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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弄潮》第20章 遇故人令狐保命
  楚王殿下一聲令下,其他人焉有不從之理,何況不從的下場如今就在他們眼前擺著呢。

  令狐貂整個人蜷縮在地上,死死地攥著懷裡一方洗得乾乾淨淨的梅花帕巾,任憑那些拳腳不停落在身上,腦子裡嗡嗡作響,眼前全是看得見,卻摸不著的金星,不消片刻,竟似已感覺不到痛了。

  饒是令狐貂身上已經開始淌血,但四周拳腳仍在不停落下,其中尤屬那牛二最為起勁,不知道的,只怕還當兩人有什麽不共戴天的仇怨。

  挨了幾下重腳後,莫說起身逃跑了,令狐貂隻感覺一切都慢了下來,身子變得很沉很沉,指揮不動的那種沉,但思緒卻變得很輕,很慢,一切經歷,好似浮光掠影,走馬觀燈,一一從眼前掠過。

  難道我令狐貂今天就要死在這了嗎?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可惜我配不上您的期許,陳王殿下。

  承蒙您看得起,不但帶我進了崇文館,又救了我一次,這次將這條命還給您,倒也不算虧欠了。

  回憶起此生種種,令狐貂既有無奈,也有憤恨,可最終還是屈服於這命運的無常。

  他自幼聰慧過人,勤奮好學,卻因家中只有幾畝薄田,過於貧苦,以至於連幾鬥充作學費的余米也勻不出,上不得學堂,便只能每日跑去那教書先生在村裡私辦的學塾外偷聽。

  沒過多久,一場戰亂便席卷了他所居的村落,父母皆喪命於突厥人手中,他也因此成了孤兒,那一年,他七歲。

  因身體羸弱,乾不得重活,加之相貌醜陋,便是做苦工都沒人要,年幼的令狐貂一度只能靠啃食樹皮和沿街乞討為生,一直到他十五歲時,才被一戶人家帶去家裡做長工,待遇雖然苛刻了些,但他也只求一碗飽飯,一處可供落腳的地方而已,然而,因被發現偷看主人家的藏書,沒過兩年,他就被趕了出來。

  好在那時候他也算長大了,雖因自幼缺乏營養,導致身材矮小,但好在他勤勞肯乾,而且能認字,這在隴右可就了不得了,所以常有人聘他做短工,做工的時候在主人家蹭些吃的,閑了就去山裡挖些野菜,湊合湊合倒也能過活,只是掙來的錢不多,買書肯定不夠,便只能借閱。

  再到後來,因為字寫得好,已經常有人請他代寫書信,報酬不菲,這才總算攢下些錢財,不過令狐貂並未就此安下心來,置辦屋子,娶妻生子,至三十歲,他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家鄉,隻憑雙腳遠赴長安,想要實現一番抱負。

  只是沒曾想,最後竟是這般結局。

  或許自己就該認命吧,就像現在一樣,越是掙扎,下場只會越慘。

  沒過多久,令狐貂便已經暈了過去,只是一隻手仍然死死地攥著胸口,一直站在一旁,此刻再也看不下去的南宮懷玉突然開口道:“楚王殿下,請聽在下一言!”

  二人同一天來到這東宮大院,雖然彼此命運截然不同,可南宮懷玉看著他,卻也不禁生出幾分同病相憐的惻隱之心,若是眼睜睜看著他死在自己面前,南宮懷玉自覺於心難安,於是主動開口,欲救他一命。

  仍未消氣的宋泰轉過頭來,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看得周圍的下人們趕緊低下頭去,不敢與之對視。

  “哦?懷玉公子有何見教啊!”

  南宮懷玉毫無畏懼之色,不卑不亢地解釋道:“此人終歸是在崇文館出現過,若是就這麽在東宮大殿上被打死了,一旦傳了出去,

恐有損太子殿下的聲譽,終究不妥,再者張先生那......”  話未說完,宋承乾突然走了下來,看了眼地上已沒多少進出之氣的令狐貂,很不耐煩地揮揮手,吩咐道:“快丟出去吧,晦氣!”

  臨近清明,烏雲遮星,一場濕冷的大雨頃刻間便籠罩了整個長安城,細密的雨珠連成線,好似從天上垂下了無數條珠簾。

  城內一處巷道的地上躺著一人,正是被東宮仆役丟出來的令狐貂,從頭頂落下的冰冷水珠既喚醒了他沉睡的意識,也在肆意地掠奪著他身上僅存的熱量,他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渾身上下也不知斷了幾根骨頭,動都動不了。

  杜少陵曾言,“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可如今看來,這場突如其來的春雨,似要將令狐貂的生命徹底埋葬在這個春天了。

  令狐貂努力睜開了青腫的眼睛,模模糊糊的黑暗中,他似乎瞧見了一個舉著油紙傘的人,正從遠處朝自己慢慢走來,兩條絲絹掠子隨風搖曳,讓他一時間分不清這究竟是真實,還是死前看見的幻覺。

