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的一米陽光,讓沃爾村再次恢復了勃勃生機。
廚娘們是村子裡起得最早的一群人,她們分成兩組,為狗頭人奴隸營和二級蓄水池工地準備早餐,這兩處地方的夥食是有很大差別的,工地上的瓦匠們吃的是烤餅和栗米粥,而奴隸營這邊只有摻了大量麥麩的雜糧粥,偶爾才能吃到一次南瓜餅。
當太陽從山梁上露出來,奴隸營裡的狗頭人們就趕赴河灣灘塗地,去河道那邊挖掘淤泥。
蓄水池的工地上也開始一天繁重的工作,如今二級蓄水池底部的防水層已經基本完成,瓦匠們在蓄水池最邊緣的地方挖出一道將近兩米多寬的深溝,只等著鋼材送抵沃爾村之後,就要地溝中編成一道千米長的龍骨,隨後再澆築上火山灰水泥和砂石。
這將是沃爾村裡第二道生命保障線,蘇爾達克對這道堤壩的要求只有一點,就是牢固。
就算沃爾村上遊爆發最猛烈的山洪,這道堤壩也絕對不能被山洪衝垮。
從古塔村來到沃爾村做工的一名老瓦將蹲在地基邊緣,盯著下面正在為建造三.級蓄水池而空出來的大片土地,吧嗒了一口嗆嗓子的煙鬥,口中不知道嘀咕著‘這得燒多少錢……’
古銅色前額上堆滿了褶皺,渾濁的眼睛望著這片巨大的工程,他能預感到沃爾村的日子會因為這座蓄水池而慢慢好起來,至少春夏的旱季,這裡的村民們將不會為灌溉而發愁。
挖好的地溝裡等著放入鋼龍骨,單是這部分鋼材就不是窮鄉僻壤的山民們能夠負擔得起的。
每天將近有三百人在這座工地上忙碌,這還不算那些趕著馬車日以繼夜從荒蕪之地深處運回火山灰的沃爾村民,投入了這麽大的人力物力,老瓦匠仿佛眼前已經出現了一座巨大無比的空中湖泊,這片人工湖將會將沃爾村上遊的大部分山谷都圍在其中。
事實上這位老工匠根本就不知道,光是一級蓄水池花費就讓老村長布萊特心疼得直跺腳,雖然大部分都是出自蘇爾達克的腰包,但是這種燒錢方式還是讓早已經窮慣了的老村長無法接受。
好在膿包山山腳下的熔岩之河下遊亂石區的露天硫磺礦有所產出,這讓村裡總算是有了一些額外的收入,這筆收入先是購買了二十輛四輪馬車,後來又建起一座木匠工坊,現在村裡面帳本上還存有一大筆錢,老村長計劃將這筆錢拿出來,投入二級蓄水池的建造工程上。
老村長對蓄水池工程有著很樂觀的預估,本以為二級蓄水池還會延續一級蓄水池的建造規模,沒想到二級蓄水池竟然比一級蓄水池擴充了數倍,村子裡的那一點點余錢投進蓄水池工程裡,竟然隻翻了一個小小的水花。
直到現在,老村長才終於看懂了蘇爾達克在羊皮紙上畫出來的蓄水池設計圖,那些手繪的彎曲堤壩根本就不是什麽比例失調,按圖所示,接下來三.級蓄水池又將是二級蓄水池的數倍大。
按照這種比例繼續放大下去,這座階梯蓄水池將一共五階,老村長布萊特真不知道為了這堪比空中大湖的蓄水池,還要投入多少錢。
而正如蘇爾達克所計劃的那樣,他將海蘭薩警衛營帕格洛斯山口荒蕪之地治安所,修建在幾百米外的崖石邊緣,還對查利和盧克說那座別墅是一座湖邊建築,將來出門就會看見一片碧波蕩漾的大湖,而且還會鮮花滿園……
正因如此,其他村的瓦匠們知道這座工程浩大的蓄水池將會給沃爾村帶來多大的好處,但卻沒有人妄想自己村裡也能建造一座蓄水池。
很多外村的工匠們都以為這是蘇爾達克騎士在開發建造自己的騎士領。
不過有些人還是不太能理解,冊封騎士又不是世襲貴族,將來領地這部分資產也許落不到他的兒子小彼得手中。
當初就連老村長布萊特也是認為蘇爾達克會將沃爾村劃為騎士領,沒想到蘇爾達克一聲不響地將騎士領選在了膿包山,目前投入巨資興建大量基礎設施的沃爾村,實際上卻依然是屬於所有沃爾村民的,其中還包括下遊灘塗地挖掘的人工水渠以及即將在灘塗地邊緣開荒出來的幾百畝麥田,這些也都是沃爾村的產業。
