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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宋搞山寨》第2章 開局就是坑
  宋傑心頭一陣煩躁,前幾日在淄水中不光啥也沒尋到,還差點丟了性命,這兩日咳嗽稍微好些,但晁克己說,自己傷了肺經,若再不好好調理,恐怕以後要成癆病鬼。

  晁克己是顏神鎮聞名的大夫,醫人醫牲口都在行。父女倆是隔壁東平府人氏,皇統八年,黃河決堤毀了無數農莊城鎮,失去家園的父女倆討飯到顏神鎮,宋冒勳收留了他們。

  除了晁克己父女,那一年宋家還收留了十幾戶災民,現在都是宋家的佃客和雇工,八九年光景過去,他們都不願走,只因宋冒勳待人寬厚,從不把他們當下人看。

  宋冒勳病故,哭得最厲害的反而是這些被收留之人,宋冒勳彌留之際,已經說不出話,但又放心不下獨子,只能直勾勾的看著眾人,抬著手,一個勁的往宋傑身上指著,那是托付之意。

  因此,即便是宋傑不肖,甚至在宋冒勳屍骨未寒之時便去飲酒作樂,他們都極力維護,但這次宋傑跳河,卻讓眾人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這位小員外是真的孝心大發,要隨員外一起去,還是上次墜河腦子進了水。

  宋傑從小誰都不怕,就怕晁克己,皆因宋傑十來歲時,親眼見到晁克己徒手錘死了五六匹餓狼,這在宋傑幼小的心靈上留下深深的烙印,他是真怕晁克己錘他一頓。

  長大了,宋傑是這父女倆都怕,晁溪兒的力氣大得嚇人,身量也超過一般男子,但凡知道宋傑又在胡作非為,她便會抓起宋傑的衣領如提死狗般,拎回去。

  老老實實在床上躺了十數日,喝下無數濃稠的中藥,腹誹著這個時代連藥渣都要吞進去的做法,宋傑終於不再咳嗽,可以下地走動。

  這些日,宋傑腦中一直在思索如何回去的問題,但百思不得其解。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宋傑又開始梳理自己現在的處境,從這個年輕人的記憶中,宋傑知道,醉酒墜河極為蹊蹺,那處灘塗並不是從縣城回來的必經之路,為何這具身體的主人會在那處落水,但當日情景卻怎麽都記不起來。

  還有,在宋傑的記憶裡宋冒勳一向身體甚好,幾乎未生過病,卻在一年多前開始牙齦出血,後來又出現心悸、頭痛、失眠、乏力和全身浮腫等症狀。

  那時候的宋傑整天光顧著跑縣城去找樂子,幾乎很少過問宋冒勳的身體,也就是要錢那幾天偶爾關心一下,也讓宋傑對那時的宋傑忍不住暗罵一聲畜生。

  正在府中後院散著步,只見晁克己走了過來,臉沉如水,眉頭皺成川字。

  “晁叔,何事如此憂心?”宋傑忍不住問道。

  “小傑,剛才孟家老大又來了,說去年琉璃坊虧了三千貫錢,都是他孟家給墊上的,讓帳房盡快把錢送過去,剛才見你還在休息,便沒來擾你。”晁克己氣憤道。

  “三千貫?如此多錢,我們帳房還有多少錢?”宋傑問道。

  他知道宋冒勳去世前把家中帳房交給晁克己管,一年前還定下了宋傑和晁溪兒的婚事,不過宋冒勳沒等到哪一天便逝去,晁克己算是自己的準嶽父。

  “錢倒是夠,但他們這兩年都報虧損,去年說虧了一千貫,今年居然變成三千貫,真當宋家都是憨貨不成,小傑,你不用操心,好好養身子,我明日便隨帳房老趙去查帳,若是知他孟家欺瞞,哼!我可是好久沒活動筋骨了。”

  晁克己的話讓宋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腦中不由得浮現當年那片狼屍。

  “呃……晁叔,

要不,我明日陪你一起去吧,帳本,嗯……我應該能看懂。”宋傑沉吟片刻便對晁克己說道。  “你何時學的看帳本,我怎麽不知道?”晁克己有些訝然的問道。

  “都是孩提時,祖父教的。”宋傑瞎掰道,也只能說晁克己還沒到宋家來之前的事。

  “據我所知,老大人作古之時,你才八歲,恁小的年紀就學會看帳本了?你莫要誆我,是想出去玩兒吧?”晁克己有些不信宋傑的話。

  晁克己十分了解宋傑,本性不壞,宋傑母親劉氏生他時難產去世,宋冒勳便把所有的愛給了兒子,萬事都由著他,不愛讀書舍不得打,跟著孟家子弟習了一身壞毛病,也只是呵斥幾句。

  從小也沒讓宋傑缺過錢花,讓宋傑養成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縱容讓他玩心特別大,這兩年是越發不像話。

  “晁叔,我不是想出去玩兒,我真的看得懂帳本,你相信我。”宋傑沒想到這小子信譽這麽差,隻得辯解道。

  晁克己聽罷,皺眉想了想,又看了看宋傑的表情和眼神,不似撒謊,便輕輕點頭道:“那你多穿些衣服,晚上我讓溪兒給你燉魚湯,哎!小傑,你莫要再行那些荒唐事了,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對得起員外。”

  晁克己這番話說得語重心長,讓宋傑一陣莫名的感動,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其實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看宋傑的眼神充滿了關愛。

  “晁叔,我……知道了。”宋傑有些動情的答了聲,隨即又想到剛才考慮之事,便又問道:“晁叔,還有一事,你能否告訴我?”

