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大明宮的宮殿外,四名太監抱了一個長五尺,寬也五尺的鐵箱子進來。
當箱子放下,殿內眾人的目光都投了上去。
胡皇后指著六個面沒有一點縫隙,隻中間留了一個斜向下的凹槽的箱子道:
“孫太醫請看,這便是本宮剛才和你說的那個周太祖遺物。”
孫太醫朝前望了一眼,“該如何把它打開?”
胡皇后指著那個凹槽道:“太醫,這箱子藏著機關,想打開只有從斜槽裡那些凸起的蝌蚪文入手了。”
李浪這時站在胡皇后的後面。
他把目光移過去,注意到這哪裡是什麽蝌蚪文,明明是排成六排的漢語拚音:
【fuqiangminzhu】
【wenminghexie】
【ziyoupingdeng】
【gongzhengfazhi】
【aiguojingye】
【chengxinyoushan】
從上面的文字上看來,這位穿越前輩也是個從心向往和諧的人。
孫太醫順了順胡須問了一句,“幾百年來,竟無人能懂上面的文字嗎?”
胡皇后搖了搖頭歎道:“沒有,一個也沒有。”
李浪很想跟她們說,他認識,可他為什麽認識?如果這些人追問起來,自己非要露餡不可。
周圍的人,一個個都在竊竊私語。
“你們看那些字,是用什麽技術刻上去的?”
“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肯定去學。”
“這可能是項古老技藝,如今八成失傳了。”
“蝌蚪文,這誰能懂呢。”
“肅靜!”
南宮蓉低聲喝了一句。
孫太醫摸了一會兒胡須,向胡皇后提醒道:“陛下脈息微弱,給我們的時間已然不多了。”
胡皇后皺眉道:“此刻就算能召集天下讀書人,恐怕也無人能解上面的文字。”
“姑母,侄兒早年學過一些蝌蚪文,或可一試。”
這時候,站在果兒公主身旁的胡喆開口說道。
胡皇后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喆兒竟也懂蝌蚪文?”
胡喆笑了笑說:“是。”
果兒公主看到這一幕,跳起腳笑道:“喆哥哥真博學。”
“皇嫂,臣弟也願意一試。”
正在這時,李浪竟也拱起手來,向胡皇后表明了態度,“臣弟剛才也見這蝌蚪文親切,想來以前是從某本書上看到過,此時我皇兄危在旦夕,為了救他性命,也為洗清臣弟的冤屈,希望皇嫂能給臣弟一個機會。”
胡皇后還未答,一邊的胡喆卻冷言冷語地道:“襄王,我還以為你失憶後,改了性子,卻不想還和以前一樣,總喜歡跟我爭,可你應該知道,你從來就沒爭贏過我,以前沒有,現在也不會有。”
蒸你個蛋,我隻想救自己的命。
李浪挑了挑眉,淡淡地道:“虛陽侯想差了,我只是想救皇兄。”
胡皇后這時打斷道:“好了,限你們一炷香的時間,解了這蝌蚪文的秘密,否則……”
說著,停頓了下,歎道:“……只能聽天由命了。”
“是。”
胡喆躍躍欲試,上前一步,他為這個箱子早就做了很多的準備。
周太祖的遺物,別人不清楚,可他這個經常來往於宮內的人卻很清楚,也知道上面的蝌蚪文長什麽樣,該怎麽破解它。
他為什麽想去知道,因為他深知皇帝的病情,如果姑母打算救皇帝的話,肯定離不開這個箱子。
為什麽他能知道?因為他曾經秘密讓人挖過許多周朝三品以上大官的墓,從一位曾為周太祖宰相的官員墓裡,得到了一本保存完好的手劄。
手劄上面記載了周太祖當年打開這個鐵箱子的具體操作步驟。
所以他堅信,這次的競爭,自己這邊必勝。
他也深知襄王李延信的為人,他李延信就算真的看過蝌蚪文,可對他來說,也無關痛癢,因為箱子上面的根本不是蝌蚪文,而是周太祖自己創造的文字。
哼哼,和我鬥,還差得遠呢。
胡皇后和孫太醫讓出地方來,胡喆上前一步,激動的心情無法用言語形容。
伸出手觸摸著箱子,感受著箱子給他帶來的冰涼觸感,緊張得無法呼吸。
我一旦打開箱子,就能成功在姑母面前表現一番,引起她的注意,而我救活了皇帝,就是大晉國的功臣,那刑部侍郎的位置,也必將順理成章的為我所有。
父子同在朝,一門兩侍郎的美名,終於要達成了。
胡喆深吸了一口氣,收攏思緒,而後眼神往斜槽上面的文字而去,伸出兩根手指,按住右上角的第一個字母。
宮殿內除了一臉釋然在看戲的李浪外,所有人的呼吸都跟著收緊了。
哢!