try{mad1('gad2');} catch(ex){} 老村長站在蓄水池工地的高處,看著一座座草房稀疏零落的沃爾村,活了大半輩子,也沒有見過第二名像蘇爾達克這樣――有如此魄力和胸襟的年輕騎士。
雖然蘇爾達克從來沒有在村子裡為老希拉爭取什麽,但是村民們現在看到老希拉的時候,除了主動打招呼時候把姿態放得極低之外,眼中更多的是一種尊重,就像是看到了那些衣著華麗的貴族老爺。
老希拉家的生活也並沒有太大的改變,整個冬天還是住在那間住了幾十年的老房子裡,娜塔莎和麗塔和與村裡其他女人一樣,每天早上依然會出工,為蓄水池工地的瓦匠們烹飪早餐。
“麗塔,麗塔……”不遠處有位村婦朝正挑水的麗塔大聲喊道。
“來了……”
……
村裡的木匠工坊在一級蓄水池閘口處裝了一輛水車,這輛水車帶動著石磨,一群女人就在石磨旁將大量的木薯磨成白漿,這些白漿經過反覆過濾漂洗沉澱,便能得到大量的水澱粉,晾乾之後形成的澱粉比麥粉還要細膩。
大半個月的時間,沃爾村產出的澱粉已經裝滿了近百隻面袋,這些澱粉老村長並沒有分發下去,而是準備送到海蘭薩城裡去賣掉,換成一些全麥麵粉或者豆子也行。
總之,聽蘇爾達克說這東西或許能賣錢之後,老村長就開始嚴禁村民吃這東西。
不過顯然這些人當中不包含魅魔阿芙洛狄,如今沃爾村的村民,依然沒有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只知道她是蘇爾達克的追隨者,她兩隻惡魔之角藏進濃密的頭髮裡,並在臉上帶著鍍了一層秘銀的流光面具,讓她整個人的氣質都增添了一層神秘與危險,雖然沃爾村有一些人見過阿芙洛狄,但卻沒人會去談論她的美貌。
魅魔阿芙洛狄給自己準備的早餐就是蘇爾達克發明的燜子,將晶瑩剔透的方塊放進塗了一層黃油的煎鍋中,隨後一種淡淡地香味就從院子裡飄出來。
“阿芙洛狄……”安德魯站在院子外面,朝著院子裡準備早餐的魅魔喊道。
目前魅魔阿芙洛狄和薩彌拉、安德魯、古力特姆幾個人已經搬出了蘇爾達克家,那個院子畢竟小了一些,他們的作息時間影響到一家人的正常生活,便以警衛營的名義在村裡租下一間院子,這個屋主是一對老夫妻,他們每月都會拿到八枚銀幣的租金,便十分開心的住到了兒子家。
阿芙洛狄站起來,看了一眼土著戰士安德魯,不緊不慢地將平鍋裡的美食裝進盤子裡,在院子裡的爐灶上壓了塊石板,便從院子裡走了出來。
自從住進沃爾村,還沒有人這麽正式的找過自己。
阿芙洛狄忽然覺得這樣似乎也很不錯,她出門之前帶上了秘銀面具,然後一臉期待地看向安德魯。
安德魯將阿芙洛狄帶到村口,這隻魅魔看到蘇爾達克和食人魔正等在村口的樹下,一臉期待地向蘇爾達克問道:“是不是要出去探險?”
“暫時還沒有這個計劃,你要是在村裡呆膩了,可以和薩彌拉一起出去走走。”蘇爾達克對阿芙洛狄說。
魅魔這些天除了登上山頂靜坐之外,好像幾乎沒有什麽其他的活動。
阿芙洛狄像是看懂了蘇爾達克心裡面在想什麽,她微微搖了搖頭,對蘇爾達克說:“這種生活其實很不錯,就是偶爾會覺得有點無聊,要是可以的話,將你從城市遺跡裡帶出來的那些書籍借給我看看。”
她的面孔藏在面具下,蘇爾達克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可以,這些書籍到底寫了些什麽我也看不懂,你從這裡面隨便選吧!”蘇爾達克說著便從魔法腰包裡隨便翻出幾本在城市遺跡獲得書籍,那幾本關於空間系魔法的書籍,蘇爾達克在沃爾瑪拉城的時候上繳了,但其余那些從圖書館裡帶出來的書籍他還都留著。
魅魔阿芙洛狄看了一眼蘇爾達克,翻了翻這些書籍,隨意在裡面挑了一本,便問他:
“你讓安德魯喊我來有什麽事?”