  “何事?”晁克己微微一愣問道。

  “我爹身體一直康健,為何突然就病入膏肓,晁叔,你一直在給他調理,你有發現什麽異常之處嗎?”宋傑旋又問道。

  “員外得的是由虛損症引起的臌脹,水氣之症,我一直在給他服用十水散,以連翹、芫花為主藥,員外服用之後,病情也是時好時壞,最後還是……哎!都怪我學藝不精。”說到宋冒勳,晁克己的臉上充滿自責和哀傷。

  宋傑也聽不懂他說的那些醫理,遂又問道:“晁叔,你覺得我爹那種症狀可像是中毒所致?”

  “中毒?”晁克己聽後有些愕然,然後又輕輕搖頭道:“員外身體微恙之時,我就問過他,是否有吃過甚不明吃食,但員外說很少到外用餐,有也只是去孟家,且他們所食之物,所飲之酒皆同,若要下毒,幾日便會發作,不會拖上一兩年的。”

  “後來,員外病情加重,便沒有出過府,飲食起居皆由府中可信之人操持,斷不會有問題,所以我便再未懷疑過中毒可能。”

  “那有無何種慢性毒藥,能讓人出現如同我爹那般症狀?”追問道。

  晁克己沉吟半晌說道:“嗯……倒是像極砂汞中毒之症,不過,這赤汞不易保存,我在家中從未見過此物,而且員外也不煉丹,哪裡來的赤汞呢?”

  “赤汞是何物?”宋傑再問。

  “鉛精、流珠、元珠、赤汞、水銀,皆可稱之。”晁克己解釋道。

  “水銀?晁叔,你說我爹那種症狀,水銀中毒也可能引起?”宋傑知道水銀的毒性,極易揮發,人體吸入後會中毒,導致人的神經系統和腎髒等髒器受損。

  晁克己點點頭。

  但,宋冒勳是如何接觸到水銀的呢?他一直都在府中,自己也沒見過可以儲存水銀的容器。

  “晁叔,水銀由何而來?”

  “朱砂可煉製。”

  “哪裡用得上朱砂?”

  “入藥、煉丹或是染色之用。”

  ……

  宋傑和晁克己在宋冒勳日常起居之處翻找起來,包括書房、廂房,甚至灶屋都細細查找了一遍,都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之物。

  “爹,你們找什麽呢?”晁溪兒發現父親和宋傑的舉動,不由得好奇的問道。

  “哦,剛才小傑覺得員外故去之事有些疑團,便說與我聽,我也覺得員外生前症狀,有些似赤汞中毒之像, 便和小傑一起找找,看是否有可疑之物。”晁克己見女兒問起,便解釋道。

  “哼!終於想了點正經事。”晁溪兒輕哼一聲,橫了宋傑一眼,便幫著一起找起來。

  宋傑隻得尷尬的笑了笑。

  幾人翻找一圈,並無發現,宋傑坐在宋冒勳常坐的那張書桌邊愣愣出神,看著宋冒勳日常用過的筆墨紙硯和常翻看的書籍,一股悲傷湧上心頭,兩世為人的宋傑體會了子欲養,而親不在之痛。

  在那個時空,年邁的父母若是得知自己失蹤或是身死的消息,不知會難過成何樣。

  而這個年輕人剛剛又失去了自己的父親,想到此處,宋傑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哀痛,眼淚奪目而出。

  一旁的晁克己和晁溪兒看到宋傑落淚,也被他的情緒感染,眼眶紅紅的,晁溪兒看向宋傑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

  輕輕抽了抽鼻子,抹了把眼淚,宋傑站起來走到晁克己面前說道:“晁叔,以前是我太頑劣,父親在世之時沒能盡孝,但我真的懷疑他是被人毒害,請您一定要幫我,查出真凶,告慰父親在天之靈,不然晚輩枉為人子。”說罷,宋傑對晁克己深深一揖。

  晁克己對宋傑的舉動有些意外,沒有之前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從他的眼睛裡透出堅定、沉著和一絲悲傷。

  “孩子,你有此想法,我很高興,員外對我們父女有活命之恩,更何況你和溪兒已經訂婚,我們是一家人,你不必如此。”晁克己抬手扶起宋傑道。

  晁溪兒再看宋傑的眼中多了些許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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