  一雙墨色短靴停在了他面前。

  令狐貂想要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從頭頂流下的雨水混著絲絲縷縷的鮮血灌入嘴中,那模樣渾似一條剛出水,正努力張嘴想要呼吸的魚。

  來人低下頭看著他。

  “嘖嘖嘖,真可憐。”

  真是個輕佻的聲音。

  令狐貂如是想著。

  被迫離開東宮,孤身返回府上後,深知對方絕不會輕易放過梅若水的宋琅並未就此作罷,而是一直在書房裡苦思冥想著對策。

  隻道是梅伯沾上了些麻煩,並不清楚其中關竅的梅清秋不忍宋琅傷神,趕緊熬了一碗安神湯端進來,柔聲勸慰道:“四郎,放心吧,沒事的。”

  宋琅一手扶額,左手擺了擺,心中無比焦躁,卻不願跟梅清秋解釋,只是讓她先下去了。

  “嘎吱!”

  書房門一響,宋琅轉過頭來,語氣不免有些煩躁。

  “梅姐姐,不是說了嗎,你先去休......”

  話音未落,宋琅忽然間臉色一變,直接從凳子上彈了起來,一把拔出了腰間的匕首,厲聲喝問道:“何人在那!還不快快現身!”

  只見門口矗立著一團黑影,藏在雨幕之中,完全瞧不清面容,而且古怪得不似人形,讓宋琅都不禁咽了口唾沫,他這廂話音一落,外面那東西一動,快步走了進來。

  直到對方入屋,燈光照耀下,宋琅方才看清,隨即皺眉道:“江公子?”

  曾與宋琅在崇文館有過一面,不,應該說雙方早就認識的江輕寒將肩膀上扛著的人直接丟在了地上,並發出“嘭”的一聲,宋琅下意識地低下頭一看,情不自禁地驚呼道:“令狐兄?!”

  江輕寒一邊揉捏著自己發酸的肩膀,打理著亂掉的頭髮以及歪掉的頭巾,一邊旁若無人地坐在了桌邊的椅子上。

  “放心吧,給他喂了能吊命的玩意兒,一時半刻死不了。”

  宋琅看了眼渾身是血,已經昏迷的令狐貂,又抬頭望向這自來熟的江輕寒,眉頭緊皺,屬於原先那個宋琅的,最後一點零碎的記憶突然湧現,終於幫助他將過去的一切都串聯了起來。

  十多天前,宋琅跟往常一樣,湊去崇文館,無意間聽到江輕寒與人談起了“宸妃”,也就是宋琅的母親死後未入皇陵之事,憨傻的宋琅從此動了心,開始暗中調查起了原因,八天前,也正是他主動約上了江輕寒,結果被馬衛從後襲擊,落入了河中,如今江輕寒帶著渾身是血的令狐貂深夜跑來自己府上,宋琅頓時抓住了那刹那間的靈光。

  原本的宋琅是個傻子,現在的宋琅可不一樣,這江輕寒絕無可能是“無意間”說起,那分明就是故意講給自己聽,激起自己的好奇心,而會做這種事的,只有一個可能。

  宋琅脫口而出道:“你是陳國舊人?”

  江輕寒抬起頭, 眼中多了幾分驚訝,可緊接著宋琅又道:“不對,若你是陳國舊人,而我又是舊陳國最後的皇室血脈,你卻置我於險地,這怎麽也說不通。”

  當年陳國國都被叛軍攻破之後,皇族遂被屠戮一空,唯獨他母親因早早嫁入當時還是嘉國公的宋家,所以逃過一劫,而在他母親死後,他就是唯一背負陳國血脈的人,想來陳國舊臣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害他才對。

  江輕寒卻不答,反而道:“我倒是也想與你好生說道說道,不過嘛,你那老奴如今還在東宮,看樣子是熬不過今晚了。”

  宋琅道:“你怎麽知道?”

  江輕寒嗤笑一聲,道:“我自有我的法子。總之,要想救你那老奴,眼下只有一個法子。”

  宋琅趕緊追問道:“什麽法子?”

  江輕寒擰乾袖子的水,道:“當然是找齊王,眼下除了他,誰敢為你得罪東宮?況且刑部都是齊王的人,他想找東宮要個人,不難,你去求他,說不定有一線生機。”

  宋琅心中一動,清楚對方說的不錯,自己人微言輕,求誰都沒用,唯有宋齊光敢,並且也能正面對抗東宮,可是......

  江輕寒看著他猶豫不決的眼神,輕笑道:“難不成你這府上還有什麽值得我偷的不成?”

  宋琅一咬牙,如今情況緊急,也顧不上繼續與這來歷不明的江輕寒繼續掰扯了,一轉身,直接奪門而出。

  望著宋琅遠去的背影,江輕寒扶正了有些歪斜的逍遙巾,咧嘴一笑。

  最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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