蘇爾達克指了指奴隸營旁邊關押著兩名叛軍的木籠子,那兩位叛軍此刻還在籠子裡熟睡,早晨明媚的陽光一點都沒影響到他們。
try{mad1('gad2');} catch(ex){} “我想讓你幫我問問他們……”蘇爾達克對阿芙洛狄說道。
“你想知道什麽?”阿芙洛狄目光閃爍。
蘇爾達克想了想,自己好像還真沒有什麽好問的,就說道:“隨便問問就可以,估計今晚海蘭薩城就會有人來和我們做交接,我不想對他們的狀況一無所知,也不想聽他們滿嘴謊話。”
阿芙洛狄做了一個手勢,對蘇爾達克說:
“知道了,交給我!”
蘇爾達克沒有留在村口這邊,他準備去灘塗地的河道那邊,聽說狗頭人奴隸的挖掘進度慢了下來,前面的河道裡有大塊的石灰岩,清理這些石灰岩不僅花費了大量時間,而且進展很慢,他想測量一下其他地方,想看一看讓這條人工水渠改道是否可行……
……
一覺醒來,兩名叛軍發現居然已經天光大亮,奴隸營那邊居然靜悄悄的,所有狗頭人都不見了。
這兩名叛軍在木籠子裡環視四周,這次看守他們倆個的人居然變成一位帶著銀質面具的女人,這女人雖然穿著寬松的黑色長袍,但是依然難以掩飾那傲人的身段。
看不到女人的容貌,兩名叛軍依然感覺到小腹仿佛有團火在燃燒,兩人舔了舔嘴唇,一晚上沒喝水,嘴唇都要乾裂開了。
其中一位叛軍站在木籠的邊緣,壯著膽子對阿芙洛狄問道:“還有沒有吃的?”
阿芙洛狄坐在不遠處的石塊上,微微搖了搖頭。
“那能不能給我面一口水喝?”叛軍苦著一張臉,朝著阿芙洛狄央求道。
阿芙洛狄依然搖了搖頭,沒有開口說話。
“難道你就不想問問我一點什麽?”叛軍忍不住說道。
魅魔阿芙洛狄站了起來,一步步靠近這兩位叛軍,看到她那優美的身段,那位叛軍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走近之後,阿芙洛狄伸手將秘銀面具摘了下來,露出那張妖冶美.豔的臉孔。
一時間,兩位叛軍幾乎都忘了呼吸,只聽見精神世界裡有一個模糊聲音響起:“看著我的眼睛……你很困,你感到很疲倦,你昏昏欲睡,你看到了荒蕪之地,你和你的夥伴想要翻過戈壁沿著帕格洛斯山一路向北, 你想要去哪?”
‘催眠術’是除了‘魅惑’之外,算是阿芙洛狄最擅長的黑魔法。
這名叛軍毫無防備地陷入一種癡傻狀態,一臉迷茫地說道:“我們去帕格洛斯山深處尋找一座墓地尋找奎爾塞拉之劍。”
“藏著奎爾塞拉之劍的墳墓在哪?”阿芙洛狄繼續問道。
“我不知道。”叛軍說道。
阿芙洛狄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換了個話題:
“你們的組織有多人?”
叛軍回答:“大概有幾百人。”
“你們住在哪?”
叛軍回答:“處於聖卡洛斯平原北方的山麓中,只有接引人才能穿過燃燒平原……”
等到兩名叛軍再次醒來的時候,天都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奴隸營工棚那邊的狗頭人奴隸們好像已經吃過了晚飯,這次再沒有人給他們倆拿吃的,最後一頓飯還在昨天晚上,這一整天在昏睡,甚至都沒喝到一口水,喉嚨裡仿佛粘著一層沙子。
兩位叛軍看到坐在對面的是一名強壯的戰士,有點不太敢向他要水喝,只能縮在籠子裡苦忍。
直到寂靜的夜色裡傳來一陣馬蹄聲,由遠到近……
一支警衛營的五人騎士小隊趕到了沃爾村,就停在村口。
安德魯看到他們穿著和自己一樣的裝束,便從地上站了起來,對他們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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