按了第一下,沒有反應。
手劄上記載,要從上往下,從右向左地按完。
所以,胡喆一點也不慌,接著再:
哢哢,哢哢哢,哢哢……
終於,所有的字母都被他按完了。
“姑母,請稍等片刻,一會兒這箱子就要開了。”
胡喆信誓旦旦地對胡皇后說道。
胡皇后似乎等的有點不耐煩,“片刻是多少?”
“就是現在了!”
胡喆一臉期待地看著箱子。
眾人的目光也跟著上去了。
然而,一分鍾過去了,箱子紋絲不動。
兩分鍾過去了,箱子還是沒有動。
三分鍾過去了,箱子仍舊沒動。
胡喆的笑容僵在臉上,四分鍾、五分鍾過去了,可箱子仍然靜靜地躺著。
整個宮殿透著一股尷尬,而一炷香的時間也馬上要到了。
胡皇后看著胡喆道:“這就是你跟本宮說的……片刻?”
“姑母,我,不應該啊,難道哪裡按錯了……”胡喆皺著眉頭思索。
他正準備再按一遍,卻被胡皇后攔了下來,“夠了,陛下可等不了你的片刻。”
說著,朝李浪看了一眼,“襄王,到你了。”
“不,姑母,再給侄兒一次機會吧。”
胡喆不肯認輸,他不敢相信從別人墓裡挖出的東西會有假的,他不信啊。
可從沒有確認過,沒有檢驗過,誰知道墓主人是不是也弄錯了呢。
“好。”
李浪聽到胡皇后酥媚入骨的聲音,心臟不由得一抖,竟莫名的興奮起來。
他的搓了搓手,競爭無處不在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爭鬥,可我這個對手,明顯弱了一點,剛才還以為他準備拿出什麽殺手鐧,沒想到對方只是個打醬油的。
“慢著!”
正在李浪準備在眾人面前裝逼的時候,不甘心失敗的胡喆突然喊了一句慢著。
胡皇后冷冷地看著他道:“虛陽侯,又怎麽了?”
胡喆解釋道:“這箱子乃是周太祖之物,誰也不能保證再按錯一次,會發生什麽。”
那你剛才還準備再按一下?
李浪滿臉鄙夷地看了對手一眼,說道:“我絕對不會按錯。”
胡喆道:“你憑什麽保證?”
李浪說:“我可以立下軍令狀,如果我失敗了,就不要這個王爵,當一個平民百姓。”
真是找死啊。
胡喆心裡一樂,等的就是李浪這句話,他說道:“襄王,這可是你說的。”
李浪道:“是我說的,空口無憑,我還可以立字據。”
胡喆搖了搖頭說:“不用你立字據,這麽多眼睛看著,諒你也不敢在皇后娘娘還有大家面前耍賴。”
眾人聽了這話,都奇怪地看著李浪,襄王殿下這是在幹什麽,這麽篤定自己能打開箱子?
胡仙兒和南宮蓉,都投給了李浪一個擔憂的眼神。
而一旁的胡皇后卻一眼看穿了李浪的心思,襄王他這是以退為進,想要跳出她的手掌心啊。
李浪這時卻對胡喆說道:“若我成功打開了箱子,那虛陽侯又該如何?”
“我,哼,我隨你處置。”胡喆想也不想,嘲諷地回應。
李浪道:“我也不要虛陽侯怎樣,只要我成功打開了箱子, 你必須叫我一聲……”
見李浪話到一半,沒了聲音,胡喆不禁瘙癢難忍,“叫你什麽?”
“叫我爸爸。”
“哈哈,好好好,有意思,叫就叫,若我不叫,我就是狗娘養的。”胡喆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在晉國,爸爸已經和爹爹的意思差不多了。
而叫李浪爸爸,豈不是認對手作父了?若是傳出去,胡喆的名譽怕要受到很大的損失。
胡皇后複雜地看了李浪和胡喆一眼。
然而就在這時,李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熟練地對斜槽上的字母從左到右,從上到下地按了起來:
【富強民主】
【文明和諧】
【自由平等】
【公平法治】
【愛國敬業】
【誠信友善】
當他按完,眾目睽睽之下,幾百年都未能打開的箱子,竟奇跡般地動了。
媽耶——
轟天,
怎麽可能……
眾人看到這一幕,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的手指恐怖如斯啊。
胡皇后和孫太醫都看呆了。
胡仙兒跟南宮蓉大吃一驚。
而胡喆的身體卻在發抖,“不可能,不可能啊,幾百年來,多少聰明人,多少智者,多少絕世天才,比你厲害不知幾十倍幾百倍的人都無法打開的箱子,怎麽就被你打開了,而且你還這麽熟練,為什麽,為什麽?你為什麽這麽熟練?你怎麽能這麽熟練!”
胡喆正在無能地狂吼。
而李浪卻淡淡地回道:“虛陽侯,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