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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塔之青雲仙緣》【七十七】 勉不勉強(一/二)
  田靈兒的話,齊昊自也聽見了。

  田不易呵斥門下弟子,親自為其找了台階,齊昊當然不會端著。再者林師弟雖然一時氣盛,倒也無意完成了師父暗地囑咐的“探探大竹峰成色”的任務,現在善後正當其時。

  便見齊昊開口道:“田師叔,方才是林師弟孟浪,也有冒犯之處,怎能怪罪於秦師弟呢?說起來,還要多謝秦師弟手下留情了。”秦燁連稱不敢——揍了別人的師弟,還讓師兄道歉,他可無法生受。齊昊笑著拱手,又看向站在後邊的田靈兒,朗聲道:“早就聽聞田師妹年方十六,在太極玄清道上卻有不斐造詣,我也是仰慕已久,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方才林師弟多有得罪——”

  說到此處,齊昊略作思索,取出一個盒子,上前幾步遞給田靈兒道:“田師妹,這小盒中乃是數年前我隨家師蒼松真人行俠道,剿滅一處魔教妖人獲取的‘清涼珠’,雖不是什麽稀奇之物,但帶在身上倒也祛署降熱,今天就送予師妹,權做我代為賠罪吧。”

  田靈兒沒接,皺著眉道:“要說賠罪,那也是你師弟,向我小師弟賠罪才對!”

  齊昊無奈,回頭看看林驚羽。

  林驚羽此時心境平複,他雖然極為不喜田靈兒,但對張小凡確有歉意,當即便站出身來,大聲說道:“小凡,剛才是我的不對。本來隻說試一下修為,但我出手沒有分寸傷了你,卻是對不起了!”

  張小凡被就為這發小擔心不已,此時誤會化解,他心中只有慶幸,連忙道:“沒事沒事,我沒有事的,驚羽!”

  田靈兒見他服了軟,這才笑嘻嘻地接過盒子,道:“齊師兄,那我便卻之不恭,多謝你的‘賠禮’啦!”

  蘇茹本來是想讓田靈兒拒絕了齊昊的“賠禮”,誰想這丫頭動作快,直接收下便把玩起來,弄得她一時也不好說話,隻得看了眼秦燁以及某個木訥的張小凡,歎了口氣。

  誤會解除,任務完成,齊昊自己還搭了一件“清涼珠”進去。

  關鍵看那田師妹,並沒有對其留下什麽深刻印象,齊昊定了定心神,便與林驚羽向田不易辭去。田不易笑著與他閑扯幾句話,也沒多留。接著便有兩道光芒自大竹峰而起,沒入天際雲間,向龍首峰的方向去了。

  本以為就此結束,不想離開之際,田不易卻叫住了他:“老七,你且隨我來一趟。”

  片刻之後。

  守靜堂書房,裡面只有田不易與秦燁兩個。

  “師父!”

  秦燁恭敬行禮,對於田不易找他,他自己是不清楚所為何事的。田不易手捧茶盞,面帶思索之色,讓秦燁一聲叫醒,卻是神色肅然、甚為鄭重地看他,道:“方才你也一直在旁聽了,對於此次‘七脈會武’,可有什麽想法?”

  秦燁撓頭,道:“師父,您說的‘想法’,指的是——?”

  田不易道:“且隨便說說。”

  “師父,”秦燁想了想,便道,“此次‘七脈會武’更改規則,參與人數增多,於我大竹峰一脈而言的確是個機會。不過,弟子私下想,掌門真人與蒼松師叔考慮更多的,恐怕是其他幾脈弟子繁多的更能得益。想來此次盛會,比以往應會更受師門重視!”

  田不易微微笑了笑,道:“那你對齊昊此人,有何看法?”

  秦燁心底一跳,猛地抬頭看向田不易,卻見其目光灼灼,哪裡有半點開玩笑之意?頓時知道師父乃是認真,也不敢有所虛言,苦笑一聲:“師父,

齊昊師兄修為您今天也見了,弟子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田不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端起茶盞輕啜一口,忽地話鋒一轉,沒頭沒腦地講起了一段往事:“為師師從大竹峰六代首座鄭通真人,也就是你師公。你師公其人,智慧深遠,道法精深,便是在整個青雲門也是德高望重的存在,受一應青雲弟子敬重。”

  秦燁不解其意,不過談及長輩,他也得端正態度,恭謹道:“師公威名赫赫,可惜弟子無緣得見尊顏,委實遺憾。”

  田不易沒理他,似陷入回憶那般,繼續說道:“師父他老人家,也是奇人。不止道法通玄,道行如淵,無可揣測,便是其他諸般小道,也極為擅長的。為師才智有限,沒能學會師父之傳承,隻學到一些製藥煉丹之法——由此也知道一個趣事。”

  秦燁有些好奇了,問道:“師父,是什麽趣事?”

  田不易道:“便是你師公當年教授為師煉藥時,以諸般靈材奇果,製了一批蘊養筋脈之靈酒。當時大竹峰上知曉此物者僅我一人,偏生為師又不好此物,諸多瑣事之下竟是將它忘了。此時想來,那批靈酒封存窖藏至今,應是有兩百多年時間了吧。”

  什、什麽?!

  窖藏兩百余年的靈酒?

  秦燁幾乎下意識便咕咚一聲咽下一口唾沫,但隨即,他念頭轉了過來,心肝兒都為之一顫,撲通便從心地跪了,乾笑道:“師父,您、您都知道了啊!”

  “哼~”

  田不易不屑地哼了聲,“你小子時不時便借禦物飛行的時機下山,去那河陽城裡,為師豈會不知?另外,你那藏得挺好的黃玉葫蘆,又是作何使用?”

  見田不易都點明了,秦燁哪裡還敢狡辯,老老實實從袖口取出黃玉色“乾坤葫”:“師父,弟子知錯!”田不易沒接他那葫蘆,而是撫了撫頷下微須,似懷念那般道:“修煉‘水行訣’而貪杯好物的,你不是第一個。不過青雲門畢竟乃是修道之地,總歸要注意些影響,你以後帶些蘊養經脈的靈酒在身,便有人指摘時,也好有個說法。”

  秦燁目瞪口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師父、您,要不您還是責罰弟子吧?”師尊田不易突然對自己百般優容?嘶,感覺比受其親自指點還要可怕怎麽辦?

  “哼,沒出息!”

  田不易怒瞪他一眼,恨鐵不成鋼地道,“一點困難便要退縮,想當初為師我為了你師——咳。”差點失言,田不易連忙咳了一聲,轉換話題道,“老實與你說了罷,那批靈酒為師打算啟用。一則讓你和你那些師兄都強化修行,其二麽,便是打算把剩下的,交由此次‘七脈會武’表現優異之人,賜下此靈酒,用作獎賞。”

  秦燁頓時心神通透,明白過來。

  一面是齊昊展露冰山一角,如淵如獄之高深修為;另一面則是窖藏兩百年之珍貴靈酒。有道是,“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又有“三杯通大道,一鬥合自然”,只是想象那“玉碗盛來琥珀光”之美酒,秦燁便感覺自己心神被無形之手緊緊攥住,幾乎無法呼吸!

  不行!

  那靈酒必須屬於我!

  秦燁的鬥志,便如那田不易教訓弟子時的仙劍“赤焰”一般,熊熊地燃燒起來了。當即一躍而起,右手握拳用力一揮——

  “師父,你放心!”

  “那齊昊已經敗了!”秦燁就差拍胸口,“弟子定要全力以赴,為咱們大竹峰贏得榮耀與光彩,不會讓您失望的!”

  田不易怪眼一翻,嗤道:“那齊昊修為遠勝於你,又歷經多年積澱,根基雄厚無比,豈是你小子能比得上的?再說了,為師對於排名這等虛名從不看重,更不會強迫你們。老七,不要勉強啊。”

  “不勉強,不勉強!”

  秦燁連忙道,“您放心,弟子這便去閉關修煉!”

  ——

  集寶齋,河陽城傳承三代的老店。

  掌櫃得姓宋,五十來歲,生得富態而極具親和之力,一雙眼睛從來便是一笑便看不見了。不過沒有人會小覷他,因為在這河陽城裡,集寶齋宋掌櫃,乃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其實以其財富勢力而言,稱他一聲“宋家主”才最為妥帖。

  不過他本人倒更喜歡“宋掌櫃”這個稱呼,因為那代表著其窺虛現真之鑒寶的無雙眼力!

  宋掌櫃見識過人,百行百業,無論是何種稀罕的東西,經過他那一雙眼睛便能辨出其真正價值,少有蒙塵打眼之例,更無魚目混珠之事。另外,宋家在其掌管之下,與人為善,多行善事,是以宋掌櫃在整個河陽城,也是極受尊敬的。

  此時集寶齋一間素雅而不失格調的房間裡,宋掌櫃招待著一位藍袍青年,親自為其斟茶。兩個年紀比他還要老的齋內元老,正在另一邊的屏風後面,鑒定一些各式各樣的“雜物”。

  對於眼前這位氣度不凡的青年,宋掌櫃十分重視。

  說起與對方的相識,宋掌櫃至今仍覺得幸運。 那是一日他在齋中靜極思動,便帶著仆從到河陽城閑逛。城內最繁華之處,莫過於東西兩市,只是那裡通常沒有他需要的珍貴之物,是以平常很少去。

  但那一天,他去了。

  然後便看到了眼前青年,在一處不起眼位置擺攤售賣一些墨玉飾物。盡管今天他知道那並不是“墨玉”,而是某種極為神異的竹子,但當時,他對青年售賣之物十分感興趣。一問價格又極為便宜,宋掌櫃心動之下,便全部買下,自此結下善緣。

  河陽城以北有座青雲山,自他祖父那一輩起,便有傳言說青雲山上有仙人修行。身為河陽城土生土長之人,宋掌櫃對此也深信不疑,甚至隱隱猜測,某些家族只怕與那青雲山的仙人有所聯系,可惜無論他如何旁敲側擊,也打聽不到一點真實消息。

  幾年下來,宋掌櫃對眼前青年的身份,顯然有所猜測。

  那些在他眼中極度價值不凡之物,對方卻渾不在意,視若塵土。不過他並沒有點明這一點,隻以朋友身份相交,漸漸地倒真建立了友誼。想來看官對這藍袍青年有所猜測,不錯,他正是秦燁。

  認識這位溫和的胖掌櫃,也是從幾年前收養吹雪、孤城,而欠下“一大筆”銀兩起。由於無力償還大師兄欠款,他隻得憑借自己一手還算不錯的雕刻技藝,做些黑節竹小玩意兒,拿來河陽城售賣,然後偶然之下那些飾物被這胖掌櫃看重,全部買去,為秦燁脫離了欠債的苦海。

  後來秦燁做了東西,也都拿到集寶齋來售賣,一來二去,雙方便熟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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