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薑氏實在是囧的不得了,李老板忙道,“你們都誤會了,薑姑娘才是咱們新請來的繡娘!”
嘈雜的大廳瞬間安靜了,均睜大眸子瞪著李老板手指著的薑瑤。
“這個小……小丫頭?!”東娘嘴有瓢,聲音有些飄。
李老板肯定的點點頭!
幾個繡娘忙拉著李老板到了一旁,小聲道,“當家的你不是被人騙了吧?”
李老板皺了皺眉,猶豫一會兒才道,“不會!”
“這小姑娘……我們這個歲數了都不會,她會?”
這麽一說李老板心裡也有些打鼓,適才只顧著搶人了,也沒當場驗貨,一次次的去蓮花村,薑瑤會雙面繡的事早已在心中根深蒂固,這才深信不疑,現下被這麽一提醒,恨不得拍自己的腦門兒!
她勉強笑著道,“薑姑娘,我們這這些老人還頭一次見雙面繡呢,不如你先給繡個帕子,讓她們開開眼界,我也好有功夫擬個合約。”
這是不信任她呢!
薑瑤心中有些酸,她可是全心的信賴李老板才選擇錦繡閣的,其實不信也是人之常情呢……,薑瑤安慰著自己受傷的小心肝兒,不著痕跡的應承道,“好!”
月娘眼珠了一轉笑著道,“來!薑姑娘到我這裡來繡,我這邊靠窗子,亮堂!”
薑瑤看著月娘手指的位置,點頭道,“多謝!”
月娘心中歡喜,面上卻不露聲色,她坐在最裡面,只有一側能站人看,她一會兒就站在薑姑娘右側,薑姑娘若是真的能能繡,這失傳了的技藝只有她一個人能看了去。
若是不能繡,也不過是耽誤一會兒活的功夫罷了。
薑瑤落了坐,隨手拿了一塊兒棉布,搭在面前,剛好擋住對面而來的視線,左邊是窗子,這麽一來只有右邊的人能看了。
月娘給她的是塊兒細棉布,雪白雪白的,她一雙滿是凍瘡的手,捏著繡花針在白棉布上顯得格外的突兀。
站在一旁的月娘眉心微擰,這雙手怎麽看怎麽像是乾慣了粗活兒的,哪裡是能繡花的?
不僅她看到了,其余的幾位繡娘也都看到了,相互對視一眼,眸中的疑慮多了幾分。
薑瑤抬手起針,幾位繡娘伸著脖子看,她手下微頓道,“麻煩月姨幫我找個簡單的花樣兒。”
“誒!”月娘笑著應下,轉身去拿花樣。
薑瑤唇角微勾,伸手拉了薑氏一把道,“娘,來幫我扯線!”
薑氏還有些楞,女兒在家繡帕子的時候也沒讓她扯線呀,怎麽今日還得扯線了?
薑氏往前這麽一站,其余人就又只能伸著脖子夠著看,關鍵是夠著也看不到!
月娘更不用說了,找完花樣回來,發現位置被人佔了,佔她位置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薑瑤的親娘,她連說都沒法說。
月娘找的是蘭花的繡樣,極為簡單,對針法又相當考究,這位置還是要搶回來的,她眼珠子再一轉道,“薑姑娘我幫你畫在帕子上吧。”
看著薑瑤那雙做粗活的手,便知道,她連筆都沒拿過,更別說畫圖紙了。
薑瑤輕笑著道,“謝謝!”便將圖紙折了起來,遞了回去。
月娘有些不明所以,這就完了?看兩眼就得了?
薑瑤似是看懂了她的疑問道,“我記下了!”
一眾的繡娘瞠目結舌,要知道她們做這個行當這麽多年了,差一些的要畫在布上再繡,好一些的也得比對著,看一眼繡一下,這小丫頭竟然看兩眼便遞了回去。
角落裡一個身影走了出去,哼了一聲,一會兒看你怎麽出醜!
薑瑤繡的算不上飛針走線,但也是極快的。
這就苦了一眾的繡娘們了,本來位置就不佔優勢,看不真切,又看了這眼忘了上一眼,待到整張繡帕繡完,已經是半個多時辰的事了。
薑瑤尚且未覺得手酸脖子疼,繡娘們已然伸的脖子都斷了,累得就差趴下了。
薑瑤剪下最後一根絲線,將繡帕抖了抖,在圍觀的繡娘面前一晃而過。
繡娘們目瞪口呆,爭相道,“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薑瑤笑著遞了過去,第一個看的自然是月娘,她驚歎道,“你看看,你看看這繡工啊,這小姑娘看都沒看背面,怎就把背面繡的跟正面一樣好!”
“可不是嘛!這要不是親眼看見,誰會相信呢?”幾位繡娘愛不釋手。
人真的是乾一行愛一行,繡娘們就喜歡研究針法和繡樣,看到這般鬼斧神工的繡技,就算對方是個小丫頭也尊重異常。
角落處不知何時回來之人冷眼看著, 哼了一聲,嘀咕道,“有什麽了不起的!”
不善的目光極為明顯,饒是薑瑤想忽略也難。
她順著目光望過去,是一個少女打扮的姑娘,小姑娘長相在這鎮子上算是出挑的。
看坐的位置,繡花的技藝就值得考究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薑瑤微微笑著點了下頭,那女子只是瞥了一下,便別開了眼。
薑瑤也不甚在意,恰在此時,有小夥計來請她,說是合同擬好了。
這麽巧?
帕子剛剛得到了資深繡娘們的認可,合同便擬好了?
看來她想的不錯,李老板確實沒有全心信任她!
薑瑤隨著小夥計去了後院兒,後院有一間書房是李老板常用的,書房外一顆高大的長青松木矗立在門前,這讓她不禁想起了前世三哥哥的院子。
三哥哥的院中也是有這麽大的一顆松木,彼時她常去玩兒,或是心中有愧,自從三哥哥死後,她就再也沒有踏足那座院子,聽丫鬟們說短短一年的光景,院中的雜草就長得一人來高了。
小夥計回頭笑眯眯道,“薑姑娘,這邊來!”
薑瑤淡淡的應了一聲,掃去心頭的陰霾,跟著進了書房。
李老板笑容和煦,端坐著書桌前,衝她招著手道,“薑姑娘快過來,我給你念念這合約,沒什麽問題,你便按個手印兒吧。”
李老板之所以這麽說,是從來沒想過薑瑤識字,那樣的出身,那樣的家境,任誰也想不到她識字!
薑瑤點頭道,“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