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又有許多考生失態。
他們站起身,口裡直呼騙子,更多的人則大呼小叫,狀若瘋癲。
趙義見狀,早就做好了準備,一切都在自己的預料之中啊。
他這時候已經安排貢院裡的衙役,去維持秩序,將那些公然在考場上大聲喧嘩的考生們,帶出號房。
李浪看到那些被衙役們一個個帶出牢房的考生們,心裡不禁感歎,還好自己和趙義先前已經以官方的名義,警告過這些人,外面買來的考題,都是假的。
如今這些考生,心裡就算有再多的苦,再多的怨,也不能怪到自己,怪到趙義,以及怪到朝廷上來了。
只是,這些人也怪可惜的,偷買假的試題,就算被騙子們騙走乃至騙光了身上的財物,也不能免除身上的罪責。
至少要做幾個月的牢房了。
除此外,還有可能後面的幾年,都不能參加科舉考試了。
而科舉考試,對於這些學子,更對於那些寒門學子來說,是最有機會改變自己人生的時候,可一旦犯了錯誤,走上了不歸路,那就算孔子在世,也救不了他們了。
在看見衙役們已經將那幾個喧嘩的考生抓出來後,李浪便對趙義道:“將這些人關在我們刑部的衙門裡,好生看管,務必從他們口中探出母后賣考題之人。”
趙義看了看他,點頭道:“是,下官知道的。”
李浪補充道:“我覺得,這些考生,作為讀書人,連寒窗十年都能忍受過來,所以,刑部衙門裡的牢房,我擔心還不夠寒冷,也不夠刺激。
所以,你就將他們關進以前關押過薩衝和苗人奉的牢房。
讓他們住進那裡,我就不信了,不能從他們嘴中知道一些重要的東西。”
“是。”
趙義點了點頭,隨後看著眼前十幾個學子,叫他們身邊的衙役,將他們給帶了下去。
李浪望著作弊學子們的背影,說道:“唉,十年寒窗,真該把他們凍死啊,做出這樣不知羞恥的事情,還配當讀書人嗎?”
趙義沒聽懂李浪的梗,卻聽懂了李浪後面說的話,他說道:“王爺,你不必如此,不管在那裡,都有一些喜歡投機取巧之人,這樣的人,就算他通過了第一次的考驗,也很難長久下去。
何況,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世上,做壞事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李浪對趙義這一番的言論,不置可否。
正在這時,他突然對趙義說道:“趙大人,不論如何,這次科舉考試,朝廷給貢院發放下來的經費,必須要給我調查清楚,到了晚間,我要細看的。”
趙義見李浪的神色堅定,便點點頭說:“是,下官一定幫王爺將記錄朝廷經費的冊子,送到王爺手中。”
趙義口上如此說,心裡卻擔心那些戶部的官員會開口阻撓,怎麽說在晉國,貢院是戶部管轄的地方。
這裡是他們的地盤,他就算是一套強龍,也壓不過地頭蛇啊。
但是,襄王對自己有知遇之恩,而他也這般關心考生的夥食問題,和住房問題,心底不禁感激這位王爺起來,所以,不論前面會遇到怎樣的危險,他趙義也將一往無前。
怎麽說,我也是主考官啊。
作為主考,我的排面呢?
趙義心裡冷笑,隨後想到自己家刑部的老尚書,也算和戶部尚書平起平坐的人了,到時,可以找他想辦法啊。
卻說這時候,李浪好奇地走到一旁學子的號房前,望了望那學子桌案上的考卷。
學子下意識地抬起頭看李浪。
李浪壓了壓手說:“你考你的,不要和我說話。”
學子頓時無語。
但見對方很快就走了,不禁替自己松了一口氣。
能進這考場的,自然不是什麽簡單身份的人。
而進考場,又不用考試的,除了監考官外,就是衙役了。
所以,這名學子猜測眼前這位俊俏到沒天理的男子,定是監考官中的一員。
也不知道方才自己的舉動,有沒有引起那個監考的懷疑呢。
一邊心中嘀咕,一邊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與此同時,李浪離開剛才那名考生的位置後,又去了其他考生的號房。
他仔細看著每個考生桌案上的試卷。
這間貢院裡,有上千間的號房。
李浪自然不能每一間都看過去了。
他只是隨便掃了一兩眼,卻能一下子就記住這些考生們考卷上寫的內容。
很快,他便發現了一個奇特的地方。
這個奇特的地方就是,總有那麽一兩個考生寫的內容,文章詞句,無論從行文上,還是結構上,總是那麽的相像。
當然,這或許也因為考試的題目是一樣的,所以才會造成這樣的類似。
可是,如果有人在這場科舉考試中舞弊呢?
這也不是不可能啊。
先前,現在嚴防的是賣假試題的那些人。
可也要防住那些渾水摸魚的人啊。
李浪疑惑於考生們的試卷。
到了傍晚的時候,他才重新回到了貢院專門給他李浪,他這個襄王居住的院子。
院子裡,趙義叫人拿著一疊的報表,從外面走了進來。
這些報表,自然就是那些朝廷發放給貢院的經費的數據了。
這可是趙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磨破多少嘴皮子後,才從那些戶部監考官手裡,拿到的帳本。
李浪見此,拿起了這些帳冊,和趙義一起進他的書房,一塊研究。
“一件被子, 居然一百五十文錢?這也太貴了吧?”
李浪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說過要好好了解這個世界的貨幣系統,了解這個世界的民風民俗,經濟生活,所以他對京城的物價,以及朝廷采買生活用品時的物價,還是有稍許了解的。
而這一件被子竟然要一百五十文,確實貴了太多。
趙義看著李浪,說道:“可是,這帳冊上的所有出入,都寫得很詳細,王爺,或許是那采買的官員,過於愚笨,被那奸詐的商人可欺騙了也說不定啊。”
李浪搖了搖手,說道:“你看上面的總額,此次春闈,朝廷給了貢院五萬七千八百兩……可是,趙大人,這些銀子,你見著了嗎?你該不會說考場上,這些考生蓋的被子,加起來,就要五萬多兩吧?”
“這,這不可能……”
“既然那不可能,也就是說,我們喝的那些茶,吃的那些糕點,要值這個價嘍?”
趙義搖搖手道:“這也不大可能。”
李浪方道:“所以,這裡面肯定有人渾水摸魚,貪汙了朝廷發放的銀錢。”
趙義望著李浪,說道:“可是,帳冊上的出入寫得明明白白,我們又該從哪裡下手呢?”
李浪見此,仔細看了帳冊一會兒後,笑道:“很明白嗎?我看一點都不明白,這帳冊裡藏著很大的紕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