能錄取,你的獎學金也就暫時不能生效。”古德裡安教授決定先說一個不太壞的消息。
“!!!考試!!!!!”路明非一臉驚悚。
這個真不怪他,土生土長的華夏人,基本上就沒幾個不怕考試的。
欸?不對,3E考試我怕啥?昂熱校長還能開了我不成?路明非轉念一想立刻放下心來。
“雖然也很讓人驚恐了……不過好歹我的心臟經受住了考驗。”
下一個考驗你的心臟可能就承受不住了。古德裡安教授心道。
“這裡有份保密協議你簽署一下吧。”古德裡安教授遞過一份文件,和芬格爾的課本一樣,都是拉丁文混合著英文寫的。
路明非接過文件看了看,一臉蛋疼地的對著古德裡安問道:“不是,教授,雖然諾瑪已經告訴過我咱們到底是幹嘛的了,但……”
“直接名目張膽地在合同條款裡寫上‘會把犧牲學生的遺體免費送回故鄉’這種話似乎也太囂張了點吧?”
“你已經知道了?!!”
古德裡安教授驚